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生(48)
作者:爱看天
时间:2018-04-04 18:50:51
标签:励志人生
“他会活下去,但是会逐渐失去听力,日复一日中,眩晕感会增强,他会晕倒,而伴随着每次的昏迷,听力都会逐渐下降……”
“不,不能继续演奏,他甚至都无法接受强烈的声响,这会加剧他的病情。”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
他的父亲因为这个病从云端掉落,从此过上了长达十余年醉生梦死的日子。
李蹊跑到宿舍楼下,剧烈的奔跑是李蹊的胸膛都不由剧烈的起伏,他快速的喘息了两声,看着这一栋宿舍,他的脑中不断的回想,无数画面交错回放,他父亲砸东西的哭喊,那绝望的面孔,和嘶哑的声音又想起丹尼尔的笑脸,他那么的喜欢音乐……
微风吹过,脸上一片冰冷,李蹊胡乱的摸了一把脸,双手全是湿意,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哭了。
李蹊将手放在门把手的时候上,这才愣了一下,他走的时候丹尼尔说要去散步,这时候也不知道回来没有。
他打开门,本以为会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可是出乎意料的,丹尼尔在那边拿着乐谱在哼歌。他神色甚至带着几分愉悦和享受,在看到匆忙的李蹊时还笑了,冲他招手道:“回来了啊?见谁了?”
没等丹尼尔说完,李蹊冲过去就抱住了他,哽咽着道:“你这个笨蛋……”
丹尼尔闻言抬手打他一下,挑眉道,“怎么跟哥哥说话的?”
李蹊抱着他越发的紧,手臂在颤抖,声音也是抖着的。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在国外接受治疗,你为什么啊……你还跟我参加那么多活动,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那么大的分贝,让你会加重病情啊,你会……你会……”李蹊颤抖着说不出来,说不出来那几个字。
他想说,哥,你会听不到的。
可是他没有勇气说出那几个字,李蹊感受着丹尼尔身上的温暖,他的衣服被阳光晒得暖和,李蹊将自己埋首在丹尼尔的颈边。
丹尼尔笑着摸了摸李蹊的脑袋,然后漫不经心的道:“我知道。”
李蹊愤怒的抬起头,双目带着通红的血丝:“那你还这样做!”
丹尼尔满脸的坦然,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一些:“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就只有一年的时间了,我想了一下,如果还能再听到一些声音,我想在你身边,多听听你的声音,我们错过了十年,但是我还有的一年时间,我想补回来。”
“哥……”李蹊眼睛通红。
丹尼尔伸出手敲了一下李蹊的额头,在那上面留下了个痕迹,笑了道:“有什么好哭的。你这么想,一年时间,有那么多天呢,还有那么多的时间让我可以听到你的声音,我在这个时候,还听到了爸爸的声音,我没有什么遗憾了。”他给李蹊擦了一下又流出来的眼泪,自己都有些无奈了,“不要哭啊,如果这一年里面,我都不能陪你,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遗憾。”
丹尼尔就像是儿时一般,他帮李蹊擦去了他眼角边的水珠,又伸手把李蹊的衣服整理好。
“我担心你的身体。”李蹊摇摇头,“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我现在不就是平平安安的?”丹尼尔伸手摸了摸李蹊的头发,“你是我的弟弟,至少在这一年能和你一起经历这么多,我不会有遗憾了。”
李蹊哑声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如果上天注定我的听力可以换回和你的相遇,那我也觉得值得。”丹尼尔耸耸肩,“谁让我的弟弟只有你一个?”
李蹊鼻子发酸,为了克制夺眶而出的眼泪,李蹊伸出手抱住了丹尼尔,哑声道:“哥……”他忽然开始压抑地哭了,所有的难过都无法发泄,只有哭才可以一样。
丹尼尔身体一僵,随后嘴角忍不住勾起,他伸手摸了摸李蹊的后背。
第95章
丹尼尔握住李蹊的手指收紧了几分, 他轻咳一声, “你看这个。”
李蹊立刻顺从的看过去, 眼睛半分也不肯离开他。
丹尼尔笑道:“看我做什么,你弯腰,来看看这个曲子。”
李蹊乖乖的应着, 他在丹尼尔面前总是极为听话的,丹尼尔陪他一起看了一会,轻声哼唱着调子, “这一段我觉得不错, 但是上一节和下一节连贯的地方是不是要更激烈一点?”
