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
瑞默尔闭上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大声笑起来,他那沙哑的嗓子发出瓷器摩擦般诡异的声音。
“梵卓曾经被这把剑捅穿了心脏,但是他没死。”瑞默尔眼神流转,“为什么圣剑没能杀死他呢?……你是来问这个的吧,年轻人。”
男人眯起眼。
“答案很简单。”瑞默尔从实验台上拿起一把尖长的匕首,放在指尖旋转,“明知道这个世界有唯一一个武器能够杀死自己,该隐大人怎么能不想办法来保护自己呢?他拜托了自己的亲姊莉莉丝,请她用魔力来想办法抵消匕首上亚伯的血的力量。”
“莉莉丝爱上了该隐,她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但是都失败了。”
“该隐最终还是被杀死了,莉莉丝悲痛欲绝,她挖出了自己碧绿的眼睛,剪断了自己一头金色的长发,最后以自己献祭——魔女的血和骨肉,绿宝石和金丝镂,锻造出了一个强大的魔器。”
“魔杖的标志被镌刻在梵卓家族的纹章里,你以为是为什么呢?这不仅仅是戒律的标志,还代表着血族最强大的力量,黑魔法始祖的灵魂魔法。”
“而锻造这个魔杖的方法,就被记录在你手中的这本羊皮卷里。”瑞默尔眯起眼睛,“我已经回答了你的所有问题,所以把它给我。”
男人凝视着他,看着他手里旋转着的匕首,手臂悬在火焰上方未动。
倏然,他松开手,羊皮卷朝着炽热的深渊直直坠去。
“不!!!”瑞默尔瞳孔骤然放大,他扑过去接住了书,用手拍打着封面,总算是赶在火焰吞没整本书之前将它抢救了回来。
但是,很显然,整本书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被烟燎得焦黑了。
“我—要—杀—了—你!”瑞默尔将书放到怀里,看着洞开的门,攥着匕首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双目喷火,口中低低念了几句咒语,顷刻消失在原地。
男人的身影在走廊中飞快的掠过,数不清的黑色骷髅从冰冷的瓷砖底下钻出来,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瑞默尔的声音由远逐近,凄厉而又恐怖。
“下地狱吧!”
漫长的走廊终于迎来了尽头,瑞默尔尖利的指甲朝着男人的后脑抓去,后者忽然一个急刹,猛地一跃,借着天花板的顶灯一个后翻,落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啪嗒!
金色面具落到地面上,男人冷峻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他那犀利的黑色双瞳冷静地看着前方,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缓缓流下一道纤细的血痕。
瑞默尔站在吊灯的另一边,咔嗒咔嗒地扭了扭脖子,“你会为你停下而感到后悔的。”
惨淡的月光穿过大厅的彩色玻璃照进来,在白色的瓷砖上倒映出五彩斑斓的影子,显得怪异又荒诞,瑞默尔的双眼因为血香的刺激而变得更加血红,在黑暗中幽幽发出红光,那些黑漆漆的傀儡围绕着他匍匐在一边,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吧嗒一声,血滴落在瓷砖上。
瑞默尔露出獠牙冷冷一笑,匕首在指尖一转,刀刃背到手后,然后在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男人眼也不眨,身形在左右闪来闪去,快得变成几道残影。
两人的脚步踩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而移动的半径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远,天花板的吊灯在大幅度的摇曳下摔落在地,在粉碎的一瞬发出灿烂的声响。
大厅一侧的雕塑被拦腰截断,沉重的铜像咣当一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裂痕。
东面的罗马柱随着一声巨响出现一个拳头大的坑,龟裂的痕迹蔓延开来,粉白色的烤漆簌簌落下。
砰砰砰砰砰!
随着几声连续而有韵律的脆响,穹顶边上的彩色珐琅彩玻璃陆续爆裂,五彩缤纷的玻璃渣子落到地面上,碎成齑粉。
瑞默尔出现在他之前站的那个位置上,看着前方的人,表情阴森。
“不赖。”他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不过——”
“到此为止了!”
他举起手中的匕首,背后的影子随着傀儡们的聚集逐渐变得高大,吞没了瓷砖、玻璃渣、雕塑、壁画和穹顶,将整个塔楼笼罩起来,窗外的日光不知所踪,四周黑压压一片,就连他本身的身影似乎都融化其中,边缘处冒起了若有若无的黑气,一时间气息前所未有的恐怖。
“死吧!”
瑞默尔掷出了手中的匕首,他身后的影子也举起了手中的镰刀,朝着站在几米外的男人落下去。
那一下犹如带有雷霆万钧之力,仿佛是大自然的力量,令人全然动弹不得。
随着匕首划破空气距离男人越来越近,那虚空中的镰刀也同样落下,它划开了他身后的画框,斩断了他脑边的发丝,然后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离大动脉一寸之遥。
而站在对面的男人却始终方寸不乱,神情自若,就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他只是偏了偏脑袋。
咻——
匕首钉到了他身后的墙上,一缕黑发在空中翻飞。
“为什么……你不害怕?”瑞默尔瞳孔微缩。
“因为死的不是我。”男人微微开口,声音低沉。
“而是你。”
瑞默尔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胸膛前露出的剑刃。
“圣……剑……”
他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什么时候……”
黑色的骷髅一个个化为黑烟飘散在空气中,黑色巨影的幻象也消失了,瓷砖上的颜色由黑转白,由暗转亮,瑞默尔僵硬地转过脑袋,看着穹顶透下来的光。
“不……不……不!把这把该死的剑拔出去!”
黎明正在褪去,清晨的第一缕朝阳顺着窗口径直射进来,将大堂的每一寸瓷砖照得纹理分明。
高贵的三代血族双手摁在剑刃上往后推,掌心发出惊人的滋滋声,与此同时暴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发红发烫,他发出痛苦的惨叫,倒在地面上,眼角往外淌出鲜血,但很快就蒸发干涸。
“梵卓!梵卓!救我——”
他朝着通道的另一端伸出一只手。
“瑞默尔!”随着呼唤,一道残影滑过,另一位三代血族出现在他的面前,却在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面上的焦急和担忧渐渐地被一种歉意和悲伤代替。
“我无法帮你。”
在瑞默尔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青年轻轻道。
“再见了,瑞默尔。”
瑞默尔的头发从发根开始渐渐变白,于此同时他的皮肤开始一寸寸变得焦黑,像是浑身的水分在一瞬间风干,他的手臂断裂下来,磕到地面上就变成了碳粉,紧接着他的整个人的形状也失去了支撑。
微风吹过,地面上的灰尘往外扩散了一些,而这堆灰尘的中间,躺着一把形状优美的宝剑,在日光下发出凌厉的剑光。
室内一片沉默。
秦楚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两个就连衣着都一模一样的男人。
“现在,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98章 真爱似血(17)
对面的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其中一个蹲下身,拂开了瑞默尔的“骨灰”,只见一本泛黄的羊皮卷露出了一角。
他捡起那本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古籍,开口道, “瑞默尔想要偷走莉莉丝的黑魔法卷下半册, 不幸被我发现了。”
秦楚面色冰冷, 他扫了一眼那本残破的羊皮卷, 质问道,“瑞默尔和我定下了承诺,他有什么理由要夺走它?”
“我正准备问, ”101淡淡开口,“他就动了杀机。”
秦楚盯着他没说话, 墨绿色的眼瞳中有什么东西在沉淀。
“那你呢?”
他扭头, 看向另一个人,“江河, 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本来打算两个一起干掉。”江河的反应更加理所当然了, “如果你没来那么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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