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NPC果然有问题(101)
地下室距离地面大约只有三米,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一扇木门。木门未锁, 轻轻一碰就可以推开, 门后是一间小卧室。
卧室出奇的干净。
陆仁仁说:“我一直有打扫的。”
白逐问他:“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他想了想,这间地下室的位置和陆仁仁那晚指的方向差不多对得上。
可陆仁仁犹豫了一会儿, 却是摇了摇头。
白逐追问他他也不肯说, 连一点儿声都不出了。白逐又不好逼问他,只能揉了揉陆仁仁的发顶, 抱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烛台被钟长雅放在了桌面上,烛光几乎充斥了这间小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白逐借着这暖黄色的光打量着。小小的房间装不下太多东西, 但麻雀虽小,五脏却也俱全。设计者很好地利用了地下室的空间, 小床嵌在书架里, 床底是储物的柜子,书架又连着衣柜。角落里摆着一张方桌, 两把椅子放置在两侧。一些摆件看上去只起到装饰的作用, 其实还藏起了通风口,让它们不那么显眼。较空的那面墙上挂了几幅挂画,既给人空间延伸的错觉, 又使地下室不显得沉闷压抑。
如若有了什么烦心事,这里该是很适合独处的地方。
“你们不要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吧。”陆仁仁说,“廖老师肯定会和院长说你们的事……我想办法拖住他们,白天有机会你们赶快离开,只要能够走出花园,他们就没法追上来了。”
白逐还是没有正面答应他。
白逐问:“仁仁,福利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仁仁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揪着衣服的衣角:“……你们不要知道更好。”
白逐握住他的手,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游戏里陆仁总是一副挡在他面前,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形象,但现在他的手能够把那只小小的手完全包裹住,让人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小孩子分明是脆弱的,可小孩却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想要把他们隔绝在危险之外,想要保护他人的心情便油然而生。
这会儿白逐有着没有什么副本他通关不了,没有什么BOSS他战胜不了的自信,虽然理智告诉他菜鸡总是盲目的。
“也许我们可以帮忙呢?”白逐用手指梳理着陆仁仁柔软的头发,“这里还有这么多孩子,他们总不能待在这样一所福利院里的。”
白逐太了解陆仁了,陆仁可能会不在意自己,但总会考虑别人。
果然,陆仁仁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平时福利院里也会有外人进来,过来帮忙的志愿者,想要□□的好心人,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的人……也有人发现福利院不对,想要帮忙,可是察觉不对劲的人都没能活着离开。”
一旁默不作声的阿镜此时凉飕飕地开口:“花园里的尸体可不全是小孩的。”
钟长雅轻轻咦了一声:“花园?”
阿镜漠然道:“花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翻新,为的就是把前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尸体一次性埋到土里。现在下了那么大的雨,恐怕有些埋得浅的骨头都从土里露出来了吧。”
陆仁仁说:“院长禁止我们去花园里玩也是这个原因,对他们来说我们中如果有人发现了尸体,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
福利院里虽然大多数孩子都意识到了不对,但他们习惯了逆来顺受,平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老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也只会沉默着接受。可要是发现尸体情况就不一样了,怯懦的人也有可能为了生存奋起反抗。
于是花园变成了福利院里的禁地,即使是老师也不想涉足。阿镜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好像压根看不到上面明显的被切断后留下的痕迹,面无表情道:“福利院里的情况其实简单的很,我随便说一下你们就清楚。”
陆仁仁喊道:“阿镜!”
“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差别吗?”阿镜歪着头问,“反正都是要么逃要么死,只不过知道可能会逃得愧疚些,不知道会逃得茫然些。”
“能活着就不错咯,谁还管愧疚不愧疚啊。”阿镜嘲讽道。
阿镜一点儿也没有掩饰自己对白逐他们的针对。陆仁仁知道阿镜不只是对白逐他们这样,而是对所有大人都这样。
她不信任任何的大人。
福利院里有很多孩子同她一样,有一些孩子甚至对所有大人怀有恶意,无论他们是好是坏,是不是无辜。
陆仁仁对阿镜毫无办法,他只能不赞同地看着她:“他们没有义务帮我们。”
阿镜呛回去:“你也没有义务救他们。”
要是阿镜就站在陆仁仁面前,她一定要弹他脑门一下。
两位小朋友有吵起来的趋势,大人们在一旁不敢说话。
不过他们最终也没有吵起来,陆仁仁总是不愿意同别人争吵的。他转过身把脸往白逐怀里埋,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安安静静不发一言,由着白逐拍他的背安抚。
阿镜目光冷冷扫视过玩家们。
“徐进是十五年前的秋天过来的,他刚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来捐助福利院的好心人。”阿镜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日万活动让我有点心动。
这个星期试一下XD
第86章 惊梦
曲折的走廊有如迷宫, 他抓着女人裙子的一角牢牢跟在她身后,生怕一错眼自己便同她走散了。
女人的步子迈得很小,唯恐牵着的男孩跟得吃力。他走得摇摇晃晃, 像不少小孩那样走得快了就保持不了平衡。
眼前是随着走动扬起的白色裙摆。
女人轻柔的声音响起:“仁仁,见到徐爷爷后可别忘了叫人哦。”
他有些口齿不清,奶声奶气地回答:“知道了,妈妈。”
会客厅在某段走廊的尽头。
即使从出生便待在福利院里,他依旧记不清道路, 跟着女人走了这一会儿,他已然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会客厅的大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男人们的交谈声, 一个声音中气十足,一个声音苍老虚弱, 还伴着不时响起的几声咳嗽。
女人敲了两下门后, 握着门把将大门推开。
交谈声一时止住了,身材高大的男人脸上带着笑, 大步向他们走来。原先怯生生躲在女人身后的他跑出来,扑到男人的怀里。
男人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上, 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他被男人脸上的胡渣扎得咯咯直笑。
沙发上的老人看过来,问道:“这是你的儿子?”
“他叫陆仁仁。”男人侧过脸看着他道, “仁仁, 这是徐爷爷。”
他脆生生叫道:“徐爷爷。”
老人弯起了眉眼,他无端觉得老人目光阴沉。
在父亲的怀里缩了缩身子, 他再看过去时, 只见老人一张慈祥的笑脸,好像刚才见着的阴暗贪婪只是他的错觉。
男人女人与老人继续谈事。
有时是在闲聊,有时在谈论一些正经的事务。
他听到了好像是“资助”“福利院未来”这样的词, 更多的话他听不懂,也没有兴趣去听。他迈着小短腿跑到比他还高的窗户边,望着窗外的蓝天。
天空碧蓝如洗。
小孩子爱玩爱闹,他却觉得只要自己愿意,能够看一整天的天空也不会感到无聊。
望着一片慢悠悠移动的云,时间不知不觉就跑走了。
有孩子拽着他的胳膊:“陆仁仁,去吃饭啦!”
他险些摔倒,喊道:“安安,跑慢一点,我跟不上啦!”
食堂里早就坐满了人,他同名叫安安的孩子已然来晚了,但还有比他们更晚过来的。
端着餐盘的女孩冷着一张脸,在离他们极近的、食堂所剩无几的座位上坐下。
“她叫阿镜,是昨天过来的。”安安在他耳边小声说,“她的爸爸妈妈不要她了。”
他知道那个女孩,他是第一个发现阿镜站在福利院外的人。
昨日下了半天的雨,阿镜的爸爸妈妈将她带到福利院附近后,就把她扔在了这里。他发现阿镜没一会儿,雨就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