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行天下 中(36)
展昭对白玉堂挑了挑眉,“你说要不要叫上赵普一起?”
“别!”公孙赶紧摆手,“他那性子,非宰了那蛇头不可!”
“我什么性子啊?”
公孙话刚说完,就见赵普抱着小四子,心情大好地走了进来。他刚刚在后院正生闷气呢,小四子跑去,抱着腿仰脸就来了一句,“爹爹抱抱。”
赵普什么不开心都忘记了,抱着闹了一会儿,小家伙嘴巴甜,还似模似样帮着他分析了一下这个事情,讲得挺有道理。赵普也因而想出了些解决的办法,心情彻底阴转晴,抱着小四子回来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赵普对展昭道,“找那些活着的来认人,比找贺一航快,而且他们不见得会对你们说真话。”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倒是也对,赵家军的人有多听赵普的话,他们都见识过。
唐石头也要跟着去,他这几天一直在感慨,他爹娘叫他出来见世面是对的,这开封府真是能人辈出啊。于是,众人商量展昭和白玉堂先去埋伏,唐石头跟着赵普,装扮成买家去交钱接人,顺便抓住那蛇头。
一下午,开封府放出所有衙役满大街排查,还有就是给大家派药,万一被咬了,赶紧洗伤口和吃药,然后来开封府找公孙。
见满城巡逻的官兵,百姓倒是也没那么紧张了,渐渐也有人敢出门了。
很快,入夜了,展昭和白玉堂早早去了城西五里亭埋伏着,两人蹲在一棵树上。
天越来越黑,展昭忽然伸手,帮着白玉堂扇扇风。
白玉堂转过脸看他,很是意外。
“有蚊子。”展昭笑眯眯跟白玉堂说。
白玉堂摇了摇头,突然伸手在展昭脸上摸了一把。
展昭一惊,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
“好大只蚊子。”白玉堂笑道。
展昭眯起眼睛,盯着白玉堂的脸和脖子看,像是也在找蚊子。
又过了一阵子,白玉堂蹲得有些累了,一侧身靠着树干坐下,看远处的亭子,“早知道带坛子酒来。”
展昭晃着腿也坐下,侧过身,双手趴在白玉堂曲起的膝盖上,看他,“你在开封待了好久了,我听大嫂说,你之前从来没在同一个地方待超过两个月过,连陷空岛都是最多住小半年。”
白玉堂伸手轻轻拨弄着展昭剑柄上挂着的白色剑穗,“你以前的红色剑穗呢?”
展昭扁扁嘴,看别处,“配这个白老鼠玉佩,白色的剑穗好看,否则一把剑颜色太多,穿红挂绿的显得我没品位。”说着,边拍了白玉堂的膝盖以下,“问你呢。”
“没什么好待的。”白玉堂想了想,回答,“待久了就腻了。”
“那开封不腻么?”展昭问,耳朵有些红。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红色的耳垂,低声问,“猫儿,你问我会不会腻?”
展昭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白玉堂用他特有的冷冽,却又显得很温柔的声音慢慢说,“我这个人很专一,颜色只中意一种,地方只留恋一处,人也只喜欢一个……”
展昭的嘴角缓缓挑起,仰起脸看人的神情,让白玉堂不自觉地往前倾身。然而白玉堂始终是白玉堂,那份从容永远都在,还有些说不出是教养还是迟钝的因素让他迟疑,低声问了一句,“我想……”
展昭伸手轻轻拽了一把他的衣领子,脸稍稍仰起,反问,“你想怎样?”
白玉堂顺势微微偏过头,靠近,“这样……”
夜间的微风从两人唇间溜过,空隙越来越窄,直到消失。洒落叶间的月光鉴证着两人似乎冷静地接近,又似乎意乱情迷地吐息纠缠,保持着惯有的克制,又抵挡不住彼此的吸引,继续挨得更近,温热的情谊愈渐浓烈,让两颗平静了太久的心悸动不已,难分难舍不愿分离。
在两人的记忆之中,有很多次这样的彼此接近,但最后都是擦身而过,这次终于没有!于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感受到彼此唇上的温度时,渐渐发酵。
想法太多,最后会变得说不清楚了,感觉太多,又会变得无从感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在那一刻听起来,却有些像是什么正生根发芽。明明很短暂的片刻,却像是漫长的停顿,竟然记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第一次相见时候的画面,以及随后发生的点点滴滴……很快也很乱,乱得就好像是产生了幻觉,又偏偏安静得连自己心里的声音都能听到。
重叠的除了若即若离的双唇之外,还有曾经共同的记忆,以及刹那间的领会——这个人,喜欢的应该是我,而我想喜欢的是他……幸好当时有相遇,幸好这次,没有擦身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福利,终于亲上了= =,这是谁家孩子那么迟钝,磨了一百四十多章才亲一口,啧啧!
144
144、20 花前月下 ...
展昭和白玉堂在盯梢的时候开了那么一会儿小差,两人在该做正经事的时候情不自禁地不正经了那么一把。没想到的是,有些事情是禁忌,没碰的时候觉得是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碰了一下才知道甜蜜无比,食髓知味那是变本加厉。一接近就有些难分难舍了,连周围的冰凉夜色,都渐渐开始升温。
直到远处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凝视,虽然视线还是紧紧粘在对方身上不放。
五里亭附近已经有了些动静,看来蛇头带着人,已经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自己清楚,还没亲够!这种不得不分开的时刻无比纠结,可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一旦那种紧密的依偎感消失了,略冷的风流进来,迷乱的神智就渐渐恢复。
清醒的时候再对视,可比刚刚意乱情迷打得火热的时候,要尴尬得多。展昭双手还放在白玉堂的膝盖上,白玉堂能感觉他手心的温热,展昭的手离开,放在树干两边,白玉堂将腿放下来,现在才发现——那猫按得挺用力的,还有些麻,因为紧张么?
