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替身渣攻恋爱后,白月光回来了(100)
江衍视线直白如刀的扫过来,程见渝眉头微拧,眼神沉下去,静静地看着镜头,需要扯谎的情况下,干脆不说话。
“因为我长得帅。”江衍抱着手臂看向镜头,半开玩笑地说。
编导小组跟着笑,江衍比上一季好说话多了,居然学会配合做节目效果,程见渝这个人真不简单。
夜里气温低,程见渝吹干头发,双手撑着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脸,江衍喜欢他,就像他曾经喜欢温岳明一样,真诚挚烈,只是他们之间有可能吗?
五年不是一分,不是一秒,他们之间爱也罢,恨也罢,留下一地鸡毛,就像不可逾越的鸿沟横在中间,这条裂痕太深了,深到无法修复。
经历过今晚,他明白不能把江衍当朋友,只是轻微的肢体接触,像细小柔软触角爬上心口,能令他回忆起稀烂旖旎的过往,时间不止是为身体写上记忆,更在胸口埋下一颗种子,他无法否认江衍的特殊地位。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程见渝叹口气,推开洗手间门走出去,江衍靠着门口墙,红色繁花墙纸灯光下灰淡,他臂弯里挽着黑色冲锋衣外套,见到程见渝出来,有条不絮穿上外套,边将衣领竖起来,边没什么情绪低说:“我去外面睡。”
“好。”程见渝坐在床上,看出他心情不好,编导问的那些问题与自己冷漠态度,令江衍很不爽。
江衍盯了他几秒,暖色灯光无法融入冰冷眼低,别过头,不想再看程见渝冷淡的脸,深深咬着两颊隐忍,生涩又干巴巴地问:“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永远比不上温岳明?”
程见渝低下头,捏捏鼻梁骨,永远绕不开这个问题,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之间的鸿沟,“你问这些有意义吗?”
“在你眼里什么是意义?”江衍胸口起伏着,竭力压抑着自己,“我喜欢你没意义,我改变也没意义,什么才叫有意义?”
“江衍,我不想谈这些。”
“你想谈什么?谈我舅舅?谈谈你有多爱他,谈谈他有多么伟光周正,谈啊!”
“你冷静一点。”
“对不起,我冷静不了。”江衍两颊用力至酸痛,一种疲倦的焦躁的感觉压着在胸口,他背对着程见渝,单手扶着墙壁,慢慢闭上眼睛,吐几口气,努力克制住满腔不甘的怒火,“我欠你的太多,我不想和你吵架,更不想因为温岳明闹不愉快,但我现在无法控制我的情绪,我喜欢你,你不能要求我舅舅一样宽宏大量,我就是这么个混账,今晚我们不能再谈了,等明天我冷静了,再给你道歉。”
“我走了,你睡吧。”
门锁声“咔擦”响起,江衍拽上外套拉链,大步走了出去,程见渝看着硬邦邦的后脑勺消失不见,身子向后一仰,直挺躺在床上,头顶灯光绚烂,散出一圈圈光晕,有些不太看得清东西。
清澈月亮挂在窗前,窗外寂静,偶有几声虫子叫声,程见渝拍拍脸颊,睡觉,他感觉到江衍的焦急,急于他给予肯定,或者软化,才能把这段感情向前再推一步,但这不是拉力赛,只要竭尽全力就能胜利,这更像是一场豪博,程见渝作为庄家,冷眼旁观看着江衍孤注一掷,胜负在他一念之间。
可是,他心里竟然有一点难受,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程见渝刚刚睡着,“轰隆隆”一声巨响从天边传来,如万马奔腾之势,尖叫声,哭喊声,凄厉的哀嚎,陌生的语言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半梦半醒的以为海啸来了。
看着摇曳摆动的吊灯,他愣了几秒,内陆国家哪里来的海,就在这时,紧闭的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了,摄影组的老大哥光着膀子,连鞋都没穿,大喊道:“快跑!地震了!”
