……
明明给他订了蛋糕。
人却不在了。
五条悟拿着那份工作人员送到高专的精致礼盒, 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收下它的。
在那之后的第二周, 他竟然又收到了新的甜品。
虽然比不上Dominc的亲手制作,但也是业内颇为出名的经典品牌, 味道在一众甜品店里口碑极好,包装也是那种很精致的小礼品盒。
不仅仅是第二周, 接下来的每一周五条悟都能收到他们家的甜品。
送货的人告诉他,这些甜品本来几周前就该送过来……
但是一直联络不到订购人, 他们核实了一段时间才送晚了。
据说订购的人想当做赔礼送给收货人,本意是希望收货人在收到正式的补偿之前可以忍耐一段时间。
不过店家现在也不确定了。
他们联系不到订购人, 只联系到了回应不咸不淡的禅院家族, 彻底核实了身份。
对方在店里办的卡还有余额活动,前几年会有礼品赠送活动, 如果五条悟能联系到订购人的话,可以帮他们知会一声,确认一下对方是否满意。
五条悟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只想笑。
自己怎么可能联系得到他?
——神渡见流已经不会回来了。
他能联系到的只有尸体罢了。
现如今,当初的内心活动也变成了现实,五条悟的嘴角却再也抬不起来一点。
人声嘈杂的地铁站里,周围的惊呼全部成了背景音,胸腔加重的呼吸久久不能平息,所有的景象都如幻境一般模糊。
他蹲下身,机械性地去翻那具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躺在地面上的身体。
男人的尸体被翻过来,露出了一张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眼白上翻,七窍流血。
对方的头发是没什么亮点的土黄色,身高修长,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几秒钟前还活灵活现的白发少年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片惨淡的伤势。
就好像对方从来没在这具身体上降临过。
五条悟盯着那人看了很久,久到这一层的普通人被疏散出去,新的增援赶到了地下。
他抬起手,粗粝的五指穿过零碎的白色发丝,捂住了自己负压过重的眼睛。
因为,就算重来一次。
自己也没有说出那句抱歉。
***
【哇靠,直播间又突然开了?】
【现在什么情况,啊啊啊啊每次到关键时刻直播间都突然关闭,我好着急好担心】
【阿流没事吧!真人真该死啊,祸害了那么多民众】
【呜呜呜,阿流凭借一己之力杀掉了所有改造人!他真的……我哭死,好善良的宝啊】
【谢谢见流救了那些普通人,每次看到见流救人都超感动】
【周围的环境好像变了?怎么变成酒吧了】
正如铺天盖地的弹幕所说,神渡见流的灵魂已经回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体里。
系统顺势帮他打开了直播间。
意识仿佛处于无尽的黑暗之中,每一寸仿佛被烈焰灼烧的皮肤开始好转,但身体好似被寒冰彻骨地侵蚀,痛楚深入骨髓,永远也无法根除。
大脑里的迷雾被拨开,皮肤慢慢恢复了触觉,视觉也开始回归。
神渡见流能感知到自己的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
他顺着这光亮睁开眼睛,随即发现——
自己被人打横抱在怀里。
“……太宰先生?”
他伸手拽了拽面前那人的袖口。
因为这句问话的出现,空气突然很沉寂地停滞了一段时间。
托着自己腿弯的手臂似乎顿了顿,抱着他的英俊青年直接停了下来。
“……”
在对方沉默期间,神渡见流用余光判断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还是在东京都,银座区。
不过他们不在酒吧的吧台前,而是身处Lupin门口那条狭小的巷子里,看上去刚出来没多久。
对面偶尔有路人走过,她们没有注意到这边,脚步相对慌张许多——
“你听说了吗,涩谷那边没事吧?”
“谁知道啊,听说好多人被关在里面,不知道银座这边会不会遭殃……咱们也赶快走吧!”
【好家伙,所以见流真的回到Lupin这边了?那之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宰知道吗】
【阿流不会在宰面前瞬移了吧】
【谷歌了一下,银座到涩谷需要坐15分钟地铁,说近不算近说远也不远】
【5t5到底有没有被封印啊,见流的直播间关太早没看到5t5呜呜呜】
涩谷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
地面上的改造人他清得很干净,井之丸线地铁站出口一直蔓延到地下五层的改造人也全部袚除,五条悟没像弹幕说的那样被封印。
以对方的实力,处理接下来的事物不会有任何问题。
比起那边……
太宰先生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神渡见流盯着面色被阴影模糊掉的黑发青年,对方清秀的脸颊几乎被垂下来的蓬松刘海遮挡住,嘴角看不到半分笑意。
是因为自己刚才的突然“失踪”吗?
“抱歉,太宰先生。”
神渡见流没有松开对方的袖子:“刚才是突发情况,我没事。”
由于灵魂刚刚回到身体里,甚至解开了一次遏制器,面色病态的白发少年语气有些虚弱,肤色也比刚才惨白了一个度。
“太宰先生,之前的事情我不是刻意隐瞒。”
“那位第二个朋友,我……”
“别说了。”
太宰治保持着沉默,突然打断了他的解释——
“别说了,见流。”
青年修长的五指在收紧,在这片诡异的安静之中,幽邃的语气却产生了几分退缩。
“我不会再问你了。”
……
神渡见流蹙起了眉。
太宰治的表情并不像之前那样笑眯眯的,他抬起一点眸,平静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压制并藏匿好了所有情绪。
甚至透出了几分收缩过头的冷漠。
有绝望的气息,很浓重。
“不行。”
神渡见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太宰先生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您可以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吗?请再关心我一次吧。”
白发少年想了想,他用没松开的那只手继续拉了拉黑发青年白色内衬的衣领,语气放得很低很诚恳:“求求你。”
“……”
太宰治短暂了缄默了片刻,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只是勾了一下嘴角,面上看不到任何笑意,笼罩在黑暗里的鸢色眸子深沉而幽邃。
然而,在如同深渊般的眼神深处,停留着的却是一种退缩和茫然。
“真是狡猾的孩子啊。”
“嘴上这么说着,不给我机会的难道不是见流吗?”
刚刚他已经确认过了神渡见流的状态。
呼吸没有了,心跳和脉搏都停止了,体温也开始消散。
就在自己问完对方的下一秒,他倒在了自己面前。
是身体被做了什么手脚?有不能说出口的禁制?
还是说身体机能差到了现在的样子,以后随时都会有再次变成这样的风险,连空气都能要了对方的命,死亡是随机的不定数。
或者说……已经根本没有以后了。
因为他连生命特征都消失了。
就和4年前一样。
“不是的,刚才是特殊情况。”
神渡见流坚定的声音涌入太宰治的耳朵,打断了他的思绪:“有人想降我的灵,所以灵魂被短暂抽走了。”
“……什么?”
太宰治把头彻底扭向少年。
“我在‘复活’前就认识了咒术界的人。”
“我们今天一起遇到的那个人,是我在咒术界交到的第二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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