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反系统(93)

　　相反,扑鼻而来的是穆里尼奥极为熟悉的味道——青草和泥土混杂在一起的芳香。
　　穆里尼奥一愣。
　　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斯科皮一眼：“这是…？”
　　斯科皮的表情平静，他眨了眨眼：“地下室，主教练。”
　　他脸上流露出些许难色，试图阻拦穆里尼奥：“要不还是别进去了,真的什么都没有。”
　　地下室还有他的两台电脑呢，不会连这也要没收吧？
　　那可是他的宝贝。
　　电脑是花了多少钱、多少精力组装的暂且不说。只是他总结的不知道多少条经验公式，建立的多少个数学模型就已经够珍贵了。
　　但是地下室的光亮已经无法阻挡穆里尼奥的脚步了。
　　他顺着台阶向下走了几步。
　　偌大的球场就这样暴露在了葡萄牙人眼中。
　　修建在地下的球场不知道是不是绝无仅有只此一家。
　　但如此庞大的,相当于三分之二个球场的建在家里的球场绝对是穆里尼奥第一次见到。
　　宽度差不多是相等的，而长度却是包括整个前场和一部分的后场。
　　宅邸绝对没有这么大，这么大的占地绝对是包括了整个庭院进来。
　　除了大以外，他的第一感觉是炙热，不知道是日光灯还是紫外线灯的、布满整个球场上部的灯管让地下室几乎亮如白昼。
　　灯下的各个角度搭建的是巨大的风机，此刻并没有运转，只是光看尺寸与数量就已经足以让人震撼。
　　再向下，就是全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
　　顶上有着错综复杂的横梁支撑着，所以不用担心上面的房屋会在某一天坍塌下来。
　　说是像白昼，但这里依旧是黑暗的本该没有一丝光亮的地下室。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穴室。
　　建在地下室的如同旷野一样的球场带来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就好像是黑暗中伺机而动的巨兽。
　　只是初见后的震撼、震惊过后，他居然觉得，本该是如此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长久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关于斯科皮到底是在家里干什么？他又如何只通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从温格口中的“平庸的天才”摇身一变变成了奇迹？
　　难怪。
　　穆里尼奥沉默着踩上了草皮，这地方与英超正规比赛的球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草皮的质量好到令人发指，泛着清脆健康的绿色。
　　球场的前场上有着有不同颜色喷期绘制的位置信息。
　　不是说绘制的是禁区、球门区、底线、边线这样的位置。
　　而是说，这些大大小小的被椭圆形圈起来的范围，恐怕…对于斯科皮来说的最佳进球位置。
　　草皮上的一道道线条，就像是等高线一般，严格规定在这里应该踢出怎样的力道。
　　后场的角落连接着墙壁的位置有一间面积大概十平方米的钢化玻璃制的小房间。链接着用防电橡胶包裹的足有人大腿粗的密密麻麻的电线和数据线，全部连接到一台信号转化器上，再连接到一旁的，体型看起来大的有些不正常的主机上。
　　作为显示器的电脑屏幕倒是正常尺寸。
　　只是，主机的另一侧还有一扇向里打开的门。
　　穆里尼奥忍不住走向了那扇如同潘多拉魔盒一般的门，斯科皮也并没有阻拦。
　　他该庆幸，可能主教练觉得这台设备有些太过庞大了，连接的东西也太多了。他就算想没收也没办法带走。
　　不过主机并不是最重要的，他只需要转换器一条线链接到任意一台有着计算软件的主机上就行了。因此，虽然是他拼装，但寿命并不长的主机总是经常更换。
　　门并没有密码锁或是开关，只是有些厚重。
　　恐怕在设计上是为了阻绝水汽的侵扰。
　　门后还是一段楼梯，凭借着楼梯的长短推测他大概是重新回到了一楼，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像图书馆那样排成一排排的书架。
　　大到占地面积足有三分之一个球场那么大。
