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你先撩的我(39)

　　镜头转向船外泛着胭脂色的水波上，响起画外音，越皓林说：“不晚。”
　　林兮和有些怔愣，都想不起那句“不晚”是什么时候录的音了。
　　徐遥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脖子，提醒他：“是拍宣府之战的时候，你说给那个齐大侠的。”
　　林兮和深邃的眸子泛起柔光，轻轻扶着他的腰，“那后面那个镜头你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那句‘不晚’，都没有剪进正片里，你是怎么找到的？”
　　徐遥笑着啄了他嘴唇一下，“林老师，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可不想回答了……现在是晚上十点，我想赶在十二点前睡觉，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做些更重要的事情了？”
　　林兮和朗笑出声，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你这个磨人的——”
　　“磨你，就磨你。”
　　不知道徐遥是不是在说荤话，反正林老师当场就硬了，直接将人按在放映室的沙发上，居高临下地锁住他的视线。
　　电影的主题曲徐徐响起，悠扬的二胡已听不出悲切，只余婉转深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好意思让票房超过《战狼》，哈哈哈哈哈
　　哦对啦！“茗殷，我请你喝酒”出自48杀青那一章。上一章直接讲戏中戏的时候没有重复提，但是电影里是有的。


第63章 HE
　　从第二十天起，《江湖之远》的票房开始无力，宣传小组又分别播出了赵安陵和徐遥录制好的一期综艺，还有徐遥和林兮和的那个访谈，在这两个高收视率电视节目的刺激下，《江湖之远》的票房又有了小回调，截止到七月底，票房已经破了30亿。
　　国产电影有一月的上映期限，《江湖之远》的票房持续高于同期其他电影，影院将其延长到五十天，剧组的官方微博发了电影公司盖红章的通知，一方面有宣传的意思，一方面是告诉大家，直到八月中旬，大家都可以去影院看。
　　多数观众和粉丝为之叫好，不少人表示要去二刷、三刷，但是也有人吐槽说林兮和跟陈导圈钱没够。
　　林兮和看见这类言论的时候难掩诧异，心里真是奇怪这些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他叫徐遥过来一起看那些“奇怪的观点”，教育他说：“做演员就要多观察、多体会，像这类古怪的思维，我们也应该揣摩一下。”
　　——“本来挺喜欢这个电影的，结果让林兮和这么一搞显得太矫情，懒得看了，票房已经那么高了，不差我一个。”
　　徐遥看见这么一条，一撇嘴，“这种混乱的逻辑……体会不来……”
　　林兮和哈哈大笑，“可能打字的时候就没走脑子吧。”
　　林兮和跟徐遥的粉丝可能之前被黑怕了，这会儿跟人解释的时候都格外冷静，只是客观地阐述上映时间是影院做主，不是陈导和林兮和做主的。赵安陵的粉丝就比较直接了，上来就骂，基本就是一个意思——“连情况都没弄明白就来喷粪，爱看看，不看滚。”
　　徐遥感慨，“安陵性子那么好，怎么培养出这么多脾气火爆的粉丝。”
　　林兮和玩儿着他的耳朵，心想，徐遥在娱乐圈本来应该是跟赵安陵差不多的待遇的，年轻、漂亮、有才华，可以很张扬，结果因为自己，有了那么一个混乱的开始，也不得不低调起来。
　　临下线的时候，票房已经到了33亿，赵东铭尝到了投资影视剧的甜头，又拎着自己的酒过来找林兮和，口头预定了他的下一部片子。
　　林兮和却含蓄地摇了摇头。
　　赵东铭马上拉长了脸，“怎么？给钱还不要？”
　　林兮和嘴角依然勾着笑意，却带了些无奈，“下一部片子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现在找来的几个好片子都是同性题材的，不敢接了。”
　　赵东铭愣了一下，指指游戏室方向 ：“那小徐呢？”里面传来徐遥的一声哀嚎，“啊！又死了！这个地方怎么这么难！”跟他一起的赵安陵给他鼓劲儿：“再来！”
　　林兮和喝了口酒，在嘴里含了一下才吞进肚，“比我还夸张。”
　　赵东铭有物伤其类之感，心想着，以后跟赵安陵在外面要更谨慎才行。
