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72)
“谁说人不正经了啊?”对方笑着骂了声,又说,“也是老实孩子, 没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不是那意思,不是老不老实的事儿, ”陶晓东自己也笑了, “就是那种贼板正的,范儿正。”
陶淮南本来躺那儿被他哥捏腿捏得昏昏欲睡,听到这儿突然机敏地睁了眼, 微抬抬头去朝向哥哥的方向。
“没谁啊,我就那么一说。”陶晓东岔开话题去说了别的,陶淮南慢慢把头又落了回去,心思全活泛起来了。
哥哥一直就没什么固定的伴侣,小时候陶淮南其实心里有点点怕别人抢走哥哥, 现在却巴不得哥哥好好谈个恋爱,哥哥太孤单了。
陶晓东挂了电话之后陶淮南坐起来, 腿还搭在他哥腿上,伸手去摸哥哥的脸。
陶晓东被他摸得有点痒, 笑着问:“干啥?”
“你有情况?”陶淮南按着他的脸问。
“什么情况啊, ”陶晓东哭笑不得,“你可别神神叨叨了。”
陶淮南怕哥哥还是顾忌他, 过去轻轻吻了吻哥哥的脸,说:“我好想有人陪你。”
“你俩不陪我呢吗?”陶晓东揉揉他后脑勺,“有你俩就够了。”
“不一样的啊……”陶淮南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出着一层小阴影,摸着陶晓东的脸真诚地说,“你要有爱情,要有个爱人,晚上能陪你一起睡,你们还要做……”
“停,停停!”陶晓东做了个停止的动作,都忘了他弟看不见动作,让他弟给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你脑子里都想点什么啊崽。”
陶淮南被打断了也觉得纳闷,接着把刚才没说的说完:“做很多很多属于你们的事,你不该只属于我。我哥哥要有最好的感情。”
他一声“做”让陶晓东给想歪了,结果是他想多了,人小崽干干净净的,还是当哥的一脑子污浊思想。
陶晓东失笑,胳膊扬起来搂了搂陶淮南,下巴贴了贴他额头,说:“别说哥现在没谈恋爱,真谈了也不耽误属于你,你和一切并不是对立的。”
“我知道。”陶淮南安抚地拍了拍他,轻声说,“弟弟们已经长大啦,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晓东。”
陶晓东摩挲着陶淮南的肩膀和胳膊,很久很久都没说话。
小孩子长大很快的,成长不动声色地藏在每一个昼夜里。
陶淮南腿上有一片小伤口,那是之前摔的。他和迟骋也并不是不闹别扭了,毕竟他们性格本来就不同,他俩想闹别扭可太容易了。
陶淮南有时候气起人来能把迟骋气到说不出话,可是迟骋脾气大,陶淮南一般不惹他生气。
那次在学校两个人生气是因为陶淮南牵错了别人的手。迟骋本来是走在他后面的,下楼时纷纷杂杂他俩被挤散了,陶淮南下到平地向后伸手,牵到了一只软软瘦瘦的女孩子的手。
陶淮南吓了一跳,赶紧放开了。
是高三的女生,几个女生哈哈笑着,有意逗他。
“人等小女朋友呢,你瞎闹什么啊!”同伴问那个女生。
女生们没认出来陶淮南就是学校里那个小瞎子,伸手的女生拍了拍陶淮南的肩膀说:“开个玩笑弟弟,别介意。”
陶淮南抿着唇摇了摇头。
迟骋下来的时候陶淮南低着头没说话,迟骋牵他手,陶淮南往后缩了下,有点情绪低落的样子。
迟骋问他:“怎么了?”
陶淮南也问:“你干什么去了小哥?”
迟骋说:“我回去给你取个外套。”
“那你不告诉我,”陶淮南低头自己往前慢慢走,“你就让我自己下楼。”
迟骋觉得他莫名其妙:“半分钟的事儿。”
陶淮南也没再说别的,只是一直不跟他牵手,心里莫名地起了点小脾气。也不仅仅是因为刚才牵到的那只又软又凉女孩子的手,还是因为本该在他身后的迟骋没在。
身前身后都是人,楼梯上一拨接一拨的人从他身边经过,都不是迟骋,这让陶淮南很慌。
那天陶淮南难得跟迟骋有点不高兴,不给他牵手,也不理人。
迟骋本来已经挺久没发过脾气了,用季楠的话说,“你们小哥俩天天可腻歪坏了”。但是陶淮南不停抽走手甩开他,还是让迟骋起了火。
迟骋抓着他胳膊肘问:“你跟我较什么劲?”