　　怪不得从屋子外面观察和走进屋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楼就像是小了一大截一样，面积就好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原来是从一楼根本不能直接到达这里。
　　这个地方的正中央空出了一张单人沙发。
　　头顶吊着一个巨大的显示器。
　　而书架上则是黑色的，大概有一本书大小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排满了室内。
　　穆里尼奥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这是？”
　　张口后他才发现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备份用的移动硬盘和录像带。”
　　斯科皮摊了摊手，靠在书架旁解释道。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正规用途作用。
　　移动硬盘里有他做的一系列分析、他自己的视频，还有些到处找来的资料。
　　而录像带则几乎是各个顶级联赛的录像带，他用作学习参考的。
　　他实在跑不动或者是觉得自己遇到了瓶颈的时候，就会来躺倒那张窄小的单人沙发上，不用费力，只要平躺就可以观看一些经典的比赛做休息调节用。
　　“刚才那个球场…”穆里尼奥回过头，看着这张尚且稚嫩并且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做上面在任何人看来都觉得难以置信的、神色平平的精致面庞。
　　发现哪怕刻意调整了，自己的声音依旧非常低沉嘶哑：“你平时在家时都是在球场上训练吗？”
　　斯科皮点了点头，瘪了瘪嘴：“教练，我真的没有偷懒。在家里修球场的话会更方便一点。”
　　他无奈地摊摊手，想起自己在阿森纳的时光：“去训练基地的话很麻烦。总是会被工作人员从球场上赶出来，早上我到训练基地的时候，大概率大门都没有打开。”
　　而且自己的数据分析要保险地多。
　　“那墙上和场边的设备？”
　　“日光灯是用来帮助草皮光合作用的，要不然很快就会变黄、枯萎。地下有些水管和压力传感器，虽然传感器因为土层太厚、草的根系伸展方向不确定而几乎没有什么作用。投球机是定制的，用来以固定的力道和角度发射球到指定位置的。风机是用来模拟自然环境的，不同速度的流动空气在计算的时候会让球产生不同的加速度，摄像机就是为了摄像，更方便建立方程计算…”他还有一个模拟的圆形机器，用来测试踢出的力道大小。
　　只是已经被踢坏了十几个，伊歌拿着他的意见和坏掉的机器和厂家商议进一步的研发方向去了。
　　头顶上的日光灯有机关可以收起，替换成平面的LED板。
　　LED板上的内容对应脚下草皮的不同位置，详细地表明在在那一块地上，以怎样的角度击球会让球呈现出怎样的形式。或是直球、或是高空球、或是弧线球。
　　只是他看着主教练的表情越来越不妙，适时停止了话题。斯科皮抬起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摊了摊手试图开个玩笑：“毕竟我总不能在球场四周修上镜子边踢边计算吧？在家就让我休息一下吧…”他勾了勾唇打算自己先笑为敬，却发现主教练根本没有打算露出笑容的意思。
　　斯科皮立马收敛了笑容，抬起手遮掩唇角，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葡萄牙人声音依旧干涩：“所以你之前说的，用…流体物理的方法踢足球，是真的？没有开玩笑？”
　　这本该是一个玩笑，一个荒诞的甚至都没有人会笑的笑话。
　　或者，这对于任何主教练来说都是一样新的发展、突破。他可以从斯科皮这里取取经，让全队的球员都努力练习，能够不断地向斯科皮的射门精度靠齐。
　　他本该觉得讶异、觉得不可思议，应该像是任何从没有将足球与课本上的知识联系在一起的球员教练一样为他感到骄傲或者惊喜他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但是他没有。
　　扑向他将他淹没的是疼惜与酸楚。
　　职业球员通常来说也只是上班时间会拼命训练，这段时间也并非不会偷个什么懒。稍微好一点的、更有职业精神的球员会想办法维持、提升自己的竞技状态，他们会选择加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