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之最初的荣耀(25)

　　掌握时间流转的神灵冷眼看着凡尘人世, 看着无声之中出现又归于幻灭的无数爱恨情仇。
　　年少时，顾立夏会和苏遥一起坐在阁楼书架前，挨在一起看书。
　　轻灵的阳光透过半开半掩的窗子照进，淡蓝色的窗帘被风轻轻吹起。
　　光亮像是会跳舞的精灵，落在他们发梢，落在展开铺陈的白色书页上，给它们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顾立夏不喜欢一直待在书桌前看书，却总能陪着苏遥在室内坐整整一个下午。
　　那时候他们在一起看过那么多书，然而他最记得的始终只是一句而已。
　　佛家有言,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总说年少自轻狂。
　　顾立夏手撑着脸颊，望着苏遥, 悠悠开口说道，“苏遥,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不想爱别离，不想求不得。
　　父亲办好了转学手续, 他要转学了。
　　也要离开这座繁花似锦四季如春的城市，而这座城市这座学校里有他不想说再见的人。
　　苏遥轻轻叹了口气，他抬起头，眉目如画，瞳色浅淡如琉璃般, “你又在想什么，都让你别陪着我了，你在我身边我都没心思看书……”
　　然而他话音未落, 手里捧着的书哗啦哗啦地掉落在实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立夏倾身靠过来，一个温暖的吻轻轻落在了苏遥唇边，像一片羽毛般。
　　苏遥几乎反应不过来，只是睁大了眼睛，愣愣望着立夏，瞳孔里都是顾立夏面容的倒影。
　　傍晚的阳光在顾立夏身上留下一圈又一圈金黄色的光晕，也令他唇色泛着温润的光泽格外明显。
　　明明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免不了紧张。但顾立夏眼底里都是盈盈笑意，像是穿透漫天风雪的艳阳。
　　“苏遥，我们在一起，好吗。”
　　即使是在对心上人告白这样的时刻，顾立夏语气还是十分霸道，势在必得般望着立夏。
　　因为他知道苏遥喜欢是喜欢他的。
　　那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
　　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甜蜜，感受到开心降临的两情相悦。
　　苏遥眼睫低垂，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望着顾立夏，最后轻轻覆身过来。
　　被苏遥回吻的瞬间，像是被时间封藏了一般，酿成一杯酒，深深藏在记忆最深处。
　　只是日后品尝起来，太过于苦涩。
　　喜悦往往是短暂的。
　　最后留下的难过，失落与后悔，却如同附骨之疽，变成持续一生的痛苦和遗憾。
　　他最后甚至连和苏遥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要离开的那个夜晚，他很执着地在苏遥楼下的大门前等了一夜。
　　他无数次拨打苏遥的电话，但和之前一样，没有回音。
　　他坐在大门前的石板路上，手机的屏幕悠悠发光，上面停留的一条信息，很简单，就像他们之后永不相交的人生一般。
　　对不起。
　　这三个字，几乎让顾立夏发疯了。
　　但是一点一点流逝的时间能磨平人所有的精力与执念。
　　他望着苏遥家依旧亮着的灯，手指轻轻敲着。他敲了很长，但还是按下了删除键，一个接着一个字慢慢消失。
　　光标一闪一闪，他最后只留下最前头的几个字。
　　那是他一直没有对苏遥亲口说出的告白。
　　我喜欢你。
　　在这座金属玻璃混凝土构建的无比繁华城市里，秋日的雨只是突如其来的点缀，这个城市依旧按照原有的规律轮转着。
　　但却有步履匆匆举着伞准备赶往地铁入口的行人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们认出了举着伞站在那里神色冷漠像是覆着九天冰雪的男生是苏遥。
　　他们窃窃私语，议论着苏遥，然而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苏遥身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顾立夏开口说出好久不见后，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底里离开，可以就此放下，不再介意。
　　他不知道苏遥不和队友一起坐车回sky基地，跑到这里在是做什么。
　　但是他不会再自作多情。
　　他只是将苏遥当成许久未见的故人，十分自然地打招呼。
　　苏遥缓缓走上前，他声音很低，在车水马龙的嘈杂声音中，几近不可闻。
　　“我……”
　　顾立夏听不清苏遥究竟说了什么，他只是望着苏遥，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雨珠令他有点不舒服，但他没有动作。
　　他怕抬手擦眼都被苏遥误解，那样太难堪。
　　“期待下次比赛再交手，我先走了。”
　　顾立夏忽然觉得自己和几年前幼稚的样子别无二样，虚伪地假装，在旁人眼里未免十分可笑。
　　他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然而苏遥忽然上前，抓住了顾立夏的手腕，他是如此的急促，以至于雨伞被大风掀起。
　　“对不起。”苏遥的声音几乎没有变化，像古琴被悠悠拉响，只是不如当初那般清亮。
　　顾立夏伸手轻轻脱开了苏遥的束缚，他回身望着，睫毛上雨珠令他几乎看不清苏遥的样子。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对不起可言。”
　　他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对不起。
　　而现在这三个字，从苏遥口中说出，更为讽刺。
　　苏遥嘴唇微动，像是在挣扎一般，他眼中有无数情绪浮起明灭，顾立夏甚至是第一次从苏遥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痛苦的情绪。
　　顾立夏心脏像是被握紧一般，几乎负荷不住全身的血流。
