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图片,一张是大合照,四年前的照片,像素很好,但是拍摄者手抖,拍得很糊。
照片中,桃花眼的少年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张扑克牌,正歪头看身边人手里的牌面。
而他是那个身边人。
那年他十四,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十四岁的雪微低头严肃地盯着牌面,没有丝毫的察觉。他们对面是另外两个年轻的中国人,面孔陌生又熟悉。
壁炉缓缓燃烧,另一边欢声笑语一片。
第二张照片,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两张照片相隔时间应该并不长,看时间就是在世锦赛夺冠后。
画面中,闻蛮一个人和knife一行人勾着肩膀合影,笑容淡漠,地上铺满赛事时的彩纸,他们身后是德国阴郁的天。
雪微看了一会儿,随后退出了聊天页面,躺在床上刷了会儿论坛。
时间很快到了九点半,他起身穿衣下楼。
地点就在A座大楼里,他只需要穿越几个走廊,去到南门大门口等着就好。这栋楼是职业选手们包下来的,今夜主办方晚宴,没有一个人回来,大楼里空荡又冷清。
侧边通往大门口的灯也关了,大理石地面上留着半截安全栏。
雪微揣着暖宝宝,起初以为自己最先到,因为没有在那里看到人,但他很快放慢了脚步。
因为他发现不是没有人,是他没有看到。
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黑色长外套,漆黑的桃花眼,几乎融入夜色。
第27章
他犹犹豫豫地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对他挥了挥手:“队长好。”
他挥手也十分敷衍,手本来插在兜里,只是略微地往外抽了一点,晃了晃,随后又塞回了口袋。
雪微挪开了视线,注视着夜色。
闻蛮垂下眼看他,睫毛长而细密,显得眼神幽深:“等人?”
雪微规规矩矩地站着,仍然望着路对面的路灯:“嗯。”
“我也等人。”闻蛮说。
雪微又望了路灯一会儿,半天后才想起来回应似的:“……哦。”
“九点半,A座正门楼下见。”闻蛮静静地注视着他,“Micro,是我。”
从他在这里遇到闻蛮起时,心里冒出的那点隐约的猜想迅速得到了印证,雪微一刹那耳朵直接红到爆炸。
“你,为……”
“因为直接找你,你不理我。”闻蛮淡淡地说,“加你两次才加上。”
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接受。
雪微稍微耗费了了几秒钟,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表情。
他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哦。”
“那,那两个武器的钱,我需不需要还给你。”雪微说。
“不需要。”
“好。”雪微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下,“我也还不起。”
“嗯。”闻蛮说。
两个人立在大门边,陷在阴影里。大路离他们不远,中间隔着林荫道和花坛,黑漆漆的一片。
沉默持续着,雪微嘴唇动了动,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闻蛮也像是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雪微找了个话题:“今天晚会……”
他刚开口,声音就被闻蛮打断了:“我可以抽支烟么。”
雪微又看了他一眼,说:“哦,好。”
他仍然站得规规矩矩的。
打火机“叮”地一声,银色的滑盖弹开火焰,闻蛮嘴里叼着烟,低头点上,火光照亮他漆黑的眼睛,黑夜里泛起星星点点的光。
闻蛮不常抽烟,他立在门边,抽了一口,风往这边吹了吹,带着烟雾拂过来,雪微没闻到什么气息,闻蛮自己把烟掐了,随手按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那个我。”雪微生硬地说,“我叫雪微……我们以前认识。”
闻蛮抬起眼睛瞥他。
雪微说:“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不记得也没有关系,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打过游戏。在南城。”
“嗯你……和其他人一起来看望过我。”雪微补了一句,“你面基过的人可能有点多,可能对我没有印象了。医院是南城临湖医院——”
闻蛮打断他。
“然后有个胸很大,很漂亮的女护士,她每天下班前都会给你带一盒水果。”
闻蛮表情没什么波动,唇角却有一些勾起的趋势,像是觉得好笑。
雪微:“。”
他的话头生生顿住。
闻蛮声音低沉,靠近了听真人说话,比游戏里更令人眩晕。
“雪微,18岁,摩羯座,血型B,经常犯低血糖,先天免疫力低下,换季必发烧,干燥必流鼻血,雪天会晕在地上。”闻蛮像是在念队内坐标点,听不出情绪和目的,“脾气大,不加陌生人好友,但是一般死皮赖脸加两次就通过了。”
雪微:“。”
“爱吃甜,吃辣,脾气有点暴躁,游戏里和冷。非常厉害的狙击手。”闻蛮念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还要继续说吗?”
雪微耳朵已经烧得快消失了,好在这边黑,其他人看不见。
他说:“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我不是老年痴呆。”闻蛮轻描淡写地说。
“那你……”雪微出声。
“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跟我说说话。”
闻蛮桃花眼微垂,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随后说:“走吧。”
雪微说:“去哪里。”
“请我吃饭。”闻蛮说,“你说的。”
“哦……”雪微的理智终于稍稍回笼,他仍然僵硬,声音听起来小小的,“好。”
他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正经饭店都已经闭门谢客,冬天冷,最近的一家店是简餐小吃。
雪微说:“小吃店,可不可以。”
闻蛮没意见:“可以。”
两人于是往小吃店的方向走去。雪微在前,闻蛮在后。闻蛮走得几乎听不见脚步声,雪微几次想回头看看他是不是走丢了,但是还是没有回头。
两个人在狭窄昏暗的小店里坐了下来。
雪微点了一份抄手和烤冷面,要了热豆奶。闻蛮大略看了一下菜单,从头看到尾后,对老板说:“跟他一样的。”
雪微感觉他像是有点没胃口,于是推荐道:“他们的烧麦也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再来个烧麦。”闻蛮跟老板说了一句。
老板应了声,随后去后厨准备了。
桌子有点油腻,闻蛮拿了张纸巾擦桌面,先替他擦好,随后再擦自己眼前的。
热豆奶送了上来,他和雪微一人一瓶,他咬着吸管,喝得很慢。
气氛仍然沉默,似乎无话可说。
抛开国家队队员和队长的身份来说,四年不见,的确无话可说。
就像他的那些病友,有的去了,有的治好了回家,只要离开了那个共同话题,再相见也没什么话可说,他的天地很小,一直只有他一个人。
雪微埋头吃腌菜,腌好的醋海带,还有炸好的黄金豆。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已经不烫了。
闻蛮忽而在对面笑了笑:“现在也还是爱吃这些东西。”
雪微抬起眼看他,唇边还沾着一粒白芝麻,眼睛乌黑,是愣了一下。
闻蛮比雪微大四岁。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南城医院附近的网吧,那年《FIRE》只能在外服玩,只能开地区服,网吧里却座无虚席,战火连天——全在拼枪。
他们当时兴打网吧赛,时间不久,南医临湖网吧就开始盛传一个神秘狙击手少年的存在——有他在,他们没输过。
而闻蛮是从另一个城市飞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来自哪里。他在南医附近打了几天游戏,很快干翻了所有的人。
那时闻蛮靠在躺椅上一笑:“你们全区第一呢?在哪里,让我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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