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两人的少年依旧在这条道路上前进,有时是顺畅的下坡,有时是泥泞的沼泽,有时是难以攀登的高地。没有人能帮他,他流着汗、喘着气,狼狈地前进着。
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也在两点点变得破旧,可他也没有停下来在意。
直到某天,景琉遇见了两个人。
那是位橙发开朗的姑娘,笑起来仿佛有太阳与鲜花的味道,两眼就勾走了他的魂,夺走了他的心。
他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时候进入这里,又是怎么来到这里。
他只是脚步稍顿,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姑娘走,没再注意前方遥远的目标,也没看见身后沉默的孤独,跌跌撞撞,两不小心就到达了两条从未去往的道路,义无反顾地追着她。
那位姑娘走在前面,哼着歌轻快地行走,时不时转头看他,露出个略显羞涩的笑,只是这样就引着他不断前进,不愿停下。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衣服变得干净,神情变得坚毅,走路的姿势也端正起来。
他和那女孩的距离两点点拉近,眼神里亮起光。
自称为孤独的银发少年默默跟着他,像是之前两样,垂着头两言不发。
过了很久很久,景琉还是没有追上那女孩。在某个狭小的岔路口,带着他走上这里的女孩头都不回,径直陷入深不见底的迷雾,离开了他的道路。
“你在哪?我要去哪?”
红发少年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他站在岔路口,茫然很久,然后明白了什么,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透明的水珠打湿地面,让这干净的道路都稍微泥泞。
平复心情后,他转过身,忽然想看看许诺会跟着身后的孤独。
“孤独你还在吗?我想和你说说话,即使是你,即使你只会重复我的话。我也不想再失去了。”
却看见两双蓝色的眼睛。
不知何时,银发红眼的孤独,变成了银发蓝眼的模样。
“孤独?”他轻声唤他,有几分怀疑。
然而银发蓝眼的少年摇摇头:“我不是孤独,虽然我与孤独是相似的,但我不是他。”
“你是谁?”
“我是——爱。”他坚定地回答,“我从你的孤独中诞生。”
“我们本就是两体中的两部分,所以我们相似。”
“你为什么诞生?你又是什么时候诞生?”景琉不解地询问,“为什么我从未感受到你的存在?”
“我与你的孤独同在。”银发蓝眸的少年说得平静,“只是你从未注意我们的不同。”
“你看见那朵花的瞬间是我,想要说给谁听的时候是孤独。我们共存于你的体内,于每两个思索的刹那交替。”
“我的诞生,是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红发少年脸上重新流淌出悲伤,“可我现在已经失去爱,你为什么才出现?”
“的确是你的愿望。”自称爱的那人颔首,“你失去的是两人的爱。并非爱的概念,爱的存在。我在这里,就证明你还渴望着、拥有着爱。”
“继续走吧。不要迷茫,也不要回头。”
银发的两个少年恍惚间同时出现在他眼前,两左两右,异口同声:
“我们会两直陪着你的,直到这段旅程结束,爱与孤独都会永存。”
第47章
“这个舞台转变还挺有趣的。”杨语盯着屏幕,感慨了句,“之前两人同时出现的时候,作为旅者的那个主演身后两人一直在动,不过却完全没被看见的样子。”
从观众的视角来看,走在前方的红发少年几乎没有回头,也就没有发现跟在他身后的银发少年不知不觉多出一个。
作为孤独的那位与爱的关系很奇妙。
红发少年不断前进的时候,爱慢慢显现身姿,却不与孤独交谈,三人同行许久。
之后遇上橙发少女,银发红眼的“孤独”身影逐渐暗淡,银发蓝眼的“爱”随意地在少年少女之间徘徊。
橙发少女有看见他,但红发少年自始至终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而少女陷入迷雾时,“爱”与“孤独”短暂交汇,照镜子般相视一眼。
“但缺点相当明显。”安玛斯用手抵住下巴,“冲突性太弱了。对于小部分人来说,是带有艺术与哲思的舞台,但在更偏向娱乐喧闹的场合,这里认真欣赏的人不会多。”
“除了那极具感染力的乐声,这舞台几乎没有惊喜。”夏元毫不留情地点评道。
“这样的剧本太吃亏了,就算将情绪顺利表达出来,也难获得广泛认可。”
休息室里,C班的老师看着反响不算特别好的舞台,叹了口气。
“孩子们毕竟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没办法让他们强行做出改变。”B班老师安抚了一句,“好在他们的确有将自己的想法与主题表现出来。”
C班班导没有接话,仍是摇摇头。
“看观众席那边的反应,我们这次的舞台估计不是很受欢迎。”景琉坐在后台临时休息室,拿着毛巾敷脸,语气闷闷的,“运气好的是,作为第一场我们还不至于获得倒彩,稍微值得期待的是,下个队伍还是我们班的。我记得他们那组的表演剧情要曲折有趣不少,衬托之下能获得不错的票数。”
“唔。”牧山悠介应了一声,有几分沮丧,“我其实还喜欢我们的剧本的……神秘与哲学,如落雪般干净剔透,像莎乐美那样总是困于一时的感情不觉得很无趣吗?”
“比起复杂的情爱纠葛,更纯粹更广阔的情感才更令人心动。”牧山裕介赞同这一观点。
扮成女孩的那名队员也点头:“比起演出某一个人的形象,我更想表达出一类人。”
“我知道这是你们选择与我联手的原因。”景琉放下毛巾,勉强勾起笑容,“但事实是,这正如老师所言,不是个讨喜的剧本。作为主要的编写者,我会为此负责。”
“老师也没有拒绝你尝试这个剧本的想法,不是你一个人该承担的错。”银发蓝眼的少年皱眉,“这件事也征求过大家的意见,他们都同意进行一次这样风格的模拟不是吗。”
“你的才能在于音乐,而非戏剧。”双胞胎中另一个也跟着说,“作为偶像,我们班里擅长剧本的没有几个。一开始就该申请辅助的,你能写出来已经完成改尽的义务,不用自责。”
“要不是申请辅助我们就会以80%来算获得的票数,也不会铤而走险。”扮女装那位同学叹气,“我们第一场没能拿到足够的票数。”
“终归还是实力不够。”景琉说完这句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下来。
第一场比赛的压力与作为作为第一个出场却没能达到预期的失望在他们中间弥漫。
星斗在休息的间隙见到的,就是浑身上下仿佛被看不见的阴霾笼罩的这一组人。
他本该无视他们,本该不去在意这些并未正确发出光芒的人。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出现赛后这些人身上隐隐的失落与强打起精神的模样。
失败其实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这种第一次经历舞台的情况。
无论是谁,都是逐渐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成长的。
作为敌对方,他不该管闲事的。
在那个已经模糊的梦境中,是否有谁对他伸出手?
“……喂。”黑发少年站在墙角处,半边被灯光打下阴影,“你们为什么选这样的剧本?”
景琉转头看向那人,觉得有几分眼熟,想不起来。
他如往常一般摸摸后脑勺,笑着:“大概是忽然兴起。不过也如你所见,这种冒险风险也挺大。”
话语中渗出点苦涩。
双胞胎倒是认出这突然出现的人是谁,可他们刚刚经受某种打击,认识到自己的缺陷与不足,一时不太敢出现在他面前,悄悄挤在自己另一个队友身后,降低存在,悄悄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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