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之王(30)
陆嘉川放慢马速,在雪地上慢慢地行进,搂着他说:“我知道她讨厌我,谁不讨厌爸爸的私生子?可我做错了什么?我莫名其妙被丢进垃圾桶,又莫名其妙被领回家,如果不是当时需要陆丰奎的钱——”
祝以临知道。
陆家找上来的时候,他们刚高考完。
当时陆嘉川的烦恼很简单,一如既往是缺钱。
祝以临陪他算账,怎么安排花销能更节省?要打几份工才能赚够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最近生了几次病,每次买药都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陆嘉川怕她病死了,也怕自己上不了大学,每天急得团团转。祝以临家里也很艰难,那年赵樱失业了,常常背着他哭。
他们谁都帮不上谁,只能抱在一起取暖,像一对在风雪里挣扎求生的小兽。
直到有一天,陆丰奎来雪中送炭了。
在当时看来,这是喜事一桩。
陆嘉川跟亲生父亲回家,不是天经地义吗?
祝以临不能留他,他没有资本开口让陆嘉川留下来。
陆嘉川不想走,也不能不走,否则怎么办呢?放弃自己的人生,不去读大学了,继承老太太的捡破烂事业,在江城的垃圾堆里蹉跎一生?还是放弃老太太,让她自己病死在家里,再也不要她了?
而且当时可能是受血缘影响吧,陆嘉川潜意识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爸爸是抱有一丝期待的,虽然他不承认。
“我后来才知道,陆丰奎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派人找到了我?”陆嘉川继续说,“因为那年他公司出了点事,他迷信,请了一个据说很厉害的大师给他算了算,那个江湖骗子对他说了一堆狗屁不通的胡话,他回去仔细一想,可能是心虚了,想起自己以前干过的缺德事了,想弥补一下,积点德,这才把我接回去。”
“别难过了。”祝以临摸了摸陆嘉川的脸,安抚性地亲了亲他。
陆嘉川顺势和祝以临接了个吻:“我不难过,哥哥,和你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你能讲讲你前几年的经历吗?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前几年……”祝以临顿了顿,“你一问,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拍戏好像没什么了。”
“没有交新朋友吗?”
“有吧,但都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陆嘉川追着他问。
祝以临点头:“嗯,他们都只是朋友,没人像你,越过那条线,成为我心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陆嘉川呆了一下,被他突然的情话哄得耳根红了,尾巴翘起来,傻兮兮道:“有多重要啊?”
“不可丈量。”
祝以临伸手拽住缰绳,试图自己控制这匹马:“别傻笑了,好好教我。”
陆嘉川收敛表情:“好,你坐稳点。”
……
陆嘉川教练是个半吊子,还不肯认真教,祝以临和他在马背上待了一上午,不记得跑了多远,热得汗流浃背。
陆嘉川的怀抱越收越紧,一开始让他坐直,挺起腰,给他纠正骑马的姿势,后来心猿意马起来,什么都不顾了,隔几分钟就要搂着他接吻。
吵过一次架之后,陆嘉川黏糊起来变本加厉。
祝以临怀疑他对自己心有不满,发泄在唇齿上,故意咬人,而且占有欲惊人,特别霸道,不许祝以临走神,不许提别人,不许忽视他,一分钟都不行。
但陆嘉川的霸道是软刀子杀人,用“你不爱我,否则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神直视祝以临,祝以临明知道他就是故意撒娇,也无可奈何。
“陆教练。”祝以临实在是累了,想下马歇着去,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的时候,他把手伸到背后,戳了戳陆嘉川的心口,“你适可而止,我是来学马术的,还是来陪你度蜜月的?等会我把你开除,换个教练。”
陆嘉川在他背后笑。
祝以临道:“再有一个多月过年了,年后才能开机,你今年春节是不是和我一起过?”
