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善泽做出解答前,言景率先否认了这一回答。
这辈子他最怕最怕的就是听到这句话。
若是真的为了他好。
那不是更应该考虑到他的心情吗?
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好。
“不,不是为了你好,是我自己的原因。”
李善泽终于抬起头来,眼神幽暗,说:“我太懦弱。”
“懦弱?”
言景不解。
怎么又跟懦弱扯上了关系?
“那时候我很害怕去面对……”不知不觉,李善泽的喉咙竟然哑了几分,声音越来越低。
可饶是如此低的音量。
言景却还是听见了他的后半句。
“对你动心的自己。”
轰地一下,脑海里那根弦彻底断裂开了。什么理智,什么冷静矜持,通通都被言景丢到一边。
他几乎是凶狠地抓住李善泽的胳膊,随后,整个人撞在了他的身体上。
应当叫做接吻吧,这个举动。
可言景其实并不明白该如何去接吻,只是单纯的将嘴唇贴在李善泽的嘴唇上。像小孩子终于吃到自己最喜欢的糖果一般。
那炽热的温度几乎让他一瞬间融化,从心脏到指尖几乎都在颤栗。
同时他喃喃自语:“没有关系。”
懦弱也好,害怕也罢,都没有关系。
只要有这句话,剩下的九十九步都让他来走都可以。
迟到了三年也无所谓。
他今年不过19岁,若以人类的平均年龄而论,不还有58年么?
然而他却并不知道。
当李善泽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便代表着李善泽不再会否定这段感情了。
如今的言景也已经彻底长大,成年,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人,李善泽不再会因为对一个尚未年满18的少年动心而感到惶恐。
同时他也终于开始接受一个事实:
不错,他的确是喜欢上了一个同性。
这件从前在他的人生中从未设想过的事,从今往后,将成为常态,永恒。所以,他又怎么会舍得让言景去走剩下的九十九步呢?
“不是这样亲的。”
“我来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3章 家
一个不算太完美, 甚至有些磕磕绊绊的初吻结束。
车厢内。
两人气息早已乱了,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不觉乱了。
直到后车位刺耳的催促喇叭声响起,李善泽方觉回神, 若无其事般检查好安全带再度出发。
低调的黑色奥迪A8一眨眼开出停车场, 此刻的车窗外正是夜幕降临,灯红酒绿。
而坐在副驾驶上的言景意识清醒过来的时间则更久一些。
“去哪里?”
他问。
“回家。”李善泽意简言赅地说。
说这话的时候李善泽并没有可以去盯着言景看,因为他在开车, 要时刻注意路况。可倒车镜仍然映出言景似梦非醒懵然的一张脸,李善泽不得不去感慨, 果真是太完美的一张脸, 五官比例,骨肉分布无一不美, 曾经因为恐惧内心中的恶魔而很少敢去仔细盯着看他,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才方觉自己错过了多少美景。
言景却没有一丝察觉。
他仍然停留在方才那个亲吻中没有回过神来。
甚至嘴唇传来刺痛的感觉,用手指轻轻一抹,便隐约可见血迹。
“不然还是回基地吧。”
言景轻轻舔舐着嘴唇,将血迹抿干,又将那枚金属唇环含进口中,仿佛还在回味着什么,他又说:“那里这么久没人住, 一定落了不少灰尘。”
“这倒不必担心,我每周都会请人去打扫。”
恰巧一个红灯, 李善泽答道。
“哦?”言景略有些惊讶,微微抬起眼皮:“早知道这样, 我何苦还费那么大的麻烦。”
李善泽觉得他这般样子也可爱, 问道:“什么麻烦?”
言景说:“找你的麻烦。”
“打上国服第一, 韩服第一,又被忽悠去选秀,甚至来当了职业选手。”言景一件件细数这两年来的经历,目光炯炯盯着李善泽的侧脸:“我就应该更直接点,去堵家里的打扫阿姨问到底是谁雇佣了你。”
“……”
李善泽有些无奈:“阿姨会替客户保密的。”
言景却说:“那可不一定。”
他的语气与神情是那样的自信张扬,就好像当初他初登场便语出惊人要拿冠军。可若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确实没几分可信度,从言景口中,纵是百分之零也变成了百分之百。
“你说的不错,阿姨的确对你这样漂亮的小帅哥没什么抵抗力。”
李善泽评价道。
言景的脸皮也确实不算太薄,被李善泽这么当面夸赞也半点没有脸红心跳,反而还要接一句:“确实。”
挺自信的……可他有自信的资本。
李善泽想。
但很快,接下来的话让李善泽不禁正襟危坐起来:“但漂亮的小帅哥对你恐怕也没什么抵抗力。”
“?”
李善泽察觉出这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太对。
不像是字面意思的表白,反而带着些若有似无的酸味。
直到下一个路口。
言景问:“你方才这么有经验,是和谁一起?”
李善泽:“……”
短暂的时间停顿,后车此起彼伏的催促音响起。李善泽顾不得解释,而是先踩下油门将车发动,A8的启动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遥遥将那些车甩在身后,终于行驶到僻静宽阔的地带,他正色回答:
“没有。”
言景当然不满意:“不信——”
李善泽于是哑然失笑起来。
但倒也不觉得惊讶,毕竟从前开始在他面前,言景就是这么一副“蛮横无理”的模样。如今两人相认,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自然更加骄矜。
可李善泽却未曾察觉。
本以为只是小朋友随便乱发脾气,找个理由怪罪他,就好像嫌弃从前他做好的面条里没有酱油一样。
直到车停稳在小区停车场,昏暗一片的空间里,起身替他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那瞬间却被言景揪住衣领。
“到底是谁?”
言景目光灼灼,认真里又透着一丝疯癫。
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李善泽才能完全感受到那种自言景体内所爆发出的野性。与漂亮的脸蛋完全相反,像是丛林猎手,不,就像是真正的野兽那般,只是仅仅盯着他的眼睛,就让人浑身战栗。
但一般人也许会惧怕这样的言景。
李善泽却不一样。
他握住言景的手,将它轻描淡写的拿下衣领,反问道:“你没看过电视电影吗?”
言景怔住,显然没想到李善泽会是这样的回答。
“没有别人,我向你保证。”
李善泽说。
事实上,他其实也并非全然和盘托出。
的确,关于这种事情电视电影,甚至包括书里都有很多例子。可李善泽忙于比赛,哪有功夫去看这个?
真正的原因难以启齿。
但说起来,不过是某个未曾难免的深夜,想到言景,想到他冰凉的嘴唇笨拙的贴在自己唇上的滋味。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以至于胡思乱想,遐思旖旎。
当然李善泽是绝不会承认的。
因为他唾弃这样的自己。
每次回忆袭来,等清醒过后,他都觉得自己像个猥琐变态。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
理论功夫竟然有实践的一天。
但理论终究是理论,李善泽就着车里昏黄的灯光看到言景唇上已经止了血,但尚未完全消失的破皮,心脏一跳:“怎么破了?”
“没什么,已经好了。”
言景抿唇,但眼神仍是审视着李善泽。
他可以接受李善泽因为任何理由离开自己两年,但他不接受李善泽和别人在一起,恋爱、亲吻,只是想象都要大脑炸开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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