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17)
谢景迟不确定他究竟指的是哪一件事。
紧接着秦深又说,“我是Alpha,我的本能就是这样,易感期会放大那些特质,但不是说平时这些会消失,如果你害怕了,你可以继续在那家酒店住下去,我不会跟你父亲说的。”
“不用了……”谢景迟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太麻烦了,他想不出他有什么值得秦深做到这个份上的价值。
“你不要急着回答。”秦深偏过头,谢景迟猝不及防和他的视线对上。
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谢景迟就注意到这个男人英俊得有点过头。
如果他会喜欢上某个Alpha的话,一定会是秦深这种类型。
秦深的眼窝略深,虹膜是烟雾一样的浅褐色,而瞳孔又是很深的颜色,和此时此刻的他对视的话,甚至会产生一种温情脉脉的错觉。
事实上谢景迟知道只是同情——同情和爱情只差一个字本质却千差万别。
“如果是钱的问题你可以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秦深的语气很温和,说的内容却不一定,“那天晚上我就发现了,你对Alpha有一种超乎必要的恐惧。我不会问你发生了什么,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谢景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并不意外秦深会发现这点,他意外的是秦深的态度。
只要答应他就能远离远离谢明耀安排的荒诞婚约,远离面前的Alpha,不会再陷落到那种危险的境地里。
平心而论秦深提出的条件实在很有诱惑力。
“不用了。”谢景迟深呼吸,近乎狼狈地躲开秦深的注目,“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害怕,没有。”
害怕眼前的人不信,他又强调了一遍。
他害怕很多Alpha,唯独这个人好像是不一样的。
这些他都不需要那么直白地说出来。
“而且我也不喜欢住酒店。”
秦深带来的压力陡然消散,“退房的事情我让蒋喻去办了。”
在谢景迟的余光里,秦深弯了弯唇角。这一次他没有看错,秦深确实是笑了。
短暂的笑容,如同冰雪融化,冲淡了那份无时无刻不在的冷漠。
“谢景迟,你可以试试对我提要求。”秦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如果做得到的话我会满足你的。”
谢景迟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那种若有若无的不甘又涌了上来。
“周末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七文山那边。”说话的同时,谢景迟的面颊上涌起一阵怪异的热度,“我想回去拿点东西,然后我可以陪你去看爷爷。”
而秦深的回应来得很快,“可以。”
谢景迟沉默了一会。
或许是他的错觉,他还是无法读懂这个人,只隐约感到有些东西好似没有过去那么疏离。
虽然真的只有那么一点。
第15章
从二月开始,学校将周日的理科小测改成了非强制的到校自习,谢景迟去过两次就因为早上起不来没再去。
平日里复习太辛苦,周日是他唯一能睡好觉的日子,如非必要他一般都要睡到上午九点钟以后,只有这周是个意外。
前一天晚上他生怕自己睡过头特地设了五个闹钟,睡着以后也不断地做奇怪的梦,好几次睁开眼睛窗外的天都还是黑的。
他害怕自己睡过头,而秦深等不到他就一个人出门,留他独自在家,孤独地面对黄昏和暮色。他害怕被人丢下。
早上八点不到,他记着要和秦深一起出门的约定,第一遍闹钟响后就靠意志力乖乖起床洗漱。
作为休息日的早上,他自认已经起得足够早,可是当他走出卧室,餐桌上除了衣着妥当的秦深还有一个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蒋喻。
秦深有晨炼的习惯,所以他能够理解秦深起得比自己早。他不理解的是蒋喻。
谢景迟盯着蒋喻看了几秒钟,想不出他有什么在假期还要特地出现的必要。对面的蒋喻收到他的目光,如往常一般友好地和他打了招呼,倒是秦深至始至终都端着咖啡杯用平板看今日的财经新闻。
“起来了就先吃东西。”
不等谢景迟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管家从厨房里出来,问他早餐是要中式还是西式。
“要和昨天一样的三明治。”
怀着满腹的疑问,谢景迟拉开秦深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注意到秦深要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几样,便默默地又记下一笔——在他的印象里秦深似乎对食物没有特定的偏好,只是口味比一般人要清淡许多,然而一同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他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
秦深不喜欢酸辣口味的菜式,偏好西式早餐和偏甜的酱汁,讨厌市面上绝大多数的水产品,尤其是虾。
大约是没有提防的必要,蒋喻从不避讳在谢景迟面前和秦深讲工作上的事情,所以谢景迟常见的场景是蒋喻说秦深听,说的人喋喋不休,听的人一心多用,偶尔给一两个单音节作为回应。
“谢先生的助理让我问您是否要一起用午餐。”蒋喻和不同子公司的秘书对接结束,开始对秦深的行程做最后的确认。
“我没什么所谓。”
秦深不置可否地颔首,而蒋喻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我就回是了。”
过了会蒋喻又说,“对面给了我两份菜单备选。”
“你做主就行了。”
听到这里,谢景迟忍不住插了句嘴,“谢先生?”是他想的那个谢先生?
蒋喻奇怪地看他一眼,仿佛他问了什么很傻的问题,“你父亲约秦总见面,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的目光在谢景迟和秦深中间来回逡巡,最后得出如下结论。
“秦总,你没有告诉他我们今天去干什么吗?”
秦深皱了下眉,“谢景迟,我答应你的事情又不会变。”
谢景迟看起来像有话要说,又像起床太早大脑还处在宕机阶段。
“等很久了吗?”
再度出现的管家手中端着谢景迟的早餐,他浑然不觉这边的气氛古怪,将东西一样样摆在谢景迟面前。
“也……不算很久,谢谢。”
碟子里的三明治烤得焦黄酥脆,因为没冒热气,谢景迟咬的时候没注意,舌头被融化的芝士烫到一小块,疼得差点叫出来。
没什么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小插曲,他赶紧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牛奶。
烫是不再烫了,刺痛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地存在着。
之所以那天晚上秦深答应得那样爽快是因为他本来就约了谢明耀见面。
他心里那个吹胀的气球被细小的针尖戳了一下,啪地一声炸了他一个猝不及防,让他那一点飘飘然的快乐再度落回到尘埃里。
原来秦深那个许诺的范围只是看起来很大,实际上依旧不过如此。
早晨的风很凉爽,微微地带着一点青草新鲜的潮气。
那股属于湖水的腥涩味道越来越浓,谢景迟在车上把窗户打开一点又很快关上。
时隔小半个月再度回到暌违多日的七文山,他的内心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触,更不要提怀念或是想念。
他记忆中的那个家已经很遥远很遥远,和不远处那栋兼具古典美与现代化的灰色建筑没有一丁点联系,就算有,也只是一些模糊的、似是而非的影子。
司机把车停在山脚高尔夫球场的入口处——和许多口头健身的中年男人不同,谢明耀是真心热爱这项来自苏格兰的球类运动,每逢周末便会在这里消磨大半天时光。
谢明耀身边那个据说是常青藤毕业的Alpha助理站在路边,见车门打开,原本散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秦深下车的时候,Alpha助理越过他看到车内坐着的谢景迟。
谢景迟同样看到了他,本着有礼貌的原则对他笑了下。他发誓,他没有一点想要嘲讽的意思,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忍不住。
“曹助理,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二少爷。”
Alpha的表情变了变,谢景迟也没有错过Alpha眼中滑过的一丝不屑,然后很快又恢复到那副滴水不漏的精英做派,带着秦深和蒋喻上了球场内部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