李蹊接过丹尼尔手边的吉他,犹豫了片刻, 还是丹尼尔对他催促了几次,这才坐在一旁就弹了起来。房间里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 连细碎的发丝都好像笼罩着一缕金光,眼角眉梢宁静淡然。
丹尼尔摩挲着下巴, 心下满意的听着他弟弟弹奏着他写出来的曲子。
这是他从分别以后就盼望着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这种日子会一天天的少去, 可是他可以用心多记录一些, 藏起来留着以后慢慢看。丹尼尔随着音节,用手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他稍稍的别过眼睛,目光似有若无的掠过对面的高楼。
斜对着李蹊所在的房间,被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的光芒, 一架钢琴停留在空旷的房间里。
秦苏女士坐在那里,她面对着钢琴,却难得没有伸手去触碰琴键。
她的两个孩子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但她却无法寻找过去。她有时候在想,他们两个现在应该是和小时候一样吧,就两个人安静的坐着地毯上一起拿着一张乐谱在哼唱,她最记挂的孩子手中拿着吉他,弹奏着她听不到的乐章。
秦苏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她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高冷之色,她越看眼泪就落得越凶。
她是那么的思念李蹊,可是却没有办法,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见他。
李蹊恨她。
她的孩子成长的很好,秦苏看的心中又是自豪又是悲伤。
一旁的尹川默默的递上一方帕子,秦苏擦拭着脸上的水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尹川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秦苏握住她的手,她的一些话不能和李昉说,很多时候都只能埋在肚子里,让它彻底的掩埋,可是秦苏也是有憋不住的时候,她轻声的道:“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没想到我还能在见到他,我和他爸爸分开之后,我想了他很多年,可是不能找也没法找。”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秦苏又哭起来,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是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尹川也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她和夏国宾分开之后,想见夏乐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事情。
但是比之秦苏又要好上很多,至少她和夏乐之间的相处还是很融洽的。
“你别哭了,人都在这里,慢慢来,母子之间哪有会有那么大的恨,总有一天李蹊也会体谅你的。”尹川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苏望着窗外,没有望远镜,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那边的人影,她轻叹一声:“我宁可李蹊不体谅我,他这么多年过得这么苦,体谅了我,这么多年的苦他就得一个人憋在心里受着,我宁可他恨我,至少这些苦这些恨,也有个发泄的地方。”
李蹊弹完了这一段的曲子,信手又现场弹了一段,看着有些出神的丹尼尔,后知后觉的问道:“哥?”
“嗯?”丹尼尔暗暗回神,也没听清刚才李蹊有没有说话,先发制人的开口:“你再弹一遍了。”
李蹊:“……”
他对上丹尼尔认真的目光,只能又乖乖的拿起吉他。
在丹尼尔的要求下,李蹊这个下午整整弹了十遍丹尼尔还在书写的曲子。
直到听的满意了,丹尼尔才叫了停,拿起笔若有所思的修改起来。
男团闹出了薛波这样的丑闻,自然不能再上《土星记》了,这也算是一个阶段的综艺通告结束。
很快娄清又来给了他们新的工作通知。
娄清道:“请大家过来,是想讨论一下有关于各位的以后发展。”
三个人也露出认真的表情。
娄清道:“是这样的,综艺的录制到今天为止是暂停了,你们之后还是要筹备出道,公司的意见还是以男团形式发一张单曲,公司会在最大程度上为你们提供帮助。”
就这样,综艺虽然是落下了帷幕,但是不代表李蹊他们就过上了轻松的日子,相反的他们的训练更加的密集。
高强度的健身跳舞,将四个人压的几乎都喘不过气,理所应当的,在一次长达五个小时的排舞过后,丹尼尔旧病复发,晚上就高烧不退。
