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我被死对头盯上了(4)
“好了,我们进去吧。”
赵申说着,转身推开了包厢门。
一阵浓烈的酒气袭来,方卿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赵申已娴熟的换上一张八面玲珑的笑脸:“不好意思各位,来迟了,这人呐还紧张呢,一听说要见的人是陆总,一路踌躇....”
赵申侧过身,方卿的身影这才完全面向酒桌前坐的众人。
方卿皮肤白的在灯光下泛着细瓷的光泽,衬的那双眸子如墨冰一般,灯光下像盈着一片清澈的星光,鼻梁挺直且鼻翼纤巧,嘴唇的颜色也被皮肤映衬的嫣红了一些,像沾附了几滴樱桃汁,他一身剪裁修身的黑色西装,只因那两条腿实在太修长了,一千出头的西装在他身上穿出了高奢订制的质感,
酒席间有几人的目光,已经挪不开了...
倚坐在最上席的男人,在方卿的那张脸映入眸中的瞬间,瞳孔几不可察的震了半秒,他微微眯起双眼,漆黑如深海的眼底,刹那间瞬息万变。
这是————
“来来方卿....”赵申带着方卿走向上席的位置。
方卿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淡然的微笑,目光从容的从面前的酒桌一扫而过,心里掂量着一会儿的客套话。
然而....
一点五秒后,方卿瞳孔骤然紧缩,目光愕然的定在了那个坐在最上席的男人的脸上!
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光速凝结!
那是———
不。
不可能。
那男人模样极其英俊,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看着年轻,但气质稳成持重,目测最多也不过三十左右,穿着质地精良的纯黑色衬衫,衣袖口随意的卷到肘弯处,露出肌肉流畅结实的小臂。
纵观这酒局上的五六人,也就只有他脱下了西装外套,给人一种完全放松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的靠在椅子上,目光慵懒而又锐利的盯着方卿,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细微的弧度。
“这位就是我先前跟你说的陆总。”赵申将方卿往前轻轻推了推,端起一杯酒塞到方卿手中,笑着说,“方卿呐,愣这干嘛,还不赶紧的给陆总敬酒啊。”
方卿被冰封住一般的面容下,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脑袋里像有几万颗玻璃珠滴滴哒哒的疯狂跳跃,令他无法平静。
他一向自认坦荡,但是此刻,方卿发现自己连与那个男人对视都极其耗费心力。
会是他吗?
陆总?
一样姓陆,即便是比曾经更加深刻成熟的的容貌,但依旧摆脱不了七年前的影子....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人与他这样相像。
这,就是他!
方卿忽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面对,更不敢去想,此时此刻的他又是如何看待突然出现的自己。
时隔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明明是如此漫长的时间,偏偏往昔的一切清晰的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只是物是人非,彼此的蜕变,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一般,天翻地覆....
