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手臂被压得有些麻了,也没动,只稍稍抬起另外一只手,拨弄肩膀上软绵绵的头发。
顾朝半睡半醒被他撩得很痒,迷迷糊糊抬起脸:“哥哥,让我睡一会。”
岁寒笑:“好。”
赶紧安抚地揉揉他的脑袋。
虽然知道顾总在家里长辈面前嘴甜,但这种软绵绵的语气于哥也是头一回听见,赶紧目不斜视,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还欲盖弥彰地打开车载音乐放一首安静催眠的慢歌。
半小时后,车停在顾朝家楼下,于哥下车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拎到门口。
回到车上时看见顾总还在睡,整个埋进Age怀里,只能瞧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岁寒轻轻推了一下,顾朝条件反射地蹭蹭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于哥:“……”
“要不,我先走了?”
岁寒出声问:“你怎么走?打车吗?”
“走路。”于哥说“我家住的不远。”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挂件,岁寒说:“那你路上慢点。”
“好。”
车门关上,在缓慢的音乐声中,岁寒低下头瞧住顾朝睡着后安静的侧脸。
眼窝深邃,唇珠饱满,鼻梁也是混血五官标配的高挺,卧蚕安静地伏在长而密的睫毛底下,即使不笑也很明显,但此时看上去更多的是英俊,而非笑起来时稚气未脱,能让人心融化的柔软。
他忍不住用手指从顾朝的额头、眉眼一直描摹到唇峰,再往下走……
被顾朝捉住了。
岁寒抽了下手指,没抽回来,只好说:“你醒了。”
顾朝瞧住他,嗓音仍是没睡醒的含糊绵软:“哥哥,你刚才在干嘛?”
第25章
“……”
岁寒抿了下唇,不说话。
他另一只手掏了掏口袋,掀开烟盒盖抽出一支,夹在指间。
接着去翻打火机。
顾朝把他扑倒在车座上,岁寒手一松,烟掉在了车底。
“顾朝。”他轻轻推了下身上的人。
顾朝压着他说:“如果实在犯瘾,哥哥可以吸我。”
“吸你,怎么吸?”
“就像吸猫那样。”
吸猫,指猫主人对猫咪亲亲抱抱甚至使劲嗅等失智行为。
岁寒忍不住笑:“我看是你想吸我。”
虽然这么说着,他手指仍是轻轻地揉搓顾朝杏金色的碎发,然后仰脸,试探地亲了亲他唇角。
他是不擅长主动的,只这么两个动作,就停顿下来,一时想不到下一步该做什么。
顾朝眼神暗了,伏下身,与岁寒肌肤相贴着,闻见他家浴室里沐浴露的香味。
岁寒感觉到柔软而带着些温度的嘴唇贴在自己颈侧薄弱的皮肤。
车内仍放着轻柔缓慢的歌声,歌手音色干净。虽然听不懂歌词,但岁寒猜测是一首简单的情歌,不然他此时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动情。
顾朝翻身上来吻他,和旋律一样轻柔缓慢,仿佛不带有情欲,但哪怕只是纯粹的暧昧,也撩得人心痒,岁寒手指微微地蜷缩颤栗,揪住了顾朝垂下来的领带。
歌放完,短暂地停顿中,顾朝与他分开:“走吧,去我家。”
关掉了音乐和车内的空调,拔下钥匙,顾朝合上车门,上楼梯时岁寒已站在门口等他。
顾朝家离他住的地方不远,独成一栋,周围掩映着幽绿的树影,往外是路人散布的栈道,亮着几盏路灯,想必夜晚不会被繁华城市的车水马龙所困扰。
推开了门,顾朝先把行李箱提进去,按开一楼客厅的大灯。
这里没有其他人,负责打扫的阿姨每周来一趟,平时地板的卫生由扫拖一体机器人负责。至于衣服通常是送去干洗店,冰箱里只有一些零食和果汁,如果在家里吃饭,顾朝都是点外卖。
岁寒跟着他走上厚重的木质楼梯,随口问:“那你外卖都点什么?”
