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银盘映霜刃(94)

　　诸锐嗷呜一声捏紧了手里的卡片，把脸埋进了膝盖里。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来，眼睛红彤彤的还带着点儿泪光。
　　他又把那张小卡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才非常宝贝地放回了塑封袋里。然后又仿佛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蹦起来把刚刚撕开随手扔在沙发一边的纸袋子残骸尽数捡了回来，细心地抚平折起来，和西瓜、水果刀、勺子、卡片一起整齐地在茶几上排排坐摆好，然后掏出手机来用镜头对准。
　　“咔嚓”一声，诸锐捧着手机，看着里面的相片预览，忽然“嘿嘿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
　　“……不可思议！魔法再次降临在了他的身上，毫无疑问，他会成为一个活着的传奇！哦是的，快看他的动作，这个飞利浦四周，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品。没错，我的朋友，我不得不产生一些疯狂的联想，难道说我们的魔力男孩之前自由滑不能够零失误完成，竟然是因为上帝觉得他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全部潜能吗？……”
　　“……哦，看他的手势！他在宣告自己的到来！我来了，男子花样滑冰！我将征服你，在你的历史上写下我的名字！……”
　　电脑扬声器里传出欧体大叔激情澎湃到了有些胡言乱语地步的解说词，电脑画面上正是徐灵均那恣意张扬，还有点狂气的笑脸，镜头非常高清，连脸上的那一颗小痣边上滑过的一滴汗都拍摄得清清楚楚。他伸手指向观众席，颇有一些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架势，随后高高举起一根手指。
　　背景声音很嘈杂，观众们撕心裂肺的欢呼声，下雨一般落在冰面上的花束和玩偶，不过此时在诸锐的眼里都被无视了，整个画面上所有的人和物都被他脑海里自动打了马赛克，只有中间的徐灵均的清晰逼人的。
　　“啊——”诸锐用手捂着咚咚狂跳的胸口自言自语：“不行了，再看一遍，还是好帅啊……”
　　自从世锦赛现场自由滑节目结束得那一瞬间后，诸锐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了，每天总是忍不住要把徐灵均的比赛视频找出来偷偷看几遍，看完了之后就跟吸了猫一样脸红耳热，心脏扑通扑通的完全不能抑制。好歹他也是个正常的男青年，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对自己的了解，让诸锐最近一直陷入了一种矛盾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脑袋里的小天使诸锐声情并茂地说：“你看，这就是爱情来临的征兆呀！爱是不分国界性别和年龄的，这是人类间最纯洁的情感，而且你看他对你这么好，一定也是对你有好感的。”
　　而每当这个时候另一边的小恶魔诸锐非常恶毒地补充：“去他妈的爱情，人家比你小那么多岁，还没成年，你说你是不是个变态？要是让他知道了，该怎么想？嗬，我把你当大哥，你却想XX我？”
　　小天使诸锐泪汪汪：“你怎么能想得这么龌龊？只是单纯的欣赏他，看着他就开心，不求能真的在一起，只要他过得快乐就好了。”
　　小恶魔诸锐挥舞着手里的三叉戟，尖声大笑起来：“灭哈哈哈，自欺欺人的傻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在两种情绪的冲撞之下，诸锐时而浑身冒着幸福的恋爱光环，时而满身黑气厌世得一塌糊涂，自己都感觉快精分了，平时更是都没脸见徐灵均，只是在想得不得了的时候，悄悄看看徐灵均的比赛视频。