方卿呼吸困难,他感觉自己脸上那看似镇定的伪装面具,正在一点点的开裂,他几乎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目光中的戏谑与玩味,又似在欣赏着他此刻瞳孔里的地震。
方卿端着酒杯一动不动,气氛乍然僵持,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方卿,包厢里鸦雀无声,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着。
而方卿面前这位一直不露辞色的陆总,他身形倦懒的靠着座椅,抚在酒杯上的手,食指漫不经心的叩击着杯身。
那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但似乎并不着急。
“怎么了方卿,这是紧张了吗?”赵申见气氛不对,赶忙又笑着道,“陆总是自己人,来,赶紧给陆总敬酒啊,别让陆总等急了。”
方卿这才仿佛从遥远的回忆中缓过神,他用尽全力定了定心,牵动嘴角开口:“敬陆总一杯。”
多余的客套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方卿相信这个男人也一定认出了自己,哪怕是装模作样的加一句久仰大名,都会在他和这个男人之间显得极为虚伪。
但此刻若临阵脱逃,那他在这个男人面前,不仅是如今的生活境地,连精神领域都会败的一塌涂地。
“先坐吧。”陆离霄并未端酒,淡笑着对赵申道:“赵导有心了。
他明明看上去很友好,但却依旧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低压气场,让人很难对其察言观色,只能一概在他面前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的端着笑脸。
赵申一听,心中暗喜不已,他知道陆离霄这是接受了他这份“礼物”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果真是没错。
“陆总喜欢就好。”赵申喜笑颜开,为方卿拉开了陆离霄旁边的那把椅子,“来方卿,坐这给陆总倒酒。”
当方卿发现这赵申不再给他介绍酒局上的其他人时,他就意识到自己今晚所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了。
如他先前所想,他果真是赵申送给这个男人的“礼物”。
加上他跟赵申,这酒局上也不过才七人,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一名演员,那就是凌尧,他坐在自己对面的另一个中年男人旁边,半边身挨那男人很近,俊美的脸上笑颜明艳,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的旁边的男人大笑,不时伸着咸猪手宠溺的捏着凌尧的脸颊。
这跟凌尧在荧幕上给人的阳光纯情的感觉截然不同,不过方卿对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从来都懒的赋予自己的喜怒哀乐,他此刻唯一在意的,是他发现这场酒局的本质只是为讨好这些在娱乐圈举足轻重的资本商。
而这种“讨好”,也不仅仅是他之前所以为的,嘴上的奉承。
但就算要借口离开,也得见机委婉行事,得罪了这群人于他事业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方卿坐下后,酒局又恢复如先前一样热闹。
一侧的目光灼烈到方卿难以忽视,以至于无论他如何故作自然,都无法摆脱那种被人用目光强势锁定的感觉。
“方先生哪的人?”陆离霄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看似问的漫不经心。
方卿微愣,一时分不清这个男人是真没认出自己,还是在明知故问。
就算是过了七年,他这张脸也不至于让他毫无印象。
“中安市。”方卿也同样看着陆离霄,很客气的回道。
如果这家伙真一直记恨自己,就算这会儿他甩门而去,他也绝对逃不过这个男人的调查,那就不如坦然面对。
更何况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他心里有恨,如今又能剩下多少。
“方先生跟我多年前认识的一人长的很像。”陆离霄淡笑着,他的眼睛狭长深沉,灯光下如古井般幽深,令人根本无法揣摩出他此刻的心思,“恰巧,他也姓方。”
方卿微笑:“这么巧,我也曾有位朋友与陆总长的很像,那人也同样姓陆,不知道陆总的那位朋友叫什么?”
“不,我跟他不是朋友。”陆离霄微斜过身,一胳臂懒懒的搭在椅背上,他看着方卿,意味深长道,“准确的说,我应该是他现在最害怕见到的人,
“....害怕?”
“他亏心事做的太多,性子又傲,我想如果他现在见了我,大概会想逃跑吧。”
方卿眼睫微颤,但转瞬间莞尔一笑,不慌不忙道:“人是会变的,或许他如今并非陆总想的那般懦弱。”
“方先生说的对,人的确会变。”陆离霄似笑非笑,慢条斯理的说:“这人一旦落魄了就容易堕落,就算曾是富贵名门的少爷,为了钱与前程也可能自甘下贱,所以他若能淡定的坐在我面前,我也能理解。”
“.....”
这话音深处的嘲讽就如凌迟一般。
搭在腿上的一只手不由攥紧,方卿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可逞口舌之快,今非昔比,此刻驳嘴反击于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这些年,他学的最多的不就是克制吗。
成年人的世界,是分高低贵贱的,他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蚍蜉何必撼树,绕道而驰也是一生....
“自古成功人士,大都豁达大度。”方卿声音温和,也就像是在说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那人若能气定神闲的坐在陆总面前,想必是他觉得像陆总这样身份尊贵的人,绝不会睚眦必报,对陈年旧事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