转眼,嗖一声,白玉堂就见展昭身形一闪,到了自己身后的一根树杈上,搓脸。
展昭现在脸烫得厉害,不想看白玉堂的脸,所以躲到白玉堂身后。
这行为有些孩子气,白玉堂想回头去看他一眼,展昭却一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边挡住白玉堂的脸,不让他看!
“猫……”
“嘘”展昭戳戳他肩膀,贴着白玉堂的背小声说,“办正经事!”
白玉堂很想说这事情也不是就不正经,比蹲点盯梢有意思多了,不过没说出口……下边移动靠近的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伸手往后抓了一把,白玉堂将展昭拉近一些,示意他看。
展昭也没刚刚那么尴尬了,从白玉堂胳膊旁边探头往远处的五里亭里头一望,就见走过来了不少人,为首一个年长一些,是个穿着黄布的僧袍,后头跟了十来个身材健硕的年轻男子。
展昭微微皱眉,抬眼看白玉堂——人蛇是和尚不成?这年头和尚不吃斋念佛,怎么跑来卖人来了?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头一次没有领会到展昭眼神里的意思,因为现在自己脑袋都是刚刚的情境,完全没法去想所谓的正经事!
另一头,赵普也准备好了,见五里亭有动静,就带着唐石头,走了出来。
展昭忽然想起来,赵普应该是提早来的,也就是说,他刚刚就在附近。自己和白玉堂亲……也就是亲那么一下子,赵普只要哪怕来早了那么一点点,就都看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对视了一下子,刚刚不知道赵普看到了没?
而此时再看从树下走过的两人,他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展昭和白玉堂心里咯噔一下——铁定看见了。
再看后边,唐石头一张脸通红,低着个脑袋没精打采的。白玉堂微微挑起嘴角,展昭搔搔头,心说这两人真不厚道,竟然偷看!却也不反省下自己和白玉堂大大方方就在野地里亲上了,完全不管周遭的花花草草受不受得了这个刺激。
唐石头和赵普看见了没?的确看见了。
刚才那一幕花前月下的长吻,一级随后的耳鬓厮磨,两人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当然了,心情各异。
赵普原本就早到了那么一会儿,抬头想找找展昭白玉堂,却看到两人来了个终成正果。
赵普是什么人,妨碍人亲嘴是要被驴踢的,他当然不会出言阻止!再说了,他和公孙认识那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就碰上了。他和公孙好上那会儿,白玉堂和展昭就耗上了。如今,他和公孙都成亲那么久了,现在过得很滋润。可展昭和白玉堂呢竟然还耗着,他们身边的人早就急坏了。
这次意料外又情理中的突破,应该是他俩明白彼此心意的一个最好契机,赵普很好地欣赏了一下,并且记住细节,决定回去告诉小四子,让他开心开心,有空再公孙一起切磋一下——树的多重使用方法!
赵普身后的唐石头自然没有赵普这种“龌龊”的想法。他一开始看到的时候惊了一跳,不过没喊出口就被赵普一眼瞪回去了。他是个小屁孩子,懂什么儿女情长的东西?只知道越看越羞臊,最后脸红心跳都喘不过气来了,只觉得这两人怎么看怎么配,自己是彻底没希望了,于是就蔫了。
赵普拍了拍他肩膀,对他挑挑眉,示意——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有空给你介绍个!
往五里亭走,因为黑灯瞎火的距离又远,彼此看不太清楚。
那蛇头看到老远有两个人走过来,就问了一声,“施主,前方无路,不如绕道走吧?”
庞福刚才告诉赵普了,每一次见面都会有个不同的联络暗号,这次的回答应该是,“没钱当然没路,有钱就有活路。”
“哈哈哈……”
见赵普对上了暗号,那和尚大笑了起来,“这位大买家,既然是庞总管介绍的熟客,那就不啰嗦了。你要的人我带来了,特地找了十个最好的,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啊!不知道这位大买家,要他们做什么?咱们可事先说好了,没有人命风险的,一千两,有人命风险的,几个人就加几倍。”
“也就是说一条命一千两么,还真不便宜。”赵普站在一棵树下,月光被树影遮挡住了一部分,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能听到他那略带沙哑又十分低沉冷淡的声音。
可能赵普的声音和说话腔调太有特色了,那十个士兵显然动摇了那么一下,仰起脸朝着树影的方向看,想要看清楚是谁!
他们看不清赵普,赵普却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站在五里亭外,那十个等着被“卖”的人。
这些人的确各个身材健硕,年岁也在三十岁以下。赵普这人有个毛病,他不想记住的人记不住,但是想记住的却能记得很牢靠。
军营之中赵家军众多,十几二十万人就算一个个排队从眼前走过也要走好几天,谁能记得住?所以大家都认识赵普,赵普却不可能认识所有赵家军。不过他会想尽办法在他空闲的时候,把每一个士兵都看上一眼,尽量记住。
曾经又一次打混战,赵家军一千将士穿着敌军的衣服先混入地方阵营,后来本方军队一攻打进来,先遣军撤退太慢,于是混在一起了。先遣军还穿着敌军的衣服,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