　　电影下线那天，张景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自称是徐遥的父亲，他忙把电话转交给徐遥。
　　徐遥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真的再次听见爸爸声音的时候，竟然格外冷静。妈妈肯定是不想见他的，徐遥便把地点约在了林兮和家。
　　那一天，徐遥跟林兮和都用心整理了一下形象，很居家。一个衬衣配休闲裤，一个是t恤配牛仔裤，头发都剪短了，洗好吹干就好，没有做任何造型，力求让他们看起来不像屏幕上那么光彩照人，让人有距离感。
　　徐遥爸爸是同一个相貌威严的男人一起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五十来岁，举手投足带着有钱人特有的做派。
　　林兮和一看见徐遥爸爸的长相，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徐遥真会长，继承了母亲的好品性，又随了父亲的好容貌。
　　徐遥的爸爸一看见徐遥就开始哽咽，说不出话来。旁边那个男人托着他胳膊肘将他扶进屋，一边对徐遥说：“你爸爸天天都想你。”
　　林兮和看着徐遥爸爸几乎不见岁月痕迹的漂亮的脸，在心里嗤笑，谁信？
　　他不禁想到徐遥的妈妈。他以前一直以为徐遥妈妈已经五十多了，后来才知道，其实才四十六。而徐遥的爸爸跟他妈妈同岁，看起来却不足四十。
　　四人两两相对坐进林兮和家里的大沙发上，林兮和给他们倒上之前准备好的茶水，四人便相顾无言。
　　还是那个男人社会阅历更丰富些，同林兮和搭讪，说些无意义的寒暄话。倒是两个正主，一个哭得上不来气，一个一直在抖腿。徐遥以前可没这毛病，纯粹是紧张的。
　　林兮和宽大的手掌放在徐遥腿上，跟他小声说：“带你爸爸去别的房间吧。”
　　徐遥看他一眼，又看眼自己爸爸，小声“嗯”了一声，然后带着他爸爸去了隔音最好的放映室。
　　留下林兮和跟那个男人，两人静默片刻，林兮和开口道：“阿姨这些年带着徐遥很不容易。”按理说，他没这个立场，但还是忍不住问责。
　　那个男人果然替自己爱人辩解，“这不怪他，是我逼他的。那时候徐遥得病急用钱，我就……是我不让他见他们母子的。”
　　林兮和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其实是不耐烦听他继续说。要说一开始有逼迫的意思，那后来呢？就看今天这男人这么殷勤小心的样子，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如果徐遥爸爸真想回来看看儿子，他绝对不会拦着。
　　说到底还是不想回。
　　“这些年我们也没少给他们娘俩寄钱，都被徐遥他妈妈还回来了。徐遥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上学期间一直在拿奖学金，那其实都是他爸爸捐给学校的钱。”
　　林兮和礼貌地勾了勾嘴角。
　　那男人顿了顿，继续道：“是，我也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也一直良心难安。当年除了给徐遥出了手术费，我还给同医院的几个等着做手术的小孩也出了钱……”
　　林兮和倏然抬起头盯着他，就听见那个男人继续说道：“是徐遥爸爸的主意，他这人性子软，没什么主意，但真的很善良。”
　　“你看过我演的电影吗？”
　　男人以为林兮和终于肯和他聊天了，忙道：“看过，刚上映的《江湖之远》，林先生跟徐遥演得都很好。”
　　林兮和面对这种奉承不为所动，又问道：“《毁灭》呢？讲白血病人的。”
　　那男人迟疑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然后摇头：“应该是没看过，无意冒犯，只是我平时不爱看电影。”
　　林兮和点了下头，倚回沙发，忍不住笑了一下。
　　徐遥跟爸爸出来时，两个人都红着眼圈，徐遥爸爸甚至哭得更厉害些。两人不知在屋里说了什么，只觉得比进屋前还要疏远了。
　　那男人赶紧过去站到徐遥爸爸身侧，好像生怕自己爱人被徐遥欺负了似的。
　　林兮和在心底嗤笑一声，然后也站起身，一边朝徐遥走过去，一边举着手机说：“刚刚收到阿姨消息，她在家炖了牛肉，叫着我们一起去吃。”
　　徐遥抬着红彤彤的眼睛看他，依恋地“嗯”了一声，走到他旁边牵起他的手，“你给妈妈说，今天主食我想吃宽面条。”
　　林兮和应了声，拿起手机飞快地发出消息，然后功放了新收到的语音，是徐遥妈妈严肃中带着慈爱的声音：“兮和你不是爱吃米吗？别老惯着他，今天吃米饭。”
