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名狼藉的beta(9)
“他现在已经不是新生了，不需要你这么关照，没见哪个指导学长像你这么负责的。”陆修文问道，“你们真的没在交往吗？”
“没有。”顾哲瞥了他一眼，“他的要求不过分，昨天你还直接帮他完成了实操作业，比我要没底线多了。”
“……”陆修文回想起艾瑞尔那种就像无害的小动物一样，清澈真诚的目光，和他感到困扰时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都好像内心都受到了拷问，“你就当我中了邪吧。”
他们分开后，顾哲独自走进医学楼，他是第一次来这，大部分学生对医学专业的固有印象都停留在omega占比全校最高的文弱专业。
但走进一看才知道，里面的陈设十分刺激，相隔几步，就有一个浸泡在防腐溶液中、保存完好的标本，那些标本形状各异，看上去栩栩如生，十分的恶心却又勾人好奇。
顾哲还看到一个被切片陈列的异兽，如果不是已经被大卸十八块，顾哲甚至相信他下一秒就会苏醒。
里面来来往往的学生面色如常，有的甚至手上还提着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准备带回去研究，顾哲觉得艾瑞尔没有把这些东西带回宿舍，可真是太顾及自己的感受了！
艾瑞尔按照成绩分配到的班级处在中流排名，医学专业的水分比较大，很多贵族将家里的omega送进来都抱着钓金龟婿的心态，顾哲猜艾瑞尔的父母没准也这么想。
学校也对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太多人会对柔弱的omega抱有太大期待。
军医专业只有前两个班级精英荟萃，剩下的没什么可多说的，好在这个岗位也并不缺人。
顾哲走到艾瑞尔所处的手术室门口时，透过硕大的隔离窗，刚好看到艾瑞尔穿着白色的医用长袍，手上戴着仔细看才能看出的透明的拟肤手套。
那白衣上占着不少鲜血，他换了把偏小的手术刀，直接刺入了手术台上那具其他星系运来的异形的头颅，破开的瞬间，一道深蓝色的血液骤然飞溅到他身上，边上的围观的omega低呼一声，躲开了好几步。
这是个小组实践作业，除了艾瑞尔和少数几个有兴趣的学生，大部分都远远的站在边上，保证自己干干净净的记录着别人的数据。
艾瑞尔面不改色，将颅骨整齐的切开后，另一只手直接摸上了暴露在外，轮廓纠结的恶心脑仁。
他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什么，低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换上了最小号的手术刀，小心翼翼的切下了什么，放到了边上的保存容器中，偏头对边上的同学嘱咐了几句，那些人立刻埋头记录了下来。
艾瑞尔用手术刀分割这些东西时的动作，果然如他之前所说的干净利落，非常熟练。他精致的面孔上褪去了温柔的笑意，显出高不可攀的冰冷。鲜血飞溅到身上时，那双透亮的紫眸眨也不眨，透着令人陌生的冷漠。
这是单向窗，里面的人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他们做完这一切后留下几个人善后，大部分人都整理东西离开了。
顾哲不想在艾瑞尔的同学面前露面，以免节外生枝，便在楼梯转角处等着。
这里鲜少有人经过，艾瑞尔收到顾哲的位置消息，直接找了过来，一个相貌秀美的男孩追上来，叫住了他。
艾瑞尔扫了一眼楼道，并没有看见顾哲，停下脚步问：“什么事？”
实际上顾哲就在转角处，只不这个角度，楼上的人刚好看不见，但他却能隐约看到上面发生的事。
“我、我……”男孩脸色通红，低着头小声说了些什么。
艾瑞尔对这种场面早已驾轻就熟，几乎不用思考直接回复道：“谢谢，但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我们不合适。”
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但男孩还是鼓起勇气拉住了他，企图做最后的挣扎：“因为我是omega，而你是beta吗？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
艾瑞尔看了眼时间，有些不耐烦，闻言直接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男孩一愣，脸色有些发白，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只见艾瑞尔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模样，他晃了晃通讯器：“抱歉，我还有事，而且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艾瑞尔走到转角，看到隐没在阴影处的顾哲，淡然的笑道：“久等了。”
