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他能见鬼(145)

　　听到古里炎真的这个回答, 纲吉并没有多意外。毕竟小首领他……也属于‘不想上课’的学生中的一员。
　　——不然在从风纪室出来之后, 纲吉早就应该听云雀恭弥的话，回到教室上课,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自家老师满校园里乱晃了。
　　纲吉在距古里炎真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问红发少年, “古里同学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 ”古里炎真在说话的时候, 总让人感觉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恍惚感，“昨天谢谢你肯帮忙。”
　　听到古里炎真的道谢, 纲吉笑着摇摇头, “是我该做的。”
　　“为什么……你……”古里炎真的声音有些迟疑, 似乎少年自己也不确定他是否应该问出这个问题，“你总是离我这么远？”
　　‘因为他认为他和你的关系没有亲密到可以走太近。’reborn瞥了一眼对面的古里炎真, 在心里想着。
　　这是沢田纲吉与绝大多数人类相处时的‘安全距离’。
　　一旦突破了这个‘安全’距离, 更进一步，那么就说明，对方在沢田纲吉心里, 已经被放在了‘大多数人’之外的区域。
　　很明显，纲吉没有想到古里炎真会突然这么问。少年愣了一下之后，便向前走了几步, 坐在古里炎真的身边，继续向对方说：“昨天的那些伤药，古里同学再坚持涂两天，伤口应该就可以完全痊愈了。”
　　“……嗯。”
　　沢田纲吉和很多种不同性格的人类——以及非人类们相处过，也很了解该怎样根据性格不同，而制定不同的相处方式。
　　但是古里炎真却并不是因为性格问题所以才难接触的。红发少年从头到脚、言谈举止之中，都透露着‘有故事’这三个字。
　　——他一定是因为‘有故事’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沢田纲吉也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事情，才会让古里炎真变得这么消沉。
　　“刚才的那个男人……”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古里炎真才开口，“没对你做什么吧？”
　　“刚才那个男人？”就算是沢田纲吉，也没能够立刻听懂古里炎真的这个称呼，“……古里同学……你是在指云雀学长吗？”
　　“……嗯。”
　　‘还真是……特殊的称呼。’沢田纲吉在心里吐槽着。简直可以媲美‘you know who’了。
　　其实仔细想想，纲吉感觉古里炎真的这个问题也可以理解，毕竟云雀恭弥刚才出现在古里炎真面前的时候，始终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凶狠’模样。古里炎真会对他产生畏惧，也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云雀学长其实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纲吉努力想要在古里炎真面前，挽救一下云雀恭弥的‘凶名’，“学长他……这个人其实还是挺温柔的。”
　　听到纲吉这么说，不只古里炎真，就连站在一旁树上的reborn都抬头看了一眼他。
　　杀手大人再一次确定，自己蠢学生的自我认知，以及他对身边同伴的判断，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云雀恭弥……纲吉刚才的这句话，如果被其他人听到，恐怕他们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是吗……”虽然古里炎真没有直接反驳或是质疑纲吉的这句话，但是红发少年语气中的迷茫与疑惑，却明显到了谁都可以听出来的地步。
　　“是真的——啧，”纲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原本抱膝坐在古里炎真身边的小首领在听到凌厉风声的一瞬间，本能一样地一跃而起，抓着身边的古里炎真向后一跃，“炎真躲开！”
　　随着两个少年和reborn的各自闪避，他们三人很快就看到一个庞大到——绝非正常体型的‘生物’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几乎能够和一旁的教学楼一样高大的凶恶生物站在他们面前，它……又或是他的目标似乎非常明确，在盯着面前的三个人分辨了片刻之后，就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reborn！”在这声提高声音的呼唤之后，纲吉立刻松开了他原本抓住古里炎真的手。沢田纲吉的这句话毫无征兆，莫名其妙的地步，但reborn却立刻听懂了，根本不需要纲吉再多加解释。
　　reborn闻声默契地接过纲吉此时无暇照顾的古里炎真，拎着红发少年的衣领，用一种……有些残忍的姿势将古里炎真挂在了一旁的树上。
　　而至于家庭教师本人，则姿势优雅地端坐在树枝上。如果不是因为他身边还存在着飘扬的尘土和掩盖不住的嘈杂声，reborn此时看起来简直像是坐在高雅宴会之中。
　　“我感觉我应该庆幸，还好云雀学长现在不在……不然他如果看到学校被毁成这样的话，大概真的会非常生气吧。”沢田纲吉一边吐槽着，一边从口袋中摸索出来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套。
　　而在进行吐槽的过程之中，小首领也没有忘记铺开言灵守的结界，隔绝开这里的声音，顺带还观察这几乎是‘从天而降’的奇怪敌人。
　　因为对方这种奇怪的长相，所以纲吉起初还以为对方是一只没被驯服、正在发狂的妖怪。但是很快……
　　沢田纲吉就看清了他身上带着……