话音刚落,历经100多年的水晶吊灯不堪重负,垂直落在程见渝面前地板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飞溅起的晶体像冰雹一样打在人身上,程见渝来不及思索,本能的向外跑,短短几分钟时间,走廊上乱成一锅粥,圆形穹顶上色彩斑斓,象征仁爱上帝的壁画龟裂,粉末噼里啪啦往下掉。
混乱的人群拼命往电梯里冲,激烈的像是在抢诺亚方舟的船票,有人大喊着不能坐电梯,由于语言不通于事无补,宽敞的大理石阶梯人挤人,灯光忽明忽暗,不慎跌倒在地的小孩惨叫着,母亲哭泣的求大家让孩子站起来,可是没有一个人听,面对生命危险,每一个人都疯了。
程见渝心口砰砰乱跳,耳边吵的听不到任何声音,突然有人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有力温热,硬生生将他拉出了慌乱人群,沉稳声音在吵杂里格外清晰,“这边走。”
没有任何留给他思考的时间,甚至连眼前的人看不清是谁,他跌撞撞跟着那个人走上另一条隐蔽消防通道,短短十几秒,脑子里整个是懵的。
直到顶楼冷风吹着单薄衣衫,程见渝打个小小喷嚏,入眼地动山裂,震起的漫天烟尘笼罩整个城市,大地凶狠咆哮着,一张张痛苦的,绝望的,茫然的脸横冲直撞,如同人间炼狱,江衍灰头土脸的站在面前,显得眼睛更为的黑亮,“你吓傻了?”
“没。”程见渝一说话,才发觉嘴唇颤抖不止。
江衍手指点点一扇紧锁的铁门,活动着手腕筋骨,“外面消防梯,我们从这下去。”
说完,他后退几步,微微躬身蓄力,猛地发力冲上去,侧身凶狠撞上坚固铁门,发出一声沉沉巨响,程见渝隔得很远,听见他低闷的呻/吟,在这个混乱黑夜里消失无踪。
江衍接连撞了几次,纵使钢筋铁骨,也是肉/体凡胎,他嘴巴里发甜,几乎感觉不到一侧手臂知觉,低头喘口气,汗珠顺着流畅下颌线滴落,在泥土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气息有些絮乱,命令语气说:“门要开了,你别回头,往下跑。”
程见渝深深呼吸一口气,努力镇定地说:“我不会不管你。”
江衍侧目睨他一眼,眼睛里溢出笑意,这次向后一直退到天台边沿,盯着门的方向,嘴里没个正经,“我就喜欢你这股劲。”
如同离弦的箭一样撞上去,又准又狠,暴力璀璨之下那扇门摇摇欲坠,江衍大口喘息着,用力一脚踹开,刮来的灰尘吹了两个人一脸,他瞥一眼程见渝,背过身咳嗽几声。
程见渝扶着冰冷的台阶扶手,向下窜几步,回头看一眼江衍高大挺拔的身影,黑漆漆的影子看不见面孔,亦步亦趋跟着他,一直急躁不安的心突然沉下去,有种莫名安定。
下一秒,山崩地裂,巨雷轰鸣作响,如同行走在云端之上,一切在一瞬之间发生,背后有人突然扑上来,紧紧将他压在地上,浓烈灰尘钻在鼻子里,他想要咳嗽,却吸入更多尘土,紧接着,眼前一黑,似是整个宇宙在耳边炸开,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
周围一切声音渐渐消失,仿佛一座无人之城,安静的不可思议。
程见渝眼皮抖了抖,瞳孔进了灰尘,眼泪止不住的流,什么都看不清,他抬起手抹抹眼睛,一米开外的上方有一角光线泄露,明黄灿烂,似乎是远处路灯。
周围残垣断壁,维纳斯女神壁画四分五裂,距今一百五十年的酒店成为一片废墟,他们被埋在其中。
一支手臂横在腰里,紧紧搂着他,江衍下颚抵在颈窝,硬朗的头发扎的痒痒麻麻,程见渝跪坐在地上,逼仄空间转不过身,剧烈咳嗽着,嗓子里全是灰土,轻声叫一句:“江衍?”
“江衍?”
没有人响应,程见渝心里猛地一抽,扭过脖子隐约看到江衍灰扑扑的头发,凌厉颌角低垂,擦出几丝深深血痕,他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拔高声音,“江衍!”
脖颈后呼吸沉重,江衍睁开眼,嗓音哑的听不出音色,“我在。”
程见渝松一口气,费力活动酸软肩膀,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上方,酒店主体瞬间坍塌,悬挂的消防梯倒扣在地上,像一把钢铁保护伞,为他们在乱石砂砾之中撑起一方天地,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四肢后知后觉的颤栗着,全身上下一阵发冷,现在陷在黑暗里,感官却来不及怕黑,对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一切,他还年轻,大好的人生在眼前展开,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