顾朝说了几家店名,全是这附近起送价超高,基本没有满减的高档餐厅。岁寒闭上了嘴。
顾朝察觉到沉默,笑起来说:“偶尔也会试试别的。”
“不过,基本都踩雷了。”
他把行李箱随手往房间门口一放,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扎用玻璃瓶装着的橙汁,倒进杯子,放到中岛台上。
岁寒手插口袋随意打量,目光落在厨房一侧的酒柜。
顾朝拉开椅子,说:“那个不能喝。”
岁寒怔一下,问:“是拿来收藏的?”
“不是。”顾朝说“医生说尽量少让你喝酒。”
“而且……”
“而且?”
“我怕你喝了酒,晚上睡完我又不认账。”
岁寒:“……”
他沉默片刻,忽然有点想笑:“怎么听起来像个渣男。”
在中岛台旁坐着歇过一会儿,顾朝翻了翻储物柜,捡出来两包每日坚果倒进盘子,和两杯橙汁一起端进卧室。
他卧室连通着浴室和衣帽间、阳台,进门是一方矮矮的玻璃茶几,地毯、一台小型投影仪。
岁寒来接他之前吃过晚饭,但顾朝在飞机上没吃。电影开始时,岁寒问:“你要不要点外卖?”
顾朝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他。
顾朝已经在车上睡了很久,但仍是很疲倦,借着电影画面微弱的光,岁寒看见他眼皮又阖上了。
刚到机场时,岁寒看见开车来接顾朝的于哥,隔着车窗,两人聊过几句。
当时于哥告诉他,顾朝原本定的是后天的机票,不知道怎么突然改签了。
从这个城市的机场飞去巴塞罗那,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虽然顾朝很快把事情处理完了,这样连着长途飞行身体也吃不消,如果按原定计划后天再回来,不用像现在这么累。
电影放到一半,顾朝醒了,虽然睁开了眼睛,仍是没有动。
岁寒轻声问:“怎么提前回来了?”
顾朝笑一下,换个姿势抱他,说:“感觉哥哥好像很想我。”
默了默,岁寒应了一声:“嗯”
投影荧幕中,画面正好播放到两个主角忘情地接吻。岁寒收回视线,低头翻找了一下,问:“遥控器呢?”
顾朝压低了笑:“哥哥找遥控器做什么?”
“快进。”
顾朝把遥控器递过来,却在交到岁寒手里的一瞬间,按下红色的关机按钮。
荧幕闪烁一下,灭了。
黑暗中,岁寒摸索着,揪住了顾朝的领带。
后者却扯松领带,解开了衬衣袖口的钮扣,把腕表摘下来放到茶几上。
“顾朝。”
“嗯?”
顾朝低声应着,把岁寒的毛线衣往上撩起。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他轻微颤栗了一下,手指瑟缩,抬起来,摩挲进顾朝的发间。
吻落在痕迹未消处。
因为下意识的挣动,毛线衣落下来,岁寒又伸手捞回去,犹豫片刻,叼在嘴里。他不擅长主动,只能给顾朝最大程度的纵容。
顾朝动作停顿,抬起脸,屋内太暗,岁寒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说:“你今天没碰酒。”
岁寒哑了一下:“上次也没有。”
上次在他家,好歹有些透光的角落,而顾朝卧室里一关灯,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岁寒看不见他是什么神情,用怎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除了顾朝偶尔抬手拨弄他汗湿的碎发,与他咬耳交谈:“哥哥这回不能再抵赖了。”
岁寒沉默着,在黑暗中感受他的存在,只觉任何东西太深都会变成一把刀子。
“放松点,哥哥。”顾朝轻声说“我不想像上次那样把你弄哭。”
他扶着细直的腿往肩上提了一些,立刻听见一声呜咽。
黑暗中顾朝的语气不似往日的绵软,染上一点难抑的沙哑:“Age。”
他不再喊他哥哥,而是轻声唤着往日被供在神坛上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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