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叛徒。”
太宰治站起身,冷冷地说。
“想方设法迁就一个叛徒,真是辛苦了,不愧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大人。”
话毕,他离开了,留下中原中也一个人恼得锤了下桌,深呼吸平复心情。
而太宰治,他总比过去的自己成熟一些,没有一昧沉湎于颓丧与不满的情绪中,他将自己从环境中抽离,重新审视这一场对话,发现中原中也似乎仍然对他叛逃之事介怀。
否则也不会在盛怒中说出‘他不会背叛我’这样的话。
太宰治:“……”
这令太宰治冷静了一点。
他的‘背叛’——虽然在他本人看来并不是——已经过去了四五年,对于中原中也而言,依旧是埋在心底的暗雷,时不时炸响,发作,耿耿于怀。这不能说明爱,但一定说明中也恨他。
中也恨他,咬牙切齿地恨,半夜辗转反侧地恨,没有被时间冲淡。
而他也恨中原中也。
这代表着他们扭曲的、交缠着恨意的关系能继续下去。
太宰治忽然好受了许多,甚至感到一阵轻松。只要中也足够恨他,永远恨他,其他的一切都有商量余地。
太宰治信步向前,推开门,广场上的小孩子们正在互相追逐打闹,似乎在玩捉鬼游戏,一片欢声笑语。
这个世界上会无时无刻发笑的只有小孩子。
“哎哎哎!”
“……哎呀!”
“嘭!”
“呜哇!好痛!”
追赶过程中,不小心发生‘连环车祸’,几个小朋友人推人,脚绊脚,抱着团摔下,明明摔跤很疼,合该大哭才对,但突然有人‘哈哈’笑了声,于是摔倒的孩子跟着发笑,热热闹闹。
太宰治扫一眼,刚准备离开,发现摔倒在地上笑的那个小朋友是中原千礼。
于是,他调转脚步,往孩子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眼见着大人过来,小孩们面面相觑,中原千礼从地上爬起来。
他拍了拍手掌,说:“太宰先……”
太宰治蹲下,握住他的手腕,说:“流血了哦。”
摔倒的时候,掌心撑了下地,被地面蹭破了皮。
太宰治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撕了张一次性湿巾,擦拭他的手心,仔细避开了蹭破皮的地方,然后接过旁边小朋友递来的卡通创可贴,将它贴在细小伤口的位置。
做这一系列动作之前,他挽起了风衣袖口,肘部缠绕的绷带因为小臂肌肉发力而略微绷紧。
太宰治手指抚平创可贴表面,把塑料片随手揣进自己的衣兜里,说:“好了。以后要小心点。”
中原千礼始终一言不发,太宰治一抬头,看到他有如见鬼一般的紧张表情,瞳仁都几乎被吓得涣散了。
与他对视的瞬间,中原千礼警惕瞪眼:“!”
太宰治:“……”
太宰治没忍住:“……噗。”
中原千礼:“!!”
“怎么了。”太宰治说,“为什么这么怕我?”
中原千礼:“你你你……我我我……”
就算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太宰治也大概能猜到,是作恶多端的同位体们给了他相当不好的印象,导致他对上自己也万分紧张、战战兢兢。
确实有这样的原因。
但更多的原因是,太宰治此时此刻温和平静的表情,被中原千礼解读出了一层更深层次的意思:‘现在很不爽,准备搞点事发泄压力’。他贴OK绷的举动,和首领宰替他捞小金鱼一样,有种最后的晚餐的危险感,山雨欲来。
中原千礼瑟瑟发抖,像只被雨打湿了羽毛的小鸟团,欲言又止,不敢吱声。
而这略显可怜的模样,让太宰治的心情稍微轻松些许,事实上,他一看到中原千礼就总是暗自愉快。
这个孩子的存在,像话剧中精彩绝伦的转折,一句隐喻极深的潜台词,诗歌选段中唯一的标点。值得反复品味。
“你害怕什么?”太宰治兴致盎然地问,“怕我欺负你?还是打你?”
中原千礼抖抖抖:“你你你……你不要欺负啾啾…也也也不要欺负我……”
太宰治笑了笑,眼底栖着玫瑰色的日落。
“我不会。”他说。
中原千礼:“真的?”
太宰治:“真的,不欺负你。”
中原千礼警惕:“啾啾呢?”
太宰治:“我从来就没……嗯。也不欺负中也。”
“我不会食言。”太宰治伸出手,小拇指弯了弯,“要拉钩吗,小首领?”
中原千礼狐疑地盯着他,几秒后,将信将疑地与他尾指拉钩,大拇指盖章,一个简单的承诺仪式就此完成。
“去吧,中也在那里等你。”太宰说。
中原千礼点点头,往快餐店的方向跑去,刚走出几步,又忽然意识到什么,回过头,嗒嗒几步转回来,重新在太宰治面前站定,他抬起头。
“你……”中原千礼担忧地说,“应该也不会欺负别人吧?”
太宰治笑了笑,那笑容经由夕阳增色,温暖又善良。
中原千礼:“!”
中原千礼:QAQ
有如变魔术般,太宰治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玩具,是购买儿童套餐送的限定玩具,四种小动物玩具,中原千礼没有抽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发条小青蛙,而此时,小青蛙正躺在太宰治的手心。
太宰递给他:“看。”
中原千礼:“!”
太宰治手掌往前送:“要吗?”
中原千礼:“嘎嘎,谢谢太宰先生!”
中原千礼捧着小青蛙,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好耶!
-
次日,东京下了雨。
夏油杰等到了被太宰治和保罗·魏尔伦送来的米格尔。
咒术师躯体强健,与魏尔伦交手受的皮肉伤,此时已经不太明显了,只是精神有些萎靡。
夏油杰确认过米格尔安然无恙,这才将目光投向太宰治。
“小千呢?”他问。
“小千礼感冒了,中也送他去医院挂水,我代他来。”
太宰治环视着会谈室的装饰,可以说是十分质朴,这位夏油教主物欲不高,坑蒙拐骗来的资金在装潢上没有半分体现,没一件艺术品,他看着陈列柜里的两个坑坑洼洼的小人玩偶,称不上漂亮,但十分独特,问,“那是手工艺品吗?”
“是。”夏油杰答。
这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做的,但他和这人没有那么好的关系,不欲多解释。
“那两个小姑娘做的吗?真好啊。”太宰治说,“看来你的家庭关系不错。不像我,总是为此困扰。”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笑容温和有礼,但那眼神让夏油杰十分不适,像是在盯着一盘菜,思考从哪里下筷更好。
第133章
“交换咒灵吧。”夏油杰说, “你带来了吗?”
太宰治丢出一个咒具,是昨天中原千礼展示给他看过的匣子,属于‘狱门疆’的低配。16岁的太宰治在布局魏尔伦的过程中, 搜罗了不少类似功能的咒物, 此时恰好派上用场。
夏油杰慧眼识咒灵,选择了硬实力更豪横的漏瑚, 也更适配他手中的咒灵组合。
漏瑚被卷成咒灵玉,花盆的盆没了, 只剩下花。花御仇恨地瞪着太宰治与夏油杰,它的眼部是两截断木,没有实质性的眼珠子,恨意非常鲜活地传达到了太宰治那。
“我看你要么把这个西兰花一起拿走吧,它好像快哭了哟。”太宰治说,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许它们做一对咒灵鸳鸯, 也是好事一件。”
夏油杰:“……”
夏油杰:“你想把花御也交换给我?”
太宰治:“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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