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娱乐圈](97)
好像得到的太多了,总觉得以后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怪简来多想,这世道就是这样,天上不会掉馅饼,可恰恰就是有了这么一个叫方骆北的“大馅饼”,刚好掉在简临身上,实在过于梦幻。
简临沉着地回:“我自己会看着办。”
简来看天,叹气:“大了就是不一样,翅膀都硬了。”
简临:“你还是管管你妹吧,最近追星追疯了。”
一提这个简来就想骂人,皱眉:“你说你,没事给她弄什么演唱会的内场票,不用上学不用念书?”
“寒哥跟你说的?”简临:“行啊,江老师蹭吃蹭住,还在我们家当着双面间谍?”
简来冷笑:“江老师?骆老师才对吧。”
简临一愣。
简来的食指在烟身上点了点,烟屁股塞进嘴里吸了口,老成的样子,讽道:“这我就得再夸你两句了,真的,你太会找人了,找了这么一个,哪儿哪儿都混得开,开米线店的、开咖啡店的喜欢他,初中生喜欢他,奶茶店破产的那个也喜欢他,到你哥这里,也觉得这人还行。”
简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眨眨眼。
简来轻哼。
简临笑。
简来看他:“笑什么?”
简临:“你们都喜欢我骆叔叔,我当然要高兴。”
简来一听这声叔叔,头皮都麻了:“滚滚滚。”
两天后,简来签了房子,当天就搬走了,江寒誓死要把这个狗皮膏药做到底,声称干闺女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跟着走了。
16栋像从前那样,只有方骆北和简临。
两人一起煮东西吃,一起出门溜达,一起躺在房间里看电影。
简临也还是热衷于玩儿火,在16栋的每个角落。
只有他们,他连衣服都不好好穿了,光着腿,套着方骆北的那些衬衫。
方骆北用简临当初的话揶揄:“不能水洗,不能干洗,不能机洗,不能手洗。”
简临扑过去:“一次性的就多买几件!”
方骆北把人往怀里摁,亲着:“买,都买。”
一直没做到最后那步,便有耗不完的亲密,可以一直贴着一直亲,持续不断。
就算累了,简临也要把人抱着,方骆北好笑,问他:“是你明天就要走,还是我明天不在这里了?”
简临不想多废话,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抱!”
有时候,简临会趴在方骆北身上,居高临下地凝视那双眼睛,看着,看进去。
方骆北问:“怎么了?”
简临不说话,亲吻他。
他们在无间的亲密里陪伴彼此。
假期的倒数第二天,简临突然问方骆北:“你这儿有《春光》和密钥吗?”
方骆北:“想看?”
简临点头:“嗯。”
方骆北亲吻他,看着他。
简临如实道:“我问王导拿了全剧的剧本,我都看到了。”
方骆北没问什么,应下:“看吧。”
三楼视听房,方骆北用密钥打开了专用硬盘里储存的完整版《春光》。
简临抱着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方骆北侧躺在他身后的沙发上。
电影开始前,简临看身后,问:“你看过了?”
方骆北:“没有。”
漆黑的视听房,电影开篇的几秒黑幕中,方骆北抬手捏了捏简临的脖子,仿佛在无声地安抚:别怕。
屏幕豁然亮起——
罗誉在30岁这年查出了肌萎缩侧索硬化,又称渐冻症。
无法根治,没有特效药,再多的钱也无法换来曾经健康的身体。
从积极配合治疗到接受命运、彻底死心,罗誉度过了短暂的焦灼、不甘,而后开始了很长时间的自我放逐。
他经常喝醉、纵欲,次日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又挥霍着大把的钱财,买从前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无用的豪车,连夜坐飞机去赌场一掷千金,再带着满身的颓败回家。
他好像看透了人生,及时行乐,也一直在等,等着病态中的身体到达极限,显出症状。
到那时……
罗誉坐在画板前,用凌乱地笔触表达了自己的内心:到那时,他不会等待病痛的折磨,他会以自己能够接受的方式,结束一切。
然而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确诊几年后,无论他如何挥霍消耗,他的病症一直没有显露出来。
他的主治医生也觉得很神奇,坚持让罗誉定期随访。
罗誉还是那么无所谓,说:“我有点生意,得回趟国。”
主治医生:“那请你务必和当地的医院联系,也请务必在三个月后回来见我,我是你的医生,我得对你的病负责。”
罗誉开了个玩笑:“三个月?三个月还不够卖几幅画。”
医生觉得他的态度很有问题,鼓励道:“你该有信心。”
罗誉顾左右言它:“那当然,卖画一直是我的专长,争取多卖几幅。”
医生:“你已经完全放弃了吗?”
