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宿舍楼记事簿(90)
“滚你丫的!豆奶而已!”
“那也是奶,我说沈宣你是不是哪里虐待了唐飞啊?搞得他这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胡说八道!他在海南过了一个星期我上哪去虐待他?”
不过这句话刚出口,他们两人就同时愣住了。高校教授们丰富的联想神经被针刺了一样的重重一跳,秦坚小声问:“他……他不会是在海南做了啥对不起你的事……”
阿门——这其实不能怪秦教授过敏的神经。
要知道从唐飞十几年的一贯表现看来,只有他想讨沈宣原谅的时候,才会奋不顾身的玩儿命的讨好沈宣;其他时间里他基本上就是一衣冠禽兽斯文流氓,具有中年男人的一切缺点例如好吃懒做、打呼噜、上街偷瞄小美眉等等。
沈宣说:“……要真是这样我就宰了他。”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沈宣跑去称了一下 体重,回来郑重其事的说:“唐飞,我重了三公斤。”
唐飞头也不抬:“哦,很好啊。”
“……喂!你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唐飞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很好啊,说明我把你养得不错。”
沈宣再次抖了抖鸡皮疙瘩,面无表情的起身往房间走:“晚饭我不吃了……”
结果他在房间里看电视,看到深夜出来打着哈欠出来洗澡,看见唐飞书房里灯还亮着,外面餐桌上晚餐一点没动,碗还是碗,筷子还是筷子。
沈宣心说我家这个晚上吃的什么啊,他推开唐飞书房门,探头进去问:“喂……”
然后他愣住了,唐飞正坐在电脑前,但是他没有看电脑,他低着头,手指深深的插进额前的头发里,指关节都用力到发白。他们生活这么多年,沈宣对这个男人真是很了解了。这不是他平时码不出来字满房间跳,他是真的在……痛苦。
唐飞听见声音抬起头,表情勉强保持着正常,问:“怎么了?”
沈宣走进房间,拉开唐飞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你晚上吃了什么?”
“没吃,没胃口。”唐飞顿了顿,笑笑说:“别管我,你吃你的。”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唐飞站起身来掩饰一样的向外走,说:“没什么啊,蛮好的,见到你很高兴……”
沈宣懒洋洋的说:“坐下。”
唐飞僵在原地,然后长叹一口气,坐了下来。
“这几天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就是……”
“唐飞!”沈宣厉声说,“这几天你跟抽了风似的自虐!你丫不会做家务就别做,搞得你也痛苦我也麻烦干什么?老子是个玻璃瓶要你抱在手里生怕摔了吗?”
唐飞低声说:“我就是想对你好一点而已。”
沈宣一下子悲愤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想起来对我好啊?”
“不是不是,”唐飞说,“我就是觉得咱们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对你怎么好,想起来其实蛮对不起你的,……你看你,”他伸手去用指腹轻轻抹掉沈宣腮边的薯片渣子,“这么大人了还吃零食,小心又上火。”
沈宣打了个寒战:“肉麻兮兮的……”
唐飞笑了笑,但是那个笑看起来让人很难受,就像是在哭泣一样。
“沈宣,”他问,“如果我对你不够好,你会不会离开我?”
“啊?不够好?”
“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再需要我了?”
沈宣莫名其妙的抓抓头发:“怎么会,一向都是你不需要我了吧。”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大哈欠:“其实我还是好饿我们去吃饭吧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懒腰没有伸完,因为被唐飞吓回去了。唐飞猝然起身,按着沈宣的肩膀说:“我不会不需要你!那你还会离开我吗?”
沈宣吓了一大跳,连忙闭上嘴巴说:“不会!不会!”
唐飞紧紧地盯着他:“可是我有很多毛病,很多缺点,不是个专情的人,而且有前科……”
沈宣哭笑不得:“你还睡觉打呼噜呢,你还老记不住楼下外卖电话呢,你丫床上还有暴力倾向呢,你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多了去了,要甩你老子老早就甩了,还等到现在?”
唐飞松了口气,靠在桌子边上喃喃地说:“那就好。”
沈宣拉他出去:“走了!去吃饭了!别搞得跟小媳妇儿似的,你就该向苏隐学学,人家在家里都叫公公做饭,味道不好他还不吃!”
他搂着唐飞的肩膀推他往外走,亲密仿佛彼此是对方肢体的一个部分,可以不接触,但是不可以分离。
唐飞突而反手拉住沈宣,站在走廊上,借着外面路灯昏暗的光线盯着沈宣的脸,一字一顿的说:“沈宣,我回来了。”
“啊?”沈宣说,“你不是早就回来了吗?”
唐飞微笑起来。
“我只是觉得,应该正式的说一下……”
第84章 河蟹运动会 上
金秋十月,校运动会隆重开幕,市XX办公室XX领导亲自驾临予以指导,为学生们指出了“生命在于运动”的光荣伟大思想路线。
这是唯物主 义的,是布尔什维克的,是符合党的实事求是执政方针政策的;这是需要我们博士楼里每一个年轻貌美风骚过人的小博士们牢牢记在他们热血洋溢青春向上的心中的。
“……狗P!”李唯说,“老子不爱布尔什维克,老子的唯物主 义是一个星期后期中考试!”
李唯老师今年博士最后一年,带了本科一个班学生,个个都是运动健儿;这帮完全不顾一周后期中考试的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把各项参赛名额一抢而空,连拉拉队都全部满员,一帮露 点猛男和妖娆美女站在台上挥舞着小毛球搔首弄姿:“加油加油!!青春加油!!”
李唯愤怒的站在讲台上拍桌子:“肃静!肃静!”
拉拉队立刻改变路线:“威~~~~~~武~~~~~~”
“不是我打击你们啊,”李唯痛心疾首的从他们头上挨个指点过去,“你们看看隔壁杨真老师他们班,一个个都是体育特招生,足球篮球兵乓球他们全能,还有个国家二级长跑运动员压阵五千米长跑;你们一帮文弱书生这么热血沸腾的跟他们争什么争?”
书生们面面相觑,然后诚恳的对老师说:“老师,我们重在参与!”
李唯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这帮重在参与的学生们组成了一支篮球队天天在操场上排练,可惜李唯老师的学生们都继承了他的显著外貌特点——戴眼镜——所以眼镜健儿们上场前都习惯于把这些脆弱的玻璃们摘下来交给女生们保管。
于是花满楼某天经过操场,看了一眼场边记分牌,当场笑倒在地。
“杨真!杨真快来看!”花满楼指着热火朝天的篮球场,抚掌大赞:“看我国新一代篮球健儿们嬴弱如豆芽菜般的身躯!看那硕大而智慧的头颅!看那迷蒙而销魂的没有焦距的眼神!看那在瑟瑟寒风中屹立不倒的坚强身影!——伟哉!这就是拼搏!这就是精神!这就是爱!!”
杨真眯着眼看了半天,问:“……他们怎么老互相撞在一起啊?”
“因为没有眼镜看不清,”花满楼懒懒的说,“其实戴眼镜上场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你看他们打篮球的那个力道和角度,简直就是把球往人脸上盖,这群活跃在赛场上的危险分子……”
杨真看一眼剩余时间——五分钟;再看一眼比分——三比二;不禁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
那天回去后杨真站在讲台上对自己的学生们谆谆教导:“你们不要太刻苦训练,看看隔壁李唯班,篮球比赛、排球打法、足球比分,难道你们对付他们还需要训练么?考试啊,还是要以考试为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