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吾命将休(4)
……谭昭有种不祥的预感,随后这种不祥的预感也得到了印证。
“他在庄内,安然无恙。”随后指着谭昭便说道:“他可以作证。”
原是当个凭证,谭昭的心刚要落下来,那边孙秀青就开口了:“西门吹雪,你便总是这样,我是你的夫人,你待我却还不如你的朋友,而睿儿是你的儿子,你却只称呼他,我儿他有名有姓,你究竟有没有心!”
西门吹雪缄口不言。
“也罢,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只要把睿儿还给我,我便不会再来纠缠你,你便是剑神也罢,无名也好,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是我孙秀青当初错看了你,如今也已尝到了苦果,只求你把睿儿还给我。”她声音越说越小,已是有了哭腔,可言语间的感情,仍然不难让人察觉。
西门吹雪仍然不说话。
谭昭……他还能怎么办,他只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算是看出来了,即便他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这对夫妻相处之间显然大有问题。这种问题不单单只存在于西门吹雪一人,而是双方面的。
虽然都是江湖中人,但如今场面与曾经的八点档狗血剧也没多少区别了,夫妻离心还有小孩的归属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玉罗刹那样一个爷爷在,西门吹雪即便应下了孙秀青的承诺,怕也不好兑现。
西方罗刹教乃是玉罗刹一人建立,他也断然不会去便宜外人,否则也不会推一个玉天宝出来替他儿子挡灾。只可惜真儿子西门吹雪出息是出息,却绝不会是一个教主的适合人选。而此时,西门吹雪生了个儿子,玉罗刹会放过他才是奇事。
也是此时,西门吹雪开口了:“恐怕不行。”
孙秀青闻言,整个人都怔忪在了原地,她似乎像是第一次见到丈夫一般,但作为峨眉女侠的教养不容许她像个普通妇人一般发狂大闹,可她的身体仍然颤抖不已。她眼眶含泪望着西门吹雪,慢慢从身后摸出了一把剑。
孙秀青在嫁入万梅山庄之前,曾经是江湖上的小有名气的女侠,与同门的师兄妹并称为“三英四秀”,峨眉弟子是学剑的,只西门吹雪说过女子就不该学剑,她自嫁人后便不再使剑。可如今为了她的儿子,孙秀青毅然决然地将剑握在了手中。
西门吹雪的眼睛变了,它变得幽深而彷徨,似乎像是从未理解过人间的感情一般,可很快,他便松开了眉头,说了一句冰冷的事实:“你打不过我,何必。”
冷静而自持,谭昭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柄彻骨的宝剑。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爱剑成痴到将自己变成一把宝剑的,西门吹雪这个名字,当真是名副其实。
“没试过,又怎么会知道!出剑吧。”说着便亮出了她的宝剑,澄光锃亮,一看便不是凡品。
西门吹雪仍然无动于衷。
谭昭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开口说句话,恐怕明天江湖上就要传出万梅山庄男女主人持剑相叱闹和离的大新闻了,这原与他关系不大,但玉罗刹那神经病脑回路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来:“西门夫人,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孙秀青从未见过谭昭,怒道:“你又是何人!”
谭昭刚想说他什么也不是,西门吹雪忽然就来了个神来之笔:“他是我弟弟,谭昭。”
谭昭觉得药丸。
果然孙秀青听了这话,气得连拿剑的手都抖了起来,似控诉般道:“西门吹雪,我与你成亲近两年,你要在我孕期时与叶孤城生死比剑,我应允了,你比剑后活着回来,我欢欣鼓舞地去迎你,可我送走的丈夫回来时却变成了一把冷冰冰的剑,你现在又说什么弟弟,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可你却什么都瞒着我,你当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师父,是徒儿错了,昧着良心的事情都会遭报应的!”她几乎是哭着说出了口,而她这般还握着剑,又引得西门吹雪蹙眉不已。
“是我对不住你,倘若你想要,万梅山庄的一切都可以留给你。”总算是说了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可这话的意思却无异于利刃扎心。
孙秀青急怒攻心,竟是直接翻眼晕了过去。
谭昭赶紧去叫管家,管家立刻让人利落地扶着夫人下去,等谭昭返身,便看到膳厅里西门吹雪看着地上孙秀青的宝剑出神,眼睛里的彷徨怎么也止不住。
这天下第一的剑客,也并非是万能的人。
“为什么要对她说我是你弟弟,你知道的,我并不是。”
谭昭原以为他不会回答,半晌却听到了对方清冷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你觉得,是我做错了?”
自从紫禁之巅回来他剑道大成,他便明白他给不了孙秀青想要的未来。孙秀青想要一个与她陪伴相爱一生的丈夫,一个能够嘘寒问暖的贴心人,可他注定要成为一个与剑相伴的人,他做不到孙秀青的期待。相处越久,他便变得越来越不像他,倘若不是那时的叶孤城心生彷徨,那场比试该死的人是他。
西门吹雪虽然不通感情,却并不是一个蠢人,相反他极为聪明。
一个人活得清醒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另一个却已然孤注一掷宁愿活得糊涂,两个人凑在一起,即便不是现在,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爆发矛盾。
西门吹雪只是在爱人和剑之间,选择了无情剑。
说得清楚明白些,就是不够爱,分量不够罢了。
谭昭直接就点头:“嗯,我觉得是。在这件事上你扯上我,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为什么这么说?”
剑神似乎有了谈性,左右谭昭也无事,便直接坐在了门槛上,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生命总是如此地美好:“倘若你相信我,便知道两个人的事情远比扯上一大家子人来得好解决许多。”
“你与他说得有些不同。”这他,自然是玉罗刹。
谭昭心想自然有所不同,倘若他表现出于曾经玉天宝同样的浑浑噩噩,怕是那一个照面就被玉罗刹杀了:“哪里不同?”
