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更没人回答他了。
荀寐认命踩进厕所内为数不多能落脚的干净地方,从裤口袋里翻出一双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的白手套,戴好,然后伸手摸了摸阿帅的僵硬程度,又仔细观察尸体脑袋、四肢受伤情况,接着重点看了下烂肉外翻鲜血淋漓的脖颈。
断安静地看着他眉眼轻垂的侧脸,嘴唇微微抿着,下颚因此收紧,是个思考中的表情。很具吸引力,断有些走神。不一会难寐便在断灼热的注视中摘下手套从厕所里退出来,淡淡地说:“初步判断致命伤口为脖子上的割喉伤……”
不可思议,段折黎想着,他一个高中应届生居然还会验尸……简直博学到性感。
“死亡时间,夜里……不知道几点,反正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段折黎:“……”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荀寐抓狂,“我怎么会懂这些!”他走出门外,简单粗暴地朝车厢内一群等待召唤的NPC问:“死者是和我们一道的男生,年轻男大学生,车厢里昨晚有谁看到他进厕所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短发妹、眼镜妹和黑丝妹都面色一白,脸上满是震惊和惶恐,荀寐懒得看这群经典三选一的凶手候选人表演,他环顾一圈,就见左手边一个坐在侧边座,脖子上挂着耳机的男人举起手,表明了自己剧情NPC的身份:“我看见了……昨夜熄灯后我还坐在座位上打游戏,然后就看到你们那同学和一个女的一起走进了左边厕所。”
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他们一男一女黑灯瞎火的单独跑厕所里,怎么看都是要做那种事,所以记得还蛮深刻。”
“那女的是谁?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荀寐问。
耳机男抓抓头发,“没看脸,但她穿着黑丝,腿还蛮好看的。”
此话一出,一旁刚演完‘不可置信、痛苦不已、这不可能、泪流满面’的三姐妹顿时又上演了一出震撼我妈,黑丝妹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而短发妹则是欲言又止地望向眼镜妹,一看就很有狗血故事。
断严谨地追问:“具体时间。”
这回耳机男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不记得了,反正肯定在熄灯后,十二点之前,因为0点之前我就上床睡觉了。他们在里面大概待了十五二十分钟,正好够我打了一个boss,然后我就看到那女的一个人从厕所里出来。”
荀寐问:“就她一个人出来?”
“对。”耳机男继续回忆,“我那时候抬头放松脖子,见她走出来,但没有立刻回床位,而是到更里面点的位置站了会好像,什么时候离开的就不知道了。”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面色惨白的黑丝妹,荀寐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是你吗?解释一下?”
“我……”
“你睡前确实去了趟厕所,而且一去还去了很久!”眼镜妹忽然含泪打断了黑丝妹的话,“我那时候微信群里发了拼单买粉底液和指甲油的链接,见你一直不回复就想直接问你,结果就发现你的床铺是空的!”
黑丝妹倏然神情一沉,低声道:“是我,那又怎样?我没杀人,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她看向荀寐和段折黎的方向,开始供词陈述:“昨晚我坐在侧座上敷面膜保养,阿帅拍了我一下示意让我跟他去厕所,我就去了……出来之后我嫌身上有味道,所以才到吸烟室抽根烟吹了会风,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事后一根烟,这妹子还挺潇洒。
或许是被眼镜妹满含怀疑和怨恨的眼神激怒,黑丝妹忽然厉声道:“你以为你男友只出轨了我一个人吗?你以为我们在场哪个没被他睡过!”
这话说得荀寐和段折黎呼吸接连一紧,黑丝妹似乎也意识到不妥,追加了一句:“在场三女的。”
眼镜妹不可置信地看向短发妹,喃喃道:“对,你,你昨天夜里也去厕所了……”短发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激动地否认:“我不是!我就是纯粹去右边厕所方便了一下!我们还一起去一起回的你忘了?我让你等我,中间总共不超过五分钟!”