　　每一个节目他都下载了不同解说的不同版本，每次听到解说员夸奖徐灵均的时候都与有荣焉，心里头好像灌了一大瓶酸酸甜甜的柠檬汽水，咕嘟咕嘟欢快地冒着泡泡。
　　“诸锐，诸衡让我来看看你在不在——”门忽然被敲了两下后直接推开，正痴汉到一半的诸锐吓得灵魂出窍，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电脑上徐灵均的视频最小化了，只是没点暂停，欧体大叔慷慨激昂的解说正从电脑中飘出来。
　　诸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仿佛被人捉到了干坏事一样，紧张得一塌糊涂。
　　“诶？在看灵均的视频吗？是不是下个赛季的曲目有想法了？”葛·单纯的傻直男·天行完全没有注意到好友不太正常的脸色，在他看来，诸锐这一定是在找灵感呢。
　　瞥见自己最小化了视频窗口的另一边显示器上露出来的文件夹，诸锐吞了吞口水，赶紧借坡下驴：“没……没错，我这是在编节目。”
　　葛天行好奇地凑过来一看，只见诸锐电脑桌面上打开了一个名叫“徐灵均”的文件夹，里面一排密密麻麻的子文件。诸锐一向习惯把针对一个选手做的所有编舞内容，包括剪好的各个版本音乐，动作设计表，滑行路线图等等都放在以节目命名的文件夹里，然后放在选手姓名命名的总文件夹中。葛天行也见过无数次了，比如名为“岳宝珠”还有名为“钟飞扬”的文件夹等等。
　　只是这个文件夹看起来实在是有一点奇怪。
　　“诶？诸锐，这个是灵均的文件夹吗？这里面编的节目也太多了吧！”葛天行好奇地伸手在鼠标上滚动了一下，居然都没有滚到头。
　　诸锐一下子丧失了语言能力，他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这段时间，一想到徐灵均就满脑子爱情废料，灵感跟瀑布一样拦都拦不住，忍不住天天熬夜给徐灵均编节目吧？
　　卡壳了一会儿后，他可算是急中生智回答道：“这都是些备选的，奥运赛季嘛，不容有失，到时候从这里挑几套最好的。”
　　葛天行啧啧两声，对诸锐的爱岗敬业叹为观止，拍了拍诸锐的肩膀：“辛苦你了，灵均这孩子真是有福，编了这么多套，要是给别人的，都够你再付个首付了。”
　　说罢葛天行若有所思，又语重心长地开口了：“诸锐，灵均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矛盾也别太和他较真，我看你俩最近是不是有点不愉快？这小孩心眼实，有时候可能说话不好听，但是再怎么说他也还小，咱们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多让让他得了。”
　　这两天好不容易刚从年龄差带来的沮丧中恢复一点的诸锐：扎心了啊，老铁！
　

第91章 分钱趴体
　　在诸锐最近烦恼得不得了的同时, 罪魁祸首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辛酸，而是很快地收拾行李准备飞往日本东京。
　　徐灵均之前几个赛季到了世锦赛结束后就正式告一段落了, 不过这个赛季不然。其实每年在世锦赛之后，国际滑联还有两项赛事举行。一个便是在单数年举办的世团赛, 又被称作WTT, 另一个是在双数年举办的洲际挑战赛, 也被称为TCC。前一年的徐灵均比完世锦赛就直接回国养病, TCC来邀请他的时候自然只能拒绝。而大前年的时候，中国选手积分不够，直接丢掉了世团赛的参加资格，更是没他什么事儿了。
　　今年则是大不一样, 中国队伍整体水平相比两年前有了很大的提高，四项花滑比赛在国际赛场上都还算是颇有存在感, 进入了世团赛的大名单并不意外。徐灵均作为中国男单的头号种子, 虽然今年世锦赛的成绩不计入WTT的积分，但是在GPF上的一枚银牌还是给中国男单直接积了720分，同比较给力的岳宝珠以及中国的几对大双小双一起把中国推到了积分榜的第四位。
　　积分榜上的男单积分算的是徐灵均和连海的积分，然而最终出战的还是徐灵均和侯伯彦。连海在世锦赛强撑着伤病拿下了第11名, 保住了中国男单来年奥运会的三个名额，不过在赛后便选择了动肩膀手术, 如今高挂免战牌，委托了中国男单三号人物, 小弟侯伯彦上场。
　　侯伯彦自是喜不自禁。