还好他身体一向来都不好,罗一鸣对于丹尼尔的身体状况心中有数,医生赶来的非常快。
李蹊不放心,跟着去了医院。
好在万幸丹尼尔高烧的虽然厉害,但是这一次病情并没有严重下来,只是有些并发症让他无法长时间去做训练,身体实在支撑不住,这一次得在医院好生的静养一段时间。
李蹊和夏乐都被劝了回去,娄清留下几个人专门照顾丹尼尔,自己也匆匆回去了。
李蹊走在那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也在训练,但是休息的时候一直愣神。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走下去,他的亲人就在医院,但自己还在这里……这种让他内疚的想法一直折磨着他,人很快就消瘦下来,看着跟病中的丹尼尔一样脸色苍白。
夏乐很想帮他,但这种事情,他毕竟是没有血缘的外人,是没有办法插手的。
李蹊随手扯过一条毛巾覆盖住自己的脑袋,他浑身都是汗,全身肌肉疼到站着都在不自觉的轻颤。
这段时间给他们的锻炼绝对是高负荷的级别,高度紧张的精神,每一天都在崩溃的边缘。
连娄清的神色都严肃的厉害。
但是李蹊能感觉到,每一次娄清过来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都凝重的厉害,有的时候是看自己,但更多时候是看着夏乐。
李蹊捧着毛巾,擦拭着自己带着汗珠的脸,而在他毫无觉察时就被人扑倒在身上,属于夏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
李蹊被他压的小腿打颤,“让我休息你就别扑上来。”
夏乐退开一点,伸手将李蹊拉到一边道:“坐这边好好休息一下。”
坐下之后腿上紧绷的肌肉也舒缓了一些,李蹊轻轻的舒一口气,看着夏乐额头上也全是汗水,将一块毛巾放在他额头上:“擦擦。”
夏乐嗯了一声,他平日里总是精力最充沛的那个,但是便是他都有些受不住这种强度的训练。而且就他们两个人,李蹊还一直沉默,气氛真的很压抑了。
李蹊看夏乐就像是胡乱擦了一通的模样,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毛巾,将自己手中毛巾随手的搭在肩膀上,“我帮你。”
夏乐自然是求之不得:“好啊!”
李蹊用毛巾给他擦了几下,从额头到颈间,都有汗水滴落,身上的T恤后背上也洇湿了一片。他用毛巾擦了夏乐有汗水划过的脖颈,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这种事哪里能说撑不住,夏乐无视了全身酸痛的肌肉,对着李蹊掷地有声的说道:“这当然是撑得住,这么一点锻炼怕什么,对我来说小意思。”
他昂着下巴信誓旦旦的说,可是身体却是不会骗人的,李蹊一看他那打颤的腿肚子就知道夏乐也是到极限了。
舞蹈老师宣布下课,李蹊想了想说道:“休息一会儿,晚上还有吉他课,待会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夏乐点点头,他皱着鼻子嗅了嗅,“全是汗味,李蹊我要臭了。”他一脸虚弱的趴在李蹊的身上,“我都没试过出这么多的臭汗。”
李蹊道:“那就快起来,我身上也全都是汗。”
夏乐乐滋滋的又蹭了两下,“又没关系,你身上是香的。”
“夏乐!”李蹊看着自己刚擦干净现在又全是水渍的胳膊。
李蹊伸手打算推开李蹊,但是就是这么打闹的时间,他抬眼一撇看到娄清走过练习室的门口,而她的身边跟着一个人。
一个让李蹊熟悉又畏惧的人。
察觉到李蹊的动作僵住,夏乐将自己靠近李蹊,疑惑的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他转过头,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了。
李蹊别过眼,神态自然:“没什么,有点累,起来去浴室。”
夏乐道:“我们一起去。”
李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要,我没体力再应付你了,你要学会自立。”
夏乐:“……”
夏乐一脸不高兴的自力更生去了。
第96章
将满脸委屈的夏乐赶走, 李蹊安静等了一会, 果然就听到手机响了, 是金秘书发来的信息,让他去楼上一个房间里找他。
李蹊脖子上挂着毛巾,慢慢站起身找过去。
办公室这边没什么人, 房门虽然关着,但是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
那是夏国宾身边那位金秘书的声音,李蹊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金秘书道:“这就是我们老板的意思, 还请你们让夏乐退出。”
娄清显得极为为难:“可是夏乐是签在尹川工作室的, 在我们这里只负责训练。”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只需要你开口让夏乐离开就好。”
“夏乐自己同意这件事吗?”