“……”眼镜妹似乎是想起这么回事了,神色有所缓和,感觉自己真是关心则乱,慌了阵脚。她想了想又道:“对,那时候我是看阿帅去厕所去了太久,来问问他情况,短发妹进厕所之后我敲了左边厕所门,那时候阿帅还活着,让我先睡他痔疮掉了,要待会再回去。”
荀寐开始在脑中勾画时间线,他问:“有具体时间吗?”
“……不记得了。”眼镜妹说,“应该,十二点前吧。”
“十一点五十左右。”耳机男忽然弱弱地说,他手里开着昨天的游戏记录,一条一条列着时间,又用手指着短发妹,“我记得她们,然后我就没打游戏,准备上床睡觉了。”
短发妹露出惊喜的笑容,赶紧说:“你看,我十一点五十才起身去厕所,眼镜妹叫人,我上厕所,然后我们一起回到床位,那时候还不到十二点,我根本没有做案时间,后面我再也没有离开床位。”
“那我就更没有了。”黑丝妹撕破了脸皮,神情变得淡淡,“他们肯定在我之后对吧?我回去就睡了,不清楚她们什么情况,但肯定在我后面,既然那时候阿帅还活着,那就必然不是我杀的。”
“那可不一定。”荀寐勾了下唇角,问眼镜妹,“你那时候只是听到阿帅的声音?有亲眼看到阿帅吗?”
眼镜妹似乎明白了什么,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只听到了声音,但他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应该还活着吧……”
“跑厕所敲门还能问什么?而且不管你当时说什么他都能回一句我痔疮掉了待会就回去吧?”荀寐说,他注意到断已经不声不响地挪到右侧无人的厕所门前,一言不发地走进去观察内部环境,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什么。当然,他很信任断的能力,不过错过任何细节,于是荀寐继续将关注力放在断所不擅长,而他信手拈来的证词询问环节——
短发妹单手掩唇:“所以还是有可能黑丝妹出来的时候,阿帅就已经……”
“我没有杀他!”黑丝妹怒道,“你从右边出来……你,你完全可能是左边厕所杀了人,然后从窗口爬到右边再出来的啊!”
“嗯?有这种可能性吗?”荀寐后退几步来到右边厕所门前,却见断拧了拧窗台把手,竟然拧不开,只能勉强拉开一条缝,“坏的。”他说。
“窗户打不开?”
段折黎点了点头,眼睛却没有立刻离开这扇窗,而是用目光一点一点地描摹着上面的几道擦痕。安静多时的乘务员也在此时插嘴:“是的,这间厕所的窗户坏很久了,是打不开的。而且……我们厕所的窗户大小似乎也无法容纳一个成年人跳窗……”
他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折腾了会这边窗户,又返回案发现场那边的窗户,虽然人身出不去,但是伸出一只手却很简单,断不嫌脏地把手臂探出去,很轻松地就碰到了隔壁厕所的窗户,用力推了推,仍旧只能推开一条缝。
“挺好。”荀寐忽然意味不明地一笑,“那除非凶手是个小孩杀了人直接从窗口跳车潜逃了,不然这还是个密室?”
第148章 迷宫禁令10
密室这个词不知道戳到了断的哪一根弦,他从右边厕所内探出头来,随便看了眼左侧厕所的门锁,撂下个等我一会的眼神,去走廊上走动一圈,再回来的时候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根钓鱼线。
物理学圣剑——撬棍,凶器界至尊——鱼线。
荀寐看得兴奋不已,毕竟谁能拒绝钓鱼线呢?
只见他将鱼线前端绕了个松松垮垮的圈,套在门锁内部的卡扣上,再扯着线圈倒退出门,等厕所门合拢时用力向外一扯,只听咯哒一声,门锁上了。接着断小幅度晃动鱼线,缓缓从门缝里把鱼线抽出来,熟练地塞进口袋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就是那个凶手,要不是确认这人板上钉钉是队友,荀寐真想把这贼头子一同列进怀疑列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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