“是啊,我现在无家可归,是吃祝以临哥哥软饭的小老公。”陆嘉川拿腔捏调地说。
祝以临瞥他一眼:“当小老婆也不是不行。”
陆嘉川道:“不,我就要给哥哥当老公,白天黏着你,晚上伺候你,把你照顾得全身心满意,然后更爱我。我乖不乖啊,哥哥?你是不是比以前更喜欢我一点了?”
“是。”祝以临配合道,“世界上怎么会有陆嘉川这么乖的宝贝?撒娇耍赖的本事一个顶俩,知道我不舍得骂他,就天天跟我作,还强迫我夸他乖。”
陆嘉川:“……”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在教练指导下独自骑马的赵思潼。
这女孩看着娇气,动作却干脆利落,也不叫苦,祝以临看了她几秒,陆嘉川立刻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哥哥,你再看我要生气了,回头看我。”
“嗯?”祝以临应声回头。
陆嘉川莽得不行,直接按住祝以临的后脑,当着赵思潼和马术教练的面,给了他一个不可抗拒的吻。
赵思潼本来想跟他们打招呼,见状默默地撇开了脸。
祝以临的嘴唇都被陆嘉川咬麻了,心里隐隐感觉到,陆嘉川似乎越来越直白了,虽然表面依旧很乖,有些话说出来像开玩笑,但他的做派一点都不像玩笑——
“还看吗,哥哥?”陆嘉川贴着他耳根,轻声说,“再看我要气死了哦。”
他的腔调说不上是撒娇还是别的什么,祝以临脊背一麻,陆嘉川舔了他一下,他耳根发热,感觉到微妙的气氛一闪即逝,陆嘉川没下文了。
第25章 控制欲
从外地学马术回来,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这期间祝以临和陆嘉川相处得不错,他们每天聊天,回忆了很多以前的事。陆嘉川可能是对七年前的分别心有不甘,拐弯抹角地问他为什么。
祝以临不隐瞒,把那时候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提到当初有一个卑鄙导演想潜规则他的时候,陆嘉川问:“哪个导演?”
“何……易信?”祝以临不太确定,“我有点记不准那个名字了。”
“哥哥贵人多忘事。”
陆嘉川抱住他,怨念道:“都怪我,如果我当初不是那么没用就好了。”
“是我没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算了。”祝以临早已释怀,他是个挺矛盾的人,很拼,信奉更好的人生靠自己争取,但每当他走过一个阶段,回头总结的时候,又总觉得是命运作祟。
包括与陆嘉川相好、分开,再重逢,冥冥之中似乎有种注定的味道。
而他们命中好的和坏的配角,都是过路人,不值得挂怀。
适逢年末,各行各业热闹纷呈,娱乐圈也一样,网上到处都是年度总结,还有一些挑日子似的突然曝光的八卦,网友们或骂或赞,吵得热火朝天。
在回去的路上,祝以临在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八卦里,突然刷到一条不起眼的小新闻:何易信的新戏拍到一半,制作方突然找人顶替了他的位置——导演被换了,原因不详。
有人说,他得罪了人,以后恐怕都没戏拍了。
祝以临随手翻了翻评论,心想,那种人,得罪人是迟早的事,翻车不意外。
娱乐圈很现实,大牌明星导演打个喷嚏都是头条,不红的人谁管你死活?
何易信在拍戏中途被炒的新闻没几个点击,祝以临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觉得有点巧,他刚和陆嘉川说完,何易信转头就出事了?但他也没想太多,扫一眼就忘了。
再有几天就过年了。
祝以临每年的工作安排不一样,有时能回家过年,有时回不去,今年要感谢《红衣》剧组的前期筹备期比较长,给他倒腾出了几天假期,他打算回江城一趟,陪陆嘉川给老太太扫墓,再一起去他妈那里吃年夜饭。
祝以临至少有三年没回过江城了。
三年前,他有一部戏的取景地点恰好是江城,因此在那里待了一个月。但当时祝以临已经很红了,不方便到处乱走,而且他对故地重游有点抗拒,所以哪儿都没去,在酒店里度过了漫长的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