罗誉笑:“放弃?怎么会。”
医生叹气,欲言又止,最后道:“三个月后见。”
一周后,罗誉回国。
他的合伙人已经把工作室开出来了,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老板。
罗誉坐上接机的商务车,跟合伙人打电话:“我刚来你就走?”
合伙人:“你不是说就呆三个月吗?那我刚好休息休息,等你回去了,我再来接班。工作室么,一个老板就够了。”
罗誉玩笑的态度,正经的口气:“谁说我就呆三个月?”
合伙人顺着他:“我记错了,行了吧?反正工作室先交给你了。”
又一个电话进来,罗誉看了眼屏幕,对合伙人道:“三个月。”说完切了电话,笑说:“消息这么灵?”
井小芸的表哥:“灵啊,当然灵,同学群都传开了,说你回来了。怎么样,要不要先聚一个,哥几个给你接风!”
……
《春光》的开篇便是罗誉回国经营工作室。
电影里一开始就揭示的“三个月限期”,简临直到今天才明白了因果。
当电影的主视角从罗誉转变成林曦的时候,简临从地上起来,挪去身后的沙发。
方骆北往里躺了躺,简临背对着躺在他身前,脖子下垫着一只靠枕。
大屏幕上,电影继续着,后面的剧情,无论方骆北还是简临,他们都很熟悉。
花园里的巧遇,楼道里的擦肩,罗誉初识井小芸,罗誉看到耿丘办公桌上的台历合照,林曦的迷茫,林曦偷偷看书复习。
当简临不再是林曦,他看林曦,便是旁观者的视角,不再有林曦的处境,没有林曦的内心,也体会不到林曦的挣扎。
只是明白,这里有个男孩,高三辍学,家境贫困,他还想上学,又明白家里的难处,不甘心,又想分担。
他在酒吧打工,老板是个熟人,还算关照他,但底层讨生活总有各种不易,年轻的长得好看的男生,也会招惹麻烦。
林曦的麻烦,让他手背多了一道伤痕,但除了忍,别无选择。
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他见过,在包厢那边的走廊里,被人泼了一脸红酒,笼统的称之为“客人”。
这个客人,竟然也是周奶奶已逝的丈夫的学生,名叫罗誉,是个从事艺术品生意的商人。
林曦以为罗誉没有认出他,就像罗誉以为林曦不记得他一样。
两人在周奶奶家结识,礼貌地交谈、聊天。
林曦的苹果削得不好,罗誉接过,说:“我来。”
可事实上,罗誉早就“认识”了林曦——从井小芸的口中,从耿丘摆在桌上的合照、只言片语,从周奶奶的闲聊,以及酒吧老板的“推荐”。
酒吧老板:“喜欢吗?喜欢给你‘介绍’,你放心,很干净,就是不太好弄,不一定听话。”
罗誉似笑非笑。
……
简临侧躺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原来《春光》、罗誉,原来这个故事的是这样的。
原来从一开始,处在人生低谷的不止林曦,还有罗誉。
原来戏剧中的那些稳定、波动、稳定,个人的低谷、破碎、成长,也同样都在罗誉身上发生了。
只是林曦不知道,简临也不知道。
他们都只看到了罗誉风光成熟的外在,那枯朽黯淡的等死的绝望,封闭在内心的交流里。
没有出路,难以自救,也没有光,没有可能。
林曦却成为了那道可能照进的光——
他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明明没有基础,上手就能画点东西,还画得很不错。
他因为辍学,其实是有些埋怨母亲的,可提到有先天眼疾的妹妹,从不觉得她们是他的拖累,反而会说,如果他再大一些就好了,大一点,成熟一点,就不会那么不甘心了,还能找其他工作,赚钱给妹妹治病。
他有一点零花钱,是家里留给他备用以防万一的,他没留着,给牙口不太好的周奶奶买了一个家用榨汁机。
他还在看书,还在设想未来的各种可能,还没有放弃,还在努力。
而这一切,都是罗誉没有的。
像一道光,微弱地照进了罗誉封存的内心,牵引出些许鲜活的力量。
罗誉关注他,在意他,想挖掘他,也开始喜欢上他。
而喜欢这个过程,总是由浅入深,再到沉迷。
林曦的沉迷是以分手威胁不让罗誉离开。
罗誉的沉迷,是要这个人,永远在他身边。
商人的思路: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亲人也一样。
罗誉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他还能“骗”,“骗”林曦他快死了,用感情用痛苦绑架这个年轻的小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