顾哲的心情有些复杂，最近频繁的接触似乎在一点点推翻过去一年里，他对艾瑞尔的了解。
艾瑞尔以为他介意刚刚的事，主动提起道：“他只是我的同学，我们没什么。”
“你不用向我解释。”
顾哲的语气平淡，丝毫没有赌气的成分，这反而更让人感到棘手，艾瑞尔清透的眼眸微微弯起，侧头笑道：“这怎么行？我怕你误会。”
他的发丝随着动作滑过肩头，含情脉脉的漂亮眼眸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顾哲呼吸一滞，转开脸：“我不明白。”
“什么？”
“刚刚那个omega很漂亮，你的追求者中，很多都很优秀。”
艾瑞尔凝视着他：“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顾哲不解道：“所以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个普通的beta，如果是因为我是你的指导学长的话，这应该只是你的雏鸟情节产生的错觉。”
艾瑞尔苦笑：“我敢保证这不是，阿哲，你这么说可真令我伤心。”
顾哲看着他沉默了良久，问道：“这些，真的是你的真心话吗？”
艾瑞尔牵起他的手，柔声道：“难道我有骗过你吗，阿哲？”
顾哲感到一阵别扭，却找不出源头。
艾瑞尔的面容依旧那么的温柔，神情真诚，眸中倒影着他的身影，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迷失在这片曼妙的紫罗兰中，但此时此刻，顾哲却觉得有些心慌。
人就是这样，一旦感觉到异样，怀疑的种子就会在心中迅速发芽，连带着所有感官都变得灵敏起来。
所以尽管已经是凌晨两点，艾瑞尔离开床的细微动静依旧“惊动”了顾哲，他几乎是瞬间就清醒了。
尽管在心中不齿自己的行为，顾哲依旧不受控制的竖起了耳朵。
艾瑞尔走到阳台上，低声对着通讯器说话，黑夜实在过于宁静，使得他的声音非常清晰。
他的语气罕有的冷漠傲慢，出口的话语更是完全与白日里那个温和的花瓶联系不到一起：“这种事还需要特地请示我？”
那头唯唯诺诺的说了些什么，只听艾瑞尔又道：“将他的精神接入虚拟角色，调慢时间流速，在暗房里关几个小时，重复几次。这不犯法，务必让他留下有效的证词。”
通讯器那头又说了一会儿，艾瑞尔沉默的听着，最后道：“我知道了，继续追查。”
他挂断了通讯，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也不知在想什么，隔了几分钟才回到屋内，却没有翻身上床，而是走到了顾哲的床边。
他的手指抚过顾哲的发丝，露出沉静的睡颜，轻声问：“阿哲，你被我吵醒了吗？”
顾哲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调整呼吸，装作沉睡的样子。
艾瑞尔轻笑一声，指尖顺着脸颊滑到他的嘴唇，轻轻摩挲，露出了一点洁白的贝齿，他俯下身凑近床上的顾哲：“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吻你了。”
不知为何，顾哲格外不想面对此时的艾瑞尔，他呼吸绵长，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丝毫没有睁眼的欲望。
他猜艾瑞尔只是在试探他，并不会真的那么做，他对艾瑞尔的告白依旧心存疑虑。
艾瑞尔的呼吸越来越近，随后他的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感触，艾瑞尔竟然真的在吻他！
顾哲甚至能感觉到湿热的舌尖舔过嘴唇的感触，这让他方寸大乱，假装在睡梦中感到不适偏过头去，打断了这个吻。
艾瑞尔低低笑了一声，呼吸从顾哲身边抽离，边上传来他翻身上床的声音。
顾哲心神不宁，完全无法入睡。
艾瑞尔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这样亲密的行为，不是对谁都能做出的吧？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可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beta而已，生理上还有缺陷，虽然艾瑞尔体贴的从未过问，但他真的不觉得恶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