　　但此时，一辆十分张扬的车辆驶来，停在了江边大道旁边，甚至无视交规鸣笛示意。
　　驾驶座上的人摇下车窗，“终于找到你了。立夏哥，你在干嘛啊！你想感冒吗！”
　　车里的那人伸出手对立夏不停招手，皓腕凝霜雪，她手上精致美丽的首饰轻轻碰撞，如同玉碎一般的声响。
　　顾立夏看着一步之遥的苏遥，“苏遥，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小时候我们处理感情的方式都很幼稚，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就算当年有什么，我都早已放下了。”
　　说到后面，顾立夏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脸上的表情轻松洒脱，一副云淡风轻，“你现在过的很好，我也很开心。”
　　说谎不是一件易事，伪装情绪更是要花费太多的心力。
　　但最后一句话，他是真心的。
　　因此说完后，他是真的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跨过被雨水湿润而变色的大理石板，打开车门，坐进了车中。
　　他没有回头，因此也没看见苏遥举步要追来，却被鼓足勇气涌上来的粉丝拦住了脚步。
　　明雪脚一踩油门，离开了这里。
　　她望见后视镜一闪而过被众人围住的人影后，右打方向盘，汇入了千万车流之中。
　　“那人是苏遥？”她关掉空调，好奇地问道。
　　顾立夏将半湿的队服外套脱下整平后放在旁边，轻轻嗯了一声。
　　“立夏哥你还喜欢他？”问出这个问题时，敢教日月换新天的明雪声音里有罕见的忐忑。
　　顾立夏笑了笑，他不知道明雪为什么也要问这个问题，但依旧开口回答，他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繁灯与人海，轻声说道，“他已经是过去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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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哥本来也要来找你, 结果被大哥抓住，估计现在还在挨骂呢。”
　　明雪手一甩，关上了车门。
　　整个angel庞大而雄伟的基地，灯火璀璨，这个时分正是训练最紧张繁忙的时候。
　　尤其今天老板明昊然忽然来了上海基地。
　　“那么惨……”
　　顾立夏身高腿长，走路带风，很快地跨过了大厅和台阶。他走到电梯前，按下了四楼的按钮。
　　明雪跟在他身后，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 “听说他出勤率很低，被辅导员逮着了。他把联系人填老妈，就以为自己在学校的胡作非为大哥不知道了, 结果大哥不知道哪来的眼线，还是知道了, 顺便把他干的其他好事也一块清算了。”
　　四楼走廊上灯火通明，通明光线落在玻璃和金属质地的墙壁上, 整个宽敞的走道泛着亮眼的银光，似极了美国科幻大片的场景。
　　顾立夏刚出电梯就看见了站在一间办公室外等候的几人，还看见了经理的身影。
　　Angle基地财大气粗，中央空调将温度打的极低，顾立夏身上的衬衣有些冰冷地贴在身上, 被无孔不入的冷风一吹，更为明显。
　　脑内也不知为何微微发疼，像是被人用尖细的小锤子在敲打。
　　但他还是决定先解救一下明子宣。
　　因为在车里他就收到了明子宣发来的紧急求救。
　　他绕过了在外等待汇报的人墙, 进入到内厅，站在办公室内门外等候的助理认出了明雪和顾立夏。
　　明昊然很舒适地坐在沙发里，他翘着二郎腿，表情也不是十分可怕，但身前站着的明子宣却大气都不敢喘。
　　总是吊儿郎当的他站得笔直，如同白杨树一般。
　　看见顾立夏走进后，明昊然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笑容，“今晚比赛我看了，立夏你打的挺好的。”
　　听见他哥这话后，一直低着头挨训的明子宣忍不住白了他哥一眼。
　　从小到大，他哥骂他的时候要有多恨就有多狠，但见到顾立夏就各种换着花样的称赞，能让人如沐春风。
　　但他这个小动作被明昊然发现了，明昊然似笑非笑地望了他弟弟一眼，“宣儿，你看起来很有意见啊。”
　　听到这个称呼，顾立夏头更加疼了。
　　宣儿这个称呼，看起来是兄弟和睦的典范，但其实是明昊然发怒了的表现。
　　上次明昊然喊了之后，顾立夏下次在见到明子宣，就是几天后，因为明子宣被他哥修理地差点下不了床。
　　但今天有所不同，也可能是顾立夏在场，明昊然不好意思当着立夏的面教训这个已经成年却还不成才的弟弟。
　　因为明子宣站着，而且明昊然也是angel的大老板，顾立夏没有坐，他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昊然哥，我今晚打的不好。”
　　明昊然换了一个坐姿，他抽出了一只烟，夹在手上，却没有点燃。
　　“这款游戏我自己玩的也不赖，我知道谁玩的好，谁玩的不好。”
　　他嘴唇很薄，说话时更是明显，他身上的衣服是极致的黑色，只有腕间的袖口泛着银光，像是人鱼的眼泪一般。
　　“这届后，如果成绩不理想，我会买卖一些队员，除了你以外，都大换血。”
　　顾立夏太阳穴像是有针在扎一般，但是他还是提起精神认真说道，“我队友打的都很好，王者荣耀最需要的是配合，我们打出默契来了，成绩不会差的……”
　　明昊然笑了笑，“立夏，angel需要的是最顶尖的选手。你应该从来都没有忘记你曾经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你的目标是银龙杯。但你想拿冠军，就必须明白这一点。今晚的比赛，除了你，我都不满意。我弄这个分部，也不是在做慈善。”
　　“可是，你用今晚的比赛去判断我的队友，很不公平。”
　　顾立夏很少这样顶撞别人，但他很明白，他不说，明昊然可能就会为赛后的选手交易开始做准备。
　　他们今晚打的是sky。
　　是两届冠军，也是独揽银龙杯的不败王朝sky俱乐部。
　　用一场sky和他们的比赛来做对比，本身就不公平。
　　明昊然明白顾立夏的心情，他这样的年纪，也会出现这样不该拥有的感情。
　　电子竞技，强者生，弱者死，没有例外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