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简而行(15)
“好,”向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今晚你下班后,我来找你。”
简行没有异议,起身就走,出门的时候,顺便把那缠的很细致的纱布解了下来,扔进了棚外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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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简行正在酒店房间洗漱换装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一阵铃响。李果跑去开门,简行探头看了看,果然是向野。
简行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向野说:“麻烦你等等,我很快就好。”
但是向野却很不客气地一脚迈了进来,看见简行一身睡衣,又看了看给他开门的李果和在梳妆台前卸妆的夏然,很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不用了,”向野开口道,“就在你房间谈吧。”
简行看了向野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就把夏然和李果赶了出去,给了封口费去吃宵夜。
向野看着简行送那两人出门,在他背后冷不丁地开口:“你们三个人一个房间?”
简行关了门,转身奇怪道:“怎么了?”
向野哼了一声:“没什么。”
虽然是酒店的房间,但是由于待遇很好的原因,家里该有的东西这里也一件不落,客厅里有沙发有茶几,谈正事也不是不方便。
向野坐在沙发上,简行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拎着一个文件袋,想必是他所谓的坦白吧。
简行给向野倒了杯水,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对向野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向野没有说话,只是先把文件袋平摊在茶几上,慢慢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照片,递了三两张给简行。
“照片里的人,是你的母亲,简云?”
简行深吸了几口气,他仔细看着这几张明显是狗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老照片,无可奈何地说:“不是说要谈你的事情,怎么扯到我妈妈身上……”
“别急,等等再说。”向野打断了简行的话,“所以这的确是你的母亲,对吗?”
简行点了点头,向野于是又拿出几张一个小男孩的照片,在茶几上依次排开。
“请问简先生,这几张是你小时候的照片,不错吧?”
简行拿起那几张照片一一仔细看过去,奇道:“没错啊……可是这些照片我都没有见到过,你是哪来的?”
向野沉默着,最后拿出一张合影,递给了简行。
照片上的背景,是一所学校的大门,一高一矮两个男生正结伴走出来,矮的那个看起来很依赖身边的男生,亲密地挽着高个子男生的臂弯,而高个子的男生神情看上去很不耐烦,但也没有避开,任由他贴着自己。
照片虽然是偷拍的角度,但任谁也能一眼看出来,矮的那个,和简行刚才手中自己童年照片上的人,是同一个,而高的那个,现在正坐在简行对面,无声地、紧迫地盯着简行的脸,像是在寻找什么破绽,又像是在期盼着什么结果。
简行看着那张合影,嘴角上扬,渐渐展露出一个笑来,他抬起头,眼中含笑看着向野,轻描淡写道:“原来,那个时候你根本不屑掩饰对我的厌恶,可笑我却一直没看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很蠢啊?”
第17章 外面(回忆)
“向野,你爸终于忍不住,把那小杂种送来上学了?”高三一间教室的后排,宁浩言坐在向野旁边的桌子上,双手插着兜,往窗外观望着。
学校大门处,一辆全副武装的黑色车辆稳稳地停在那里,向野的爸爸,华国演艺圈最负盛名的导演,向巡,正在门口和校长交谈着,不一会儿,便有两个身彪体壮的保镖护送着一个男孩从车上下来,同校长打了个招呼。
“呸,真他妈是个小白脸,跟他妈一样骚。”宁浩言早已经按奈不住,从桌子上移步到窗户边,探出半边身子去看来人。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教室除了他们几个人,空空荡荡,倒是没人对他这污言秽语投去奇怪的目光。
孟新缓缓走过来,淡淡地那边看了几眼,便移开视线道:“他还是个孩子,骂他做什么?”
向野还没说话,宁浩言已经跳将了起来,怒道:“你他妈是不是兄弟,这小杂种和他妈那个贱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害得阿姨至今……”
“闭嘴——”向野猛地把书往桌子上一拍,啪地发出巨大地声响,递了一眼飞刀给宁浩言,震得人瞬间不敢再张嘴说话了。
向野收回不耐烦的目光,低下头翻开书提起笔,好像正要认真学习,可他分明并未集中注意力,未聚焦的眼底深处藏的满是烦躁与暴戾。
他妈至今跟废人一样躺在医院的床上动也不能动,他爸居然还在为外面的私生子操心上学的问题。他对那个女人,可真是,情深义重。
自己的家长会,无论考得多好或者多差,他从来都不肯赏一丁点脸来参加一次,可是对这个和真正心爱的女人生的种,他倒是凡是亲力亲为,连上学都得眼看着走进学校,才肯依依不舍地走。
真偏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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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放学,向野不想再听宁浩言在耳边叽叽喳喳,提前拎着书包走了。
眼看向野心情不好,宁浩言和孟新也没有硬凑上去,两个人结伴而行,不远不近地跟在向野后面。
出校门的时候,在门口老远就见着那辆中午护送小白脸的车在树下候着,校门口等着两个保镖,校园周边还四散着不知道多少。
宁浩言看见向野路过他们的时候将卫衣的帽子一掀,盖在自己头上,仿佛连看那些保镖一眼都嫌烦。
望着那个看起来很单薄的背影,宁浩言难得感慨一句:“叔叔……为什么非得这样啊……”
孟新平淡道:“没有为什么,爱情是不讲为什么的。”
宁浩言斜他一眼:“别神神叨叨的,你知道个屁。”
话虽这么说,可这两人都心知肚明,孟新说的是对的。帝都商圈里,没有人不知道向野的爸妈是怎样结婚的,整个华国,但凡是关注娱乐圈的,没有人不知道向巡心里究竟喜欢的是谁。
说白了,向巡现在这么战战兢兢地、小心谨慎地护着那小孩,不就是害怕向野妈妈背后的关家对他下手吗?有谁上下学是黑车接送、保镖在学校外面巡逻的?
默默走了一会儿,孟新对宁浩言说:“以后少在向野面前提这些,毕竟是他家家务事,说多了他心里难受。”
“妈的!”宁浩言怒骂,“合着婊子膈应了我、杂种骑到我兄弟头上,我还不能帮他骂一骂?”
孟新侧过头看着宁浩言:“你能断定事实就是我们大家想的那样吗?”
“还能是怎样?媒体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吗?我妈说那贱人就是和叔叔一起出去拍戏怀上的,她生的时候向叔叔还陪在她身边!”
孟新扶额无奈道:“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不觉得,向叔叔这么千盯万防的,其实太小题大做了吗?关家是行事霸道,但他们绝对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而且,向野也在这个学校,他要是防关家,首先不会防向野?我们学校安保和私密系统是整个帝都最严格的,只有学生和老师能自由进出,关家要是想做什么,必须有内应,那他还把那个小孩送来和向野一个学校?”
向巡根本不觉得关家会动手,因为他所有的防护,都设在学校的外围。保镖在外面巡视,车也装的是防弹窗,偏偏学校里一点保护措施也没有,那小孩分明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看上去最大的敌人——向野眼中。
这架势,倒像是在害怕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在上下学途中绑架,或者暗杀。
不过宁浩言显然四肢发达脑子简单,坚定地认为是孟新不够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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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出生以来,这是简行记忆中第二次到外面的世界来。虽然说活动范围也只局限在学校,但只要有很多很多人跟他在一起,看起来像正常人过的生活,也就足够了。
从小,他和母亲生活在一座很大、却很空的公寓里。他和妈妈,谁也不离开公寓半步。
后来,他妈死了,常来他家看望他的那个叔叔把他带出了那间他生活了五年的公寓,五岁之前的事情他记不太清,只记得那天他终于看见了太阳,原来那么大那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