　　徐遥爸爸怔怔看着他们，似乎此时才终于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把两个客人送走，林兮和搂着徐遥，一边轻吻着他哭红的眼睛，一边问他：“刚才对你爸爸态度不太好，怪我吗？”
　　徐遥把头埋进他胸口，闷声道：“我比你态度还不好，把我爸都气哭了。”
　　他站直了看着林兮和，嘴巴有点儿撅着，“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其实喜欢爸爸比喜欢妈妈更多一些，因为妈妈太严肃，不爱笑，爸爸更……会玩儿，总是往家里买各种新鲜东西，给我买玩具和零食也特别大方……”
　　林兮和用手指顺着他后脑勺的头发，“我刚听那个张先生说……”他顿了顿，“你的手术费，还有那几个孩子的手术费，都是他出的……”
　　徐遥的脸色变得有些紧张，“嗯……我也是刚知道，怎么了？”
　　他的主治医生曾告诉他，那个不留名的好心人是因为看了林兮和的那部电影大受感动，所以才慷慨解囊。如今看来，估计就是因为徐遥成天在病房里循环那部电影，给了主治医生灵感……
　　林兮和笑了笑，“那我算是沾了你大便宜，我原来没那么神。”没有那些神奇的巧合，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徐遥毫无保留地信仰着他。
　　徐遥大大地松了口气，搂着他后腰的手臂也紧了紧，“哎呀吓死我了林老师，我以为你又要说什么丧气的话——”比如“我没那么好，把你掰弯了，对不起你”之类。
　　林兮和一怔，有些莫名地问：“你好像总是担心。”
　　徐遥掐了他后腰一下，酸麻的感觉让林兮和躲了一下，又被徐遥紧紧箍在怀里，“因为你有前科啊，林兮和同学。”
　　林兮和语塞。他曾经轻易地起了撩拨的心，却又在意识到不对后迅速撤退，原来那时的事给徐遥造成这么大阴影。
　　他紧紧搂了搂徐遥，然后执起他的一只手，缓缓地单膝跪下，仰头看着徐遥又开始泛起红色的眼睛，郑重道：“以前是我错了，对不起。今后无论贫穷、疾病、丑闻还是什么别的，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徐遥一边笑一边抹泪，把林兮和拉起来，“以前看别人演的求婚现场都哭得不行，还以为是有夸张成分，今天才知道真实忍不住啊。还好我们不用办婚礼，要不然我肯定会哭到脱水。”
　　林兮和笑着吻他喋喋不休的嘴，眼睛也有些发烫，他如今是真的懂了，生活永远都会有困难，但只要两个人一起面对，就总能跨过去。
　　在徐遥妈妈那里吃过晚饭，又待了一会儿，直到晚上九点多两人才返回。半路上，林兮和发现后面有车跟踪，让他有些不耐烦。
　　他不是在市内开快车的性格，只是频繁转弯，但是那辆车显然性能也不错，每次拐弯后会稍微落后一些，但很快又能赶上。
　　傍晚时候下了场小雨，路面湿滑，林兮和一个左转弯后，轮胎似乎是轻微打滑了一下，徐遥在副驾驶说：“慢点儿吧，让他追上就追上。”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砰”一声巨响，徐遥吓得忙往后看，林兮和也在后视镜看到身后情景，忙在路边停下车，下车跑过去。
　　一辆九成新的沃尔沃右前灯的位置装上电线杆，凹进去一大片，电线杆折了，砸在车顶，把车压下去一大片。
　　车里两个气囊都弹开，司机和副驾的脸都埋在副驾里不知生死，只有血还从头上汩汩地冒出来。
　　林兮和脱下上衣裹好手，把玻璃砸开，幸好之前的碰撞已经给车玻璃造成裂痕，很轻易就将玻璃砸碎，然后手伸进去开了车门，两人一起把这两个狗仔拖了出来。
　　旁边有围观的路人叫了急救，不少人已经认出他俩，纷纷拿出手机摄像。
　　司机伤得轻一些，身上被车身弹出的几个钢片扎到，徐遥撕下自己的t恤，给他做简单包扎，有个女司机从自己车上拿出急救包，让他用里面的纱布。
　　副驾驶那边受创严重，昏迷不醒，林兮和正在奋力给他做心肺复苏。
　　他们还没出市中心，今天是周六，这个时间的交通还在高峰期，救护车过了近二十分钟才赶来。
　　医生护士接手了两个伤员，其中一个护士一边飞快地给司机做心脏起搏，一边对林兮和说：“辛苦你了。”她瞟了眼林兮和，正赤着上身，手和手臂上满是被车玻璃划伤的口子，护士说：“你这有的伤口挺深，最好去医院处理一下，一会儿跟后面那辆车走吧。”
　　林兮和点点头。半路上，一直昏迷的受伤司机清醒了一会儿，盯着林兮和看了半晌，突然说道：“身在这个圈子里，享受着明星这个身份带给你的金钱荣耀，就得做好被打扰的准备。”
