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他意外的是,村口网吧的旁边建起村民服务中心,所有黄土路都换成水泥路,当外地回乡的帅哥靓女开着跑车制造噪音,街边扬尘不会再蒙盖邻居的窗玻璃。
镂空的铁门没锁,挂着几缕蜘蛛网。
季天伸进去,反手把门栓拉开。
吴秀丽抱着女儿,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院子里,吓得后退半步。
季天把行李放在大厅板凳上,回过头,笑着喊人。
“嫂子,我季天啊。”
“哎呀,季天……”吴秀丽的表情从陌生、惊讶变为喜悦,“小天你回来啦?!你等等啊,阿成这会儿还在加班,我到二楼叫爸爸下来。”
季天点头。
老房子二楼传出打雷般的咳嗽声,接着,棉鞋踩过地板。
季天脱掉外套,把里面那件西域卫衣的袖子拉长,遮住手背的倒三角纹身。他想从口袋里摸烟出来,却在看到楼梯上的影子的瞬间又收回去。
季文昌扶着楼梯走下来,眉头皱成一团,从电视机旁的柜子里拿出老花眼镜。
“大伯,我回来了。”季天说,“我对不起你们。”
“你,你还知道回来。”眼镜盒掉在地上。
季天俯身捡起,正要递给季文昌,突然一记耳光朝脸上飞来。
啪;
脸上火热热的。
季文昌的手在抖,嘴唇在颤。
“爸,你怎么打人啊。”吴秀丽连忙拉季天到一边,扶季文昌坐到椅子上,“十几岁的小孩能有不叛逆的吗?过去都过去了,没听阿成昨天说,说小天现在可出息呢,那全国的年轻人没几个不知道他的,电竞大明星呢。”
季天也没有捂脸,继续捡起眼镜盒,放到桌上。
吴秀丽说:“小天,你大伯就这脾气,你坐会儿啊,我给你倒杯糖水。”
“嫂子没事。”季天说,“过去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做的实在太过分,大伯打我是对的。”
“季天啊,你太不懂事啊。”季文昌拍着桌子,一边哽咽一边训斥,“一家人什么坎过不去,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在大伯心里你反正就是亲生的,混得好混不好无所谓,可你不能是死是活都不让大伯知道哇……三年了,你害我夜夜不敢睡觉,怕梦见你爹娘啊。”
季天怔了一下。
吴秀丽端来两个陶瓷牙缸,一个陈旧绿漆有缺口的是季文昌用的,另一个是白漆全新的。
“爸,喝水,小天你自己喝啊,你的是糖水。”
季天说:“谢嫂子。”
季文昌咳嗽一声清了清肺,喝几口白开水,又朝季天招手:“过来给大伯看看打肿没有。”
季天可没那胆量,抱住牙缸,蹲到板凳边上去。
季文昌说:“快点的,过来。”
季天犹豫片刻,一只脚往旁边挪,另一只脚跟过去,蹲到季文昌面前。
季文昌挽起袖口,捏了捏季天的胳膊,拍季天的肩膀:“看起来瘦,但肉还挺结实的嘛,长大了,是一个有力气的大人啦。”
季天没有挨打的半边脸也跟着红起来。
季文昌说:“现在在做什么?”
季天说:“打游戏。”
季文昌说:“哼,听阿成说,还代表咱们国家打到国外去?这年头打游戏都能赚钱,真是奇怪,也就是你运气好碰上,但以后还得找一个长远稳定的工作才好成家。”
季天嗯了一声,抿抿唇。
糖水的滋味是甜的。
“就是说嘛,一家人什么坎过不去。”吴秀丽刚才还忧心忡忡,见现在这样,笑了,“我给阿成打电话,他别提多惊喜,一会儿咱们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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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切菜声欢快得像架子鼓。
季天找到吴秀丽,问起新房为什么还没有装修好。
“唉,别提了。”吴秀丽说,“贷款没办下来,银行说现在政策很严格,流水一定要双倍覆盖,可就阿成在印刷厂那个死工资,我又没工作,难呐。”
季天说:“首付要交多少才够?”
吴秀丽说:“还差三十万。”
季天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吴秀丽的围裙口袋。
吴秀丽两手都是淀粉,着急说:“诶,你这是做什么?”
季天说:“阿成记过是我的错,还有大伯的那一千块……”
吴秀丽洗完手,擦干。
“嫂子你不知道,我欠大伯和阿成的。”季天说,“卡里的钱是我明明白白挣来的,一共120万,咸丰市区房价还不算高,补完你们的,也给大伯大伯母买套房。”
吴秀丽说:“那怎么行?我不能收。”
季天说:“那就当是我免息借给你们的。”
正在拉扯,手机震动,有新的微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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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ghtwish向你发送了即时定位——咸丰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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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的瞳孔收缩。
他又怎么会想到,夏凉不仅真的猜到自己在哪里,而且还驱车300公里从沪城一路追到自己的身边。
【JiTian加入共享定位——长村】
【JiTian:快到村口CALL我】
季天等待着消息,直到天将黑,院子前的小路被车灯照亮。
“阿成,这是谁的车?”吴秀丽拉着季天去门口,见季成从一架从未见过款式的汽车副驾驶走下来,主驾驶门打开时,人还没下来,却是轮椅先落地,“小天,诶,你们等一下。”
季天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哥!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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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凉开到村口的时候,刚摇下车窗问路,有几个从网吧出来的靓仔一眼就认出他。
“我靠!那不是夜愿吗?!”
“还真尼玛是夜愿啊。”
“他不会是来找季天的吧?!”
“可季天几年都没回来了啊。”
让夏凉哭笑不得的是,尽管季天已经是「全村家喻户晓的名人」。
但当季天走在路上其实很普通,不经提醒不一定被认出来,相比之下,他的Elbee就像他的轮椅一样独特,很难不被发现。
班车停经村口。
下班回家的季成随即也被这几个靓仔喊住。
夏凉和季成就这么碰巧遇见,一道回到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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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飘着香味。
五六道家常菜摆在圆桌。火腿西红柿红红火火,韭菜炒黄绿意盎然。
季文昌坐在电视机对面的实木椅子,季成夫妻轮流抱着小女儿坐在临时搬来的塑料凳上。
夏凉和季天一人用一个白釉牙缸,坐在大厅金猴拜寿的贴画旁边。
“大伯,哥,嫂,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季天看了看身边的夏凉,春风得意扬起唇角,“前两天还不是,但现在是我的队友。”
季成说:“恭喜夜愿转会呀,这个……叫小凉可以吧。”
“可以的。”夏凉乖巧地说,“大伯好,哥嫂好。”
季文昌说:“是不是现在大城市里都喜欢这种风格,怎么连队服都这么,啧,奇装异服一样。”
夏凉这时才注意到,他和季天穿的恰好都是那件一起买的西域卫衣。
“大伯,这个不是我们的队服。”季天伸筷子夹菜,平常地说,“这个叫情侣装。”
季文昌说:“怎么男孩子和男孩子也叫情侣装啊?装情侣吗?不管你们,反正现代人的想法,我是听不懂也不想懂。”
季成是唯一会意的人,但也就是笑了笑,一笔带过:“年轻人有想法,爸,你确实不用管那么多,小天现在是全村最能赚钱的,比那些天天在村口开跑车噪音扰民的强得多。”
“说到这个,我赚的肯定没夜神多。”季天站起来,给夏凉打了一碗距离比较远的汤,试探性问道,“夜神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年薪签的多少?”
夏凉拿起勺子,一点一点喝汤:“KL的规矩不是一碗水端平吗?你是多少我就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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