陶淮南说:“是你先不牵我的,你不告诉我就走了。”
“我走哪儿了?”迟骋声音听起来就是已经生气了,“矫情什么你。”
“什么都是我矫情。”陶淮南低头说。
“你还走不走?”迟骋拧着眉问他。
两个人已经到了大门口,司机大叔看见了他俩,看出他俩闹了别扭,已经走了过来。
陶淮南不吭声,执拗地绷着下巴。
迟骋压不住火,一转身走了。那天陶淮南是被司机大叔带回来的。
因为迟骋生气转身那一走,陶淮南在楼梯上摔出小腿一片破皮蹭伤。
小事闹个别扭,自然是很快就好了。他俩之间能生出什么长气,心软的那个生不住气,脾气大的那个又架不住哄。
陶淮南晚上软软地红着眼睛喊疼,坐在床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委屈得好像马上就要掉眼泪了,说:“你可真舍得把我扔下,就把我扔那儿了,不管我了。”
迟骋脾气还没消干净,不想跟他说话。
“你一生气就什么都忘了,”陶淮南摸摸小腿上哥哥给缠的纱布,心里又酸又疼,“我乖的那些时候全忘了,只想把我扔下。”
迟骋打开他的手:“别摸。”
“那我不是疼吗?”陶淮南侧脸贴着膝盖,朝着迟骋那边空洞地睁着眼睛,“生气了什么都不管了,也不知道我疼了。”
“你该。”迟骋冷着脸说。
说得比谁都委屈,其实就是撒娇,变着法地哄呢。他一这样迟骋无论如何生不起来气了,心软了。
不然就凭陶淮南自己摔这一身伤,迟骋弄死他的心都有,一个月都不能搭理他。
他这一身伤都是自己故意摔的,这瞒不住迟骋。
陶淮南还是会哄,坐在那儿一句一句的,没那么可怜的了。迟骋到底还是心疼了,坐起来摸摸脑袋,说:“行了别委屈了。”
他不理人还只是眼睛红,这一搭话陶淮南眼泪顺着眼角就下去了,握住迟骋的手,在自己脸上贴了贴,眨了眨红红的眼睛,说:“是我错啦……你没下来的时候我以为身后是你,牵了一个女孩子,你又不在,我有点烦躁,对不起。”
“我不应该只跟你发脾气,我自己也没有听出来脚步声不对,”陶淮南继续说着,“是我任性了,对不起。”
谁能受得了他这个,迟骋下床去关了门,回来跟陶淮南说:“睡吧。”
陶淮南于是躺下了,迟骋说:“腿别压。”
陶淮南说“好”。
他躺好了,迟骋俯下来,亲了亲他的嘴,和他接吻。
陶淮南抬着胳膊搂着迟骋的脖子,接吻时喉咙里还是逸出软软的咕哝声。迟骋重重地咬了咬他嘴唇,恶狠狠地说:“陶淮南,再敢故意摔出伤,你跟我来这一套就没有用了。”
“不敢啦……”陶淮南吸吸鼻子,咬着迟骋下嘴唇讨好地轻轻磨着牙,“我自己也可心虚了。”
迟骋那天亲他亲得很凶,掐着陶淮南的腰,都掐出了指痕。
一次小小的别扭让陶淮南腿上留了一片伤,破孩子娇气得很,很长时间这片伤都没好,留下一片浅色的印子,每次露出来迟骋都要瞪他。
陶淮南身上留印子,迟骋心里也留印子。
陶淮南脾气好性格软,那都是表象。其实芯儿里都是犟的,对自己又狠又执拗。平时怕疼怕痒的,迟骋走了他顺着楼梯往下滑能眼睛都不眨。
迟骋虽说是不跟他生气了,可之后也没轻饶了他,动不动冷个脸说几句,陶淮南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放肆,人说他他也不敢反抗,说什么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