　　林兮和还没说什么，那个护士就先不忿了：“真是不知道感恩……林影帝拍片子赚钱是因为演技好，又不是因为会炒作。”她换了张笑脸看向林兮和，“林影帝，其实我是你粉丝。我知道你特别低调，之前那些新闻都是让狗仔们炒出来的。”
　　林兮和朝他笑笑，“他说得也有些道理。”
　　第二天，两人轻车熟路打开微博，果然又上了热搜，配的是林兮和光着上身给伤员做心肺复苏的视频，八月的夜晚依然炎热，心肺复苏又是力气活，林兮和的脸上、身上很快就出了一层汗。见（肌）义（肉）勇（性）为（感）什么的，又吸了一批忠粉。
　　林兮和的右手被包成粽子，徐遥妈妈又开始煲汤，既感慨又心疼，“你们这个职业太危险了，总是受伤。”
　　两人无言以对。
　　十月份，《江湖之远》入围金马奖，这次，《江湖之远》被划分为双男主电影，也就是说，徐遥跟林兮和要同时竞争最佳男主角。
　　出发前，林兮和手插着兜、身姿笔直地站在自家收藏柜前，盯着自己的那几个奖杯看了半天。
　　徐遥笑着凑过来：“怎么，怕过几天被我打败，先提前缅怀一下光荣历史？”
　　林兮和笑着掐他脸蛋，“这么有信心？金马奖和戛纳的口味可不一样，我个人倒觉得我得奖的可能性更大呢。”
　　陈导护短到没有原则，林兮和跟徐遥同是他的演员，他却敢发微博说：“越皓林像山，谷茗殷像水。如果只是演到‘还可以’，水比山要难演绎；但如果是到了‘很不错’的程度，那山的难度要远高于水。”
　　他这条被徐遥的粉丝喷了个狗血淋头，徐遥却鬼鬼祟祟地点了个赞，还败露了，被人截了图，直让林兮和说他胡闹。
　　但是陈导或许真的说对了，最佳男主角最终真的落在了林兮和头上，这是他的第二个金马奖。第一次是二十二岁的时候拍的《毁灭》，那时他拿着奖杯狂吻，喜悦到张扬的程度。这次却是脚步沉稳地走上台，冷静地接过奖杯，微笑着说出中规中矩的感谢语。
　　就在媒体遗憾林兮和太缺乏娱乐精神的时候，就听他说：“我从半岁起，就被抱去剧组当‘道具’，到现在，可以说已经演了三十年的戏。这些年为了拍戏，很少有时间拍亲人朋友，公司如今事务也越来越多——”
　　徐遥坐在台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手紧紧攥着，在心里祈求：“不要说、不要说！”
　　陈导直接冲动地站起身，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简直像要直接冲上台捂林兮和的嘴一样。
　　“今天趁这个机会，我宣布，将彻底退出娱乐圈。从今往后，我的身份将不是一个演员，更不是一个明星。希望大家能谅解我想要远离镜头的愿望，谢谢。”
　　陈导有气无力地瞪了徐遥一眼，徐遥就像没看见一样，拿出他的最佳演技，露出感动又支持的微笑，跟着别人一起鼓起掌来。
　　回到酒店，徐遥就扑进林兮和怀里大哭，冲他喊：“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算要退出也得是我退出啊？”
　　林兮和一边给他抹眼泪，一边笑道：“你退出，那谁来帮我赚钱？我演了三十年戏了，确实是累了。什么时候你演到三十年，再考虑退圈的事吧。”
　　回到北京，林兮和不可避免地要开新闻发布会，面对记者们的发问，他是这样回答的：“人的精力有限，不能太贪心。我拍戏，就顾不了家人，顾不了公司；想和家人多相处、想扩大公司规模，就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好好琢磨剧本。人总不能顾全所有，这不是对生活的妥协，而是在取舍间表示对生活的尊重。”他选的，是他最看重的，这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林兮和退圈的风头持续了一个来月就淡下去了，再过几个月看不见他的消息，绑在他和徐遥之前的那条cp的绳子也渐渐不见，徐遥开始接到“正常向”的好剧本。
　　次年，徐遥的第二部 电影上映了，是部投资五千万的小成本青春片，赶在情人节上映，票房6.2亿。
　　徐遥成了当之无愧的票房王。
　　这个青春电影很深沉，但一点儿都不压抑，很浪漫，但是一点儿都不轻浮。徐遥在里面的形象是一个阳光乐观的校草形象，很积极很正面。片子一播完，就有很多面向年轻人的品牌找徐遥代言，俞平川挑三拣四，选了其中的三个最有钱途的。
　　转眼到了四月，徐遥二十二岁了，比两年前拍《江湖之远》时高了七公分，也多了几分成熟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