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届的花滑大奖赛,无疑是华国选手创造历史的一届。
年仅十六对的青年组选手纪和玉,取得了华国在男单花滑领域的第一枚国际大赛的奖牌,甚至是一枚金牌。
而蒋一清也打破了华国成年组男单战绩惨不忍睹的魔咒,成功摘得一枚铜牌。
两人的获奖情况,彻底终结了华国在男单花滑领域上的空白!
#蒋一清华国花滑一哥大奖赛摘铜#
#大奖赛上两位华国选手创造历史#
#华国花滑崛起#
然而,与国内对这些热搜词条如火如荼的讨论情况相比,国家队这边却称得上是愁云惨淡。
蒋一清虽然在比赛上取得了亮眼的成绩,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
国家队成员们回到华国,第一件事不是参加庆功宴,而是将蒋一清送去了专门的医疗机构住院修养。
他的右膝,在高强度的比赛下,伤势发展得更为严重且迅速,甚至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关节积液。
据骨科医生的保守估计,至少也要修养半年的时间,才能勉强恢复到活动自如的状态。
芭蕾有个说法,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①
而对花滑来说,又会好到哪里去!
半年无法训练的空窗期,对花滑运动员来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好不容易练出的肌肉本能,都可能随着休息而丢失!
更别提长期修养必然导致的肌肉失用、退化,以及韧带和关节的僵硬了。
“不行,真的不行。过几个月就是全锦赛和世锦赛的赛季,我等不了半年,”病房里,蒋一清握紧了拳头,“世锦赛的成绩,直接决定了下一次冬奥会的名额分配,我怎么能不上!”
“陈教,我不能等半年,我真的不能等半年。”说到最后,蒋一清的嗓音,甚至有了几分沙哑。
蒋一清此话一出,病房内顿时陷入了沉默。
毫无疑问,冬奥会名额的分配是残酷而现实的,花滑实力强大的国家如R国、M国等,每次的冬奥会都能报满三个名额,而对于通常只有蒋一清一人能在世锦赛上冲进自由滑的华国而言,只能拥有一个参赛名额,如果蒋一清不能上场比赛,这一个名额都不好挣!
“一清,你先不要激动。”作为总教练,陈长兴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安抚蒋一清的情绪。
在大奖赛的总决赛上,是否让蒋一清带伤参加比赛的决定,并不是蒋一清一个人做下的,拍板同意的是自己这个总教练,自己也必须要负起责任,安抚好队员的情绪,同时想出应对的办法。
对蒋一清、对华国国家队、乃至对整个华国来说,一枚男单成年组的奖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未必输给冬奥会的参赛资格。
可同样的,冬奥会的参赛资格,所具有的“战略意义”,可能比一枚大奖赛的奖牌还要大,毕竟,冬奥会才是关注度最大的冰雪盛会。
作为国家队的总教练,陈长兴真的很难办。
“哪怕世锦赛上打不进自由滑,我们还有落选赛,你要相信国家队里其他的成员们,他们虽然没有取得过很高的名次,但论实力和比赛经验,其实也不缺什么了,”陈长兴沉声道,“国家队不止你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你也要相信你的队友们。”
其实,这话说出来,陈长兴自己都觉得心虚!
如果不是这么久以来,只有蒋一清一个人能打进自由滑,其他的选手们,哪怕参加落选赛,也最终以折戟沉沙收场,蒋一清不会把自己逼得这么狠。
如今世界排名第一的R国选手叶甫盖尼,正是因为R国国家队实力强劲,因此不必参加每个赛季的比赛,在身体情况不允许的时候,可以适当修整一段时间,同样的,M国和J国的选手也是如此。
可华国,因为只有蒋一清一个能保住华国参赛资格的选手,令蒋一清根本没有时间停下脚步,不得不参加每一个赛季的比赛,不得不将训练的时间压榨到极致!
