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推门离开。
步伐是肉眼可见的匆忙和急促,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
眼睁睁地看着周鼎跑开,夏郁没有露出任何一丝不快。
相反,他心情很不错,甚至弯起了眼睛。
直到周鼎跑没影了,他才把视线放回了自己的左手上。
然后……
凑上去轻轻地嗅了一下。
呀,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呢。
-
周鼎是一路冲回宿舍的。
他先冲到一楼拿衣服,也不换了,直接套上外套外裤就离开了篮球馆,也没有去食堂吃饭,就这么径直地跑回了宿舍。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不过六点天就已经是浓黑色的了。
老旧的路灯沾着污渍,灯光有些暗,只能照亮大概。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从自己身旁跑过去的人是周鼎,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周鼎冲回宿舍后直接进了卫生间。
原本就在宿舍里的两个室友没觉得不对,只当他急着回来上厕所,所以看了一眼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游戏上。
进了卫生间,周鼎的步伐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边急促地大喘气,一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完了。
只看了一眼,他就觉得自己完了。
太丢人了。
可是那时候再不走,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起反应。
不,不对,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也是奇怪,自己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周鼎拧起眉,伸手摸上自己的腹部,然而怎么摸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心跳不会加速,身体也不会发热,耳朵更不会发烫。
“咣——”一声,外面传来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同时,巫乐笑嘻嘻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
周鼎深呼吸了一下,又用水洗了把脸,确定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了,才走出了卫生间。
“嗯?周队你已经回来了?”
巫乐手上拿着烤串,嘴里还嚼着,“你去干什么了?吃晚饭没?”
林凡是跟巫乐一块儿回来的,手里同样拎着两袋烤串。
周鼎走过去道:“巫乐。”
巫乐吓一跳:“干嘛突然喊我全名?我没干什么吧?”
周鼎朝他抬了抬下巴:“你腹肌给我看看。”
“啊?看我腹肌干嘛?”
虽然不知道周鼎要干嘛,巫乐还是乐颠颠地拉起了衣服,“嘿嘿,你也知道我又练出两块新腹肌的事情了?”
周鼎嗯了声,走上前:“给我摸下。”
“摸呗!我告诉你我这绝对是练出来的,不是吃蛋白粉吃的!”
周鼎伸手在上面拍了两下:“嗯,练得不错。”
“那可不!”
周鼎收回手,确认巫乐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紧张和羞耻,神态动作都坦荡大方,跟在夏郁面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又说:“夏郁要画人体,可能也要看你的腹肌。”
巫乐:“看呗,腹肌练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
“你不觉得尴尬?他们画人体好像还会上手摸。”
“都男的有什么尴尬的,要女孩子的话我可能还会觉得不好意思,男的无所谓啊。不过也不能一直摸,摸出反应就尴尬了。”巫乐放下衣服,耸了耸肩。
周鼎看着巫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就好像池面上忽然来了一阵风,吹散了上空弥漫的浓重雾气。
——他的反应是正常的,大家都是这样的。
心里倏地就平静了下来,周鼎点头道:“你说得对。”
作者有话要说:
周鼎:nsdd。
第9章
当晚,周鼎久违地做了个梦。
还是个绯红色的梦。
在梦里,白天厕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子里放映。
一帧帧,一幕幕,比他在白天所感受的更加细致。他不光能够看清自己的神态动作,还能看清夏郁的,不止如此,他还梦到了不一样的后续。
后续里的他没有狼狈而逃,而是待在原地,放任了身体的反应。
他故意把一切交给了夏郁。
是他让自己这么狼狈,是他让自己产生反应,那么他当然要对自己负责。
梦里的他理直气壮,凶恶又霸道。
梦里的夏郁乖巧听话,仰着头,眼里充斥着水光,眼尾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他叫不出声,因为嘴巴被堵了起来,所以没有办法求救,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周鼎,用眼神祈求他的温柔。
睡梦中的周鼎眼睛紧闭,额头热汗涔出。
他下意识地抱紧被子,晃动的床发出一声吱嘎。
容易惊醒的他立刻被这个声音吵醒,一下弹开了眼睛。
他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还未从绯色梦境脱离的思维有些迟钝,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并且察觉到了身下的冰凉。
表情一下僵在脸上,脑子也进入了宕机状态,好一会,周鼎才眨了眨眼,低低地骂了声艹。
然后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进了卫生间。
天快亮的时候,他又进去了一次。
周鼎本来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了,但六点的时候还是迷迷瞪瞪地闭上了眼,不但睡着了,还接上了后续的后续——他梦见自己和夏郁躺在了一起。
这次惊醒之后,他再没敢睡觉,睁着眼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
醒来的巫乐还没睁眼就叫了起来:“昨晚谁一直去厕所啊,我感觉我醒了好几次。”
林凡正在叠被子,闻言道:“不是我。”
赵修楠打了个哈欠:“也不是我。”
周鼎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神色镇定:“是我。昨晚的烤串太辣,我有点闹肚子。”
他把昨晚弄脏的两条内裤都扔掉了,并且在上面盖了好几团厕纸。
“我柜里有拉肚子的药,周队你要不要?”
“不用,我现在好多了。”
周鼎又道,“我去食堂,你们要不要带早饭?”
另外几人异口同声:“要!”
上课时,难得点人回答问题的老师忽然叫了周鼎的名字,让他回答问题,但周鼎之前一直在走神,根本没有听,还是靠巫乐悄悄把答案告诉他才蒙混过去。
“周队,你怎么了?”坐在周鼎另一边的一个男生小声询问。
巫乐探出头替他回答:“周队昨晚肚子疼了一宿,没睡好。”
男生点点头,没有再问。
周鼎悄悄松了口气,他今天表现出的所有不对劲都被拉肚子和没睡好掩盖,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有他自己。
可他知道,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梦里对一个男生这样那样?
只有Gay才会对同性做那种事。
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是Gay。
思来想去,反而是“夏郁像个女孩”这一点更能说服他。
因为夏郁太漂亮了,比女孩子还漂亮,而他从见到夏郁的第一眼起,就下意识地在心里把夏郁和其他男性划分了开来,觉得他和硬邦邦的男生不一样。
也许就是这“潜意识的划分”和他认知里的“不一样”,让他在梦境里把夏郁直接当成了女性。
毕竟梦境是潜意识的投射。
思及此,周鼎吊着的心放下了许多。
他想,自己也许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梦境不光投射出了他把夏郁当女孩的想法,还投射出了他对欲望的渴求——虽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要跟人上床的想法,但也有可能是身体器官发育成熟,本能地对异性、对另一种荷尔蒙产生了需求。
他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把梦里有的没的都抛到一边,抬眼打量起了班里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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