　　“云属性的火焰。”纲吉的声音很惊讶。死气之炎……“和里世界有关么？”
　　纲吉向后一闪，躲避了对方再一次的攻击，顺带还看了一眼身后的reborn。
　　“他是用云火焰的力量，让身体巨大化了。”即便沢田纲吉只递过来一个眼神，reborn也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里世界的雇佣杀手们，经常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提高自己的力量。”
　　“……会是费拉里家族的人么……”在进入超死气状态之后的第一时间，纲吉就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会是他们。”纲吉的问题问得很简单，reborn也同样言简意赅又斩钉截铁地回答。
　　沢田纲吉没有将太多十年后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但是费拉里家族的事情，他却早在回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就全部告知了reborn和远在彭格列本部的九代目。
　　就像小首领在十年后世界中所说的那样，他想要改变原本的未来，他想提前结束那些本就不该发生的人体实验。
　　沢田纲吉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
　　在得到了纲吉所带回来的那些消息之后，彭格列便行动了起来，竭力将这段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危险提前扼杀。
　　费拉里家族首领在这之前就憎恨沢田纲吉入骨。现在他又一次受到彭格列的猛烈攻击……被逼急了之后直接雇佣杀手来袭击纲吉，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会是他们，放心好了，蠢纲。”reborn的声音很冷淡。
　　杀手之王让自己的学生放心，但他自己……却非常不放心。
　　这个来自里世界的杀手的目标，毫无疑问是沢田纲吉。
　　而沢田纲吉和里世界的关系，也便是‘彭格列十世’。
　　但继承人沢田纲吉的资料在彭格列家族中属于最高机密，就连家族内的成员都不会全部知晓。
　　那么雇佣杀手来攻击纲吉的这群人……又是怎么找到沢田纲吉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reborn的脑海中飞快着闪过无数想法，但是杀手大人的表情依然非常平静。他端坐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蠢学生，开口：“陪他玩玩吧，蠢纲。”
　　“我可不认为他会是什么有意思的玩具——”超死气状态下，沢田纲吉的眼睛隐隐泛着耀眼夺目的金色，“毕竟他的动作真是太慢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挑衅或是张狂的下马威。
　　但实际上……却单纯的只是沢田纲吉真实的内心评价而已。
　　也许是因为对方那巨大的体型而行动不便的表现，又或者真的只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总之这个身为雇佣杀手的敌人……实力实在是非常一般。
　　而在纲吉和敌人动手的过程中，古里炎真仍然保持着那个被挂在树上的奇怪姿势。
　　这么头朝下地被挂着，古里炎真当然会感觉到一阵阵的头晕。但是他却根本没有想到改变自己的姿势，又或是爬到树下。
　　古里炎真只是专注到失神地看着沢田纲吉。
　　像是察觉到了古里炎真的这种失神一样，reborn嗤笑一声，开口：“彭格列十世继承人的实力，感觉怎么样？”
　　“……真的很强啊。”
　　在体型庞大的敌人轰然倒地的一瞬间，古里炎真也轻声说着。
　　随着敌人的倒下，小首领跳到了敌人身边，非常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一遍，试图找出能够代表杀手身份的象征。
　　纲吉额间的死气之炎没有立刻熄灭。随着死气之炎的燃烧，沢田纲吉感觉他身上佩戴着的彭格列指环，似乎又一次地——发出了呼唤一样的嗡鸣声。
　　沢田纲吉忍不住有些走神，想要分辨出来指环的这种嗡鸣究竟代表着什么。
　　——小阴阳师甚至在思索，他身边的式神们，有灯笼成精的灯笼鬼，有木鱼成精的数珠。
　　……难道彭格列指环在这些年来的传承之中，也修成精了吗？
　　当沢田纲吉这么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的时候，reborn从他刚才坐着的树枝上跳了下来。里世界的第一杀手动作熟练地检查了敌人身上几个惯例会留有印记的地方。
　　杀手之王的名声和经历果然非常有用。reborn很快就在敌人身上找到了一个纹身，“他属于一个不值一提的三流家族。”
　　“是什么？”纲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追问。
　　reborn抬头瞥了纲吉一眼，“说了名字之后你可以记住吗？”
　　“……你继续。”听到reborn这么说，沢田纲吉立刻陷入了沉默，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他当然记不住。
　　在亚裔小阴阳师看来，里世界那些家族的名字简直一个比一个奇怪复杂。什么费拉里、彭格列，还有白兰在未来创建的密鲁菲奥雷家族……简直比绕口令还要绕口。
　　“他使用了改造的死气弹，”reborn用枪口戳了戳已经陷入昏迷的雇佣杀手，语气轻蔑，“所以刚才的状态才会很像是‘死气状态’。”
　　在里世界中总有这种杂鱼，想要借助借助外界的力量，一步登天，去获得那本该不属于他们的强大实力。
　　——已经消失的费拉里家族首领是其中之一。此时倒在他们面前的雇佣杀手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