　　世团赛虽然听起来还挺高大洋气上档次的，但是其实运动员和冰迷们都知道, 这就是一个娱乐性质比较高的赛事，开赛时间是四月末，世锦赛的余韵还没有完全过去，这个时间档口，很少有运动员愿意为了这个赛事而竭尽全力。同时这个赛事是集体性质的，每一名选手都是代表自己的国家出战，最后按照名次排序取得积分，加在一起之后得出总分，然后排序。有的国家天生某一些方面瘸腿严重，注定拿不到奖牌，自然不太值得其他组的运动员豁出老命。
　　如果说仅仅是这样的话，那即使有女神相伴，侯伯彦也肯定不会对世团赛如此热情。世团赛除了以上这些特质之外，还有一个著名的外号，叫做“分钱大会”。日本举办方财大气粗，世团赛的参赛奖金可以说是达到了花滑所有赛事之最。总奖金高达一百万美金，而且参与就会有名次，所有的名次都会有奖金分。可能这个数目在网球、高尔夫、拳击等职业氛围浓厚的体育赛事中算不上啥，但是在花滑这个赛事中，已经可以说的上是天文数字了。
　　气氛轻松，观众看得开心，选手比的开心，还有奖金拿，裁判手还挺松的，动不动就能收个赛季最高分，岂不是美滋滋？
　　其实不少冰迷由于世团赛比赛规格和世锦赛差距太大，外加中国往年一向都是夺牌无望，对世团赛都是兴致缺缺。然而今年的情况不一样了，徐灵均刚刚在世锦赛登顶，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其他中国选手女单有岳宝珠撑着，另一位小将水平也不错，双人派出的一对选手今年在世锦赛夺铜，除了诸衡诸锐兄妹后后继无力的冰舞之外，三个项目水平都还算可以，运气好一点的话完全有实力上个台子。央视可能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竟然还慷慨地调出相对黄金的下午时间段用来转播世团赛的比赛。
　　这个赛事本来不怎么需要编舞跟过去，只要教练稍微看着点就行，毕竟陪等分的大部分都是队友。但是诸锐自己有那么些暗戳戳的小心思，一听说日本主办方邀请了他和诸衡在GALA上表演，立刻屁颠屁颠地包袱款款跟了过来。
　　开赛当天，整个场馆气氛非常热烈，循环播放着各种流行音乐。不少日本贵妇们都带着小毯子，印着选手头像的小扇子，还有些国旗，海报一类，完全是看冰演一样的装备。
　　而此时的后台，也是一团乱哄哄。
　　“我的面具呢？老徐，看到我的面具没有？”侯伯彦丢三落四的毛病又犯了，整个人和乱头苍蝇一样东奔西跑。
　　“不是在那儿吗？”徐灵均颇为纳闷地指了指前面桌子上的一张面具。
　　侯伯彦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那个是红色花纹的，是大彭的，我的是蓝色的。”
　　大彭是这次中国队派来的双人滑选手中的男伴，因为身材又高又壮，还姓彭，遂被戏称为大彭。他们组合的成绩虽然没有徐灵均那么亮眼，不过倒也还不错，基本维持住了中国双人滑大国的尊严，兼之是中国队此次出战最为年长的选手，也顺便兼任了队长的职责。
　　徐灵均看了看，走上前去轻轻一掀，红色面具下面又露出了一张摞在一起的蓝色面具。
　　侯伯彦看着徐灵均那一副看智障似的眼神，赶紧不好意思地拿上面具溜了。
　　呆在一边悄悄围观的闲杂人等诸锐：嗷嗷，我们乖宝，果然是最聪明的，和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世团赛在开赛前有一个介绍各个国家选手的开幕式，而且不少运动员还会做出一些比较有特色或者搞笑的扮相来吸引人的注意力。此时开场的当地花滑俱乐部的小朋友们已经开始举着旗子进行队列滑，几面不同国家的国旗加上ISU的旗帜交织在一起，红红绿绿的，颇为美观。
　　这个场景，让徐灵均忍不住想到了H市一高的运动会。
　　哎，这么一想，又是好一阵子没上课了，六月份的高考咋整？
　　沉溺训练不能自拔，在学渣边缘徘徊的徐同学感到有点头大。
　　很快他的思绪就被大喇叭传出的报幕声打断了：“下一组上场的是——中国队！让我们掌声欢迎！”
　　作为第一个被报到的选手，徐灵均打头滑入了冰场，可能因为天才少年的人设比较讨喜，他在日本的冰迷数量颇多，一瞬间收获了相当热烈的掌声和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