西门吹雪又不说话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去观察别人的人。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嫂夫人不会放手,你爹就更不可能放手了,除非你打得过玉罗刹,否则这个命题——”谭昭摊了摊手,吐出两个字:“无解。”
都想要,却不能像分糖果一样劈开一人一半,从昨日玉罗刹谈起孙秀青的口吻便可得知他是看不起孙秀青的,准确来说他并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他想培养未来西方罗刹教的继承人就绝对不会让孩子和亲生母亲呆在一起,以谭昭的猜测,玉罗刹更多的会告诉孩子你母亲已经死了之类的话。
显然在这点上,西门吹雪也十分清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苦恼。
这世上,能够让天下第一剑剑客苦恼的事情并不多,刚好他的家务事算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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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不知何时传出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暴毙身亡却秘不发丧的消息,这消息听着有些矛盾,可就是这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在小范围内掀起了一股风浪。
已知魔教教主玉罗刹暴毙、少教主玉天宝身亡,那么偌大的西方罗刹教又由谁来继承呢?于是江湖上又有了另一条传闻,只要得了罗刹牌便可号令西方魔教。
可这罗刹牌在哪呢?又有消息称它最后出现是在银钩赌坊,被曾经嗜赌成性的玉天宝输给了银钩赌坊的主人蓝胡子。
这乐子可就大了,谭昭听着传闻一愣一愣的,这一套套的当真算无遗漏,他不由地看向西门吹雪,最后还是没忍住:“听着感觉怎么样?”
西门吹雪这几日被孙秀青闹得整个人更加冷了,一眼斜过来,声音如九尺寒冰一般:“你倒是愈发像陆小凤了。”
一样,不知死活。
谭昭很识时务,他在万梅山庄过得不错,除了没有自由,一切都很美好,系统天天乐得眯着眼睛,连跟他说话时也不意外。
只不过……他这个人就是天生反骨,过得太安逸了,他便觉得没意思透了,所以他注定不会在万梅山庄久待。
想来西门吹雪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说他像陆小凤。
第6章 我爹不是我爹(六)
谭昭在想离开万梅山庄的事情。
他不是久居偏隅的性子,在现代时他便是如此,他得的是家族遗传病,最多最多活不过二十五,在他躺在病床上之前,他一直天南地北地走,累了就停下,久了厌了就再换个地方,日子过得舒心,没道理他现在就要谨小慎微看人脸色。
至于男欢女爱,一来是他还有些良心不愿意祸害别人,二来也是他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而今他这副样子就更不用想了。
谭昭有些闲得发慌,每天除了练武就是逗孩子,便是万梅山庄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环绕,他也提不起半点的兴致。况且他又不是万梅山庄的什么人,他是客人,是客人,总该要告辞离开的。
“喔喔喔,别哭了,再哭娘就心疼了,乖~”是女子轻声哄孩子的声音,准确来说,是孙秀青哄未来少庄主的声音。
今日难得天光和暖,这红梅林里景致不错,谭昭闲着没事就找管家要了些器具酿酒,酿的自然是红梅酒,度数不高,但方法对了,滋味也不错。
他听到声音时还想要不要回避一下,但还没等他动作,孙秀青抱着已经重新展露笑颜的孩子站在了他的背后:“谭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谭昭其实是想拒绝的,但看着小孩子圆鼓鼓的大眼睛,拒绝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先生也喜欢酿酒吗?”他也喜欢,孙秀青在心里补了下一句,只不过他只喜欢酿酒却并不喜欢喝酒,他的酒最后都进了陆小凤的肚子里。
想到这里,孙秀青脸上黯然一闪而过,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关系,明明从不喝酒的人却会为了朋友去酿酒,细数两年以来,她都未有这般荣幸。
谭昭随意地点了点头:“嗯,西门夫人有何事要说?”
耳闻这个称呼,孙秀青脸上凄然:“谭先生说笑了,西门夫人这个称呼,我怕是承受不起。”
这分分钟就让人接不下去了,索性孙秀青也无意与一个不熟悉的男子谈论女儿心事,更多的恐怕是示弱以便从谭昭这里获得某些消息,很快她说的话也佐证了这个猜测:“谭先生,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从我手里抢走了睿儿吗?”
她了解西门吹雪,他绝不是一个会做这种事的人。
谭昭却摇了摇头。
“你不知?不,你肯定知道!”她声音忽地提高,怀中的孩子吓了一下,霎时两泡眼泪含在眼眶中哇哇大哭起来,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低声哄着孩子。
谭昭觉得女人聪慧起来,当真聪慧,可蠢笨起来,也当真蠢笨,等到孩子被安抚下来,他才将酒坛的泥塑封好,道:“西门夫人聪慧过人,可这件事情如果要说,也合该由西门吹雪来说。”他既然不说,便是因为你知道太多不好。
“我,尚且不够格。”
“为何!你不是他的弟弟吗!你为何不能说!”
他能说不是吗,当然不能,揭露人老公骗她,他更要里外不是人了:“因为那个人,远比你想的可怕,倘若你不知道,你尚可活命。我只能说这么多,言尽于此,希望西门夫人早做打算。”
“这不可能,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得过西门吹雪!”
……你怕不是西门吹雪的迷妹吹?谭昭无言以对,但他能说的话已经都说了,西门吹雪如何,孙秀青如何,其实与他都无甚关系。
看着谭昭的眼神,孙秀青忽然想起那日在堂上西门吹雪的话,他答恐怕不能,她与他夫妻两年,他说话从来斩钉截铁从未用过可能兴许恐怕这种不确定的词语,剑客的世界黑是黑,白是白自来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