华国国家队里其他选手的水平,放到世界上,充其量也只能勉强算得上二线,如果蒋一清不能参加比赛,陈长兴其实对他们能通过落选赛挣到名额没有自信心。
毕竟,如果他们能挣到名额,之前的华国队,也不会沉寂这么久了。
真要论起来,这些成年组选手的水平,可能还不如年仅十六岁,但已经完美掌握了一种四周跳以及3A的纪和玉!
陈长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同样站在蒋一清的病床边上,一脸沉默的少年,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情。
……如果、如果是纪和玉去的话,可以通过落选赛挣到名额吗?
阳光自病房的窗户间斜射进来,为少年柔软的发丝镀上了一圈晃眼的轮廓。金色的阳光打在少年微微蹙起的眉心之间,映照得那对琥珀色的瞳仁分外明亮,同时,将少年的身形勾勒得格外纤细。
陈长兴很快开始自责自己的想法。
纪和玉才十六岁,哪怕明年年底的落选赛上,勉强达到了成年组的参赛年龄,也不过是刚刚满足参加成年组比赛的要求罢了!
如今的纪和玉已经掌握了4T和3A,天赋绝佳,只要好好发展,未来的国际赛场上,一定会有他的席位,自己怎么能够揠苗助长?
以纪和玉的天赋和实力,只要留在青年组里,拿下不少大奖几乎是必然的,而且,他还没有正式迎来发育关,虽然已经能跳4T,但尚未发育完全的膝踝关节,其实本身就是在超负荷承担四周跳的巨大应力,若是为了一个名额过度训练,在小小年纪就留下伤病,他陈长兴,可就当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想到这里,陈长兴眼中那一抹惊喜之色很快也消失不见,转而被一声长长的叹息所取代。
哎,语气在这里想方设法压榨还未长成的纪和玉,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给成年组那些二线水准的男单运动员们做特训吧!
“陈教,我觉得,我用不着半年就能恢复好,”蒋一清咬了咬牙,神色坚定,“三个月,我最多只能修养三个月,三个月也够了,剩下的两个月,还能让我备战一下世锦赛。哪怕世锦赛进不了自由滑,我也可以参加年底的落选赛!”
其实,蒋一清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可行。且不说三个月能否让他的膝盖恢复到活动自如的状态,单看这短短两个月的备赛时间,就远远不够!
花滑运动员的节目往往需要一整个赛季的打磨,自己在病房里修养三个月而不参加训练,就连基础都要重新捡起,更别说磨出一套成功的节目了。
……可是他已经二十三岁,能够参加的比赛一次次地减少,在他不得不退役之前,还想多享受几次冰面!
陈长兴,以及“过来人”纪和玉都很能理解蒋一清的想法。
这一次,陈长兴并未表示反对,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这三个月好好修养,不要再伤上加伤了。国家队那边的其他选手,我也会盯紧他们训练的。如果不行,落选赛上还得靠你啊,一清。”
从医院回到国家队训练基地的路上,众人都很是沉默。
回到训练基地后,纪和玉拉着骆温明一起,去了陈长兴的办公室。
对纪和玉的想法,骆温明其实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大概是要在一满十七岁的时候就升组,这个决定到底是纪和玉之前就做下的,还是受了蒋一清受伤、华国国家队却后继无人这个事实刺激,骆温明就不得而知了。
“小玉,这是个很严肃的决定,我希望你已经经过了慎重考虑,而不是一时冲动。”在走向陈长兴的办公室的路上,骆温明一改平日里的温和,语气异常严肃。
哪怕纪和玉还没有对他说这一趟去找总教练是干什么,骆温明也还是表达了他的意见。
“我已经想好了,”纪和玉对骆温明看透了他的想法这件事毫不吃惊,镇定地回答道,“温明哥,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骆温明没再说什么,而是凝视着纪和玉的双眼,沉沉地叹了口气。
因为尚未完全长成的缘故,少年的身形纤细瘦削,配上那一张令人惊心动魄的、艳丽的脸以及其上精致的五官,甚至显得有些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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