金秘书十分冷静:“这件事老板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尹川女士那边也会有人沟通。”
娄清犹豫的问道:“要不我们再坐下来谈一谈,我让宗飞过来?”
金秘书道:“宗飞知道这件事, 他很快就会过来,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先在你这里通知一声。”
夏国宾的秘书亲自过来, 这就已经表明了夏国宾的意思。
他已经要动用最后的手段,他是一定要让夏乐回去的。
“李蹊?”
一个意外的声音从李蹊的身后传来。
李蹊回过头,就看到宗飞满是意外的表情看着他。
办公室的门在同一时间打开, 娄清也看到了他, 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不用惊讶,是我邀请他来的,我还有些事要跟李蹊谈。”金秘书对李蹊颔首示意,“还请你稍等我一下。”
宗飞叹口气,站在这里的人现在都是知道夏乐就是夏国宾儿子的人, “能不知道吗?你们老板动作这么大。”
金秘书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知道夏总认真起来事情会非常难办,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吧。”
宗飞道:“我不想引起世界大战。”
金秘书道:“如果不是因为夏乐,我也不想这样。”
他路过李蹊身边的时候,示意他跟上自己,李蹊只能沉默跟上,他一路想的都是金秘书刚才说的那几句话,眉心紧皱起来。
宗飞也来了,看来连尹影后也低头了。
金秘书带他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跟他谈了谈。
“夏总也不想这样,但是……不过现在最好的消息也是夏总现在也让步了,只要夏乐继续去国外读书,等完成学业以后,就给他出钱开个娱乐公司。”
李蹊目光发颤,低头看着桌面完全说不出话。
上天好像总喜欢和他开玩笑,儿时的经历也好,现在的事情也罢。
他找到李昉,总觉得日子会变好,就得知了李昉的重病,他生日的时候许愿要和夏乐在一起,他们好好的组一个乐团,结果夏乐就要回去了。
他们两个人,都是他最重视的人,但是他现在却觉得肩上压力好大,他们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一个应该在弹奏着钢琴,另一个应该去更广大的世界,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为了自己的梦想,硬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金秘书也看出他的心情不好,他顿了一下,又道:“夏乐他,到底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夏家的少爷,是夏国宾唯一的继承人,他总要回去夏家的。”
李蹊沉默不语,金秘书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就算你不劝他,这件事早晚也会发生的。”
李蹊的眼神动摇了一下,从孤身一人练习到他们几个人一起,再慢慢变成他一个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坚持唱下去了。
“如果我不唱的话……”李蹊缓声道。“他们就都不会唱下去了吧?”
金秘书抬头看向他,眼神凝重。
另一边,夏乐洗完澡出来,随便擦着头发就跑去了李蹊的房间,可是打开门之后完全没有对方的影子。
夏乐嘀咕着说道:“人跑去哪里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此时震动作响,夏乐随意一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李蹊的手机,他们平时练习的时候带着的是公司配给的只能通话的手机,这个是他买了送给李蹊的,两个人款式颜色一样,都是当下最新款,平时会拿来打游戏和接私人电话。
夏乐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目光就凝滞在幽光屏上。
上面的号码没有备注,只是一串数字,可是就是这一串数字却让夏乐大脑发蒙。就像是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了一样,夏乐心口砰砰作响,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到让他的耳膜发疼。
夏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划开那条接听键,随后就听到那个熟悉的男音带着些许威严的响起。
“李蹊,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想清楚没有,金秘书已经过去了,夏乐那边还是要你劝一劝。”夏国宾还想晓之以理,但是下一秒传来的声音就让他霎时间止住了话。
“你让金秘书过来做什么?”夏乐开口问道,他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是怎么冷静下来的,明明心跳的都有些发疼,夏乐在这一段时间被无数的信息淹没,他都不知道是该惊讶他爸让秘书过来,还是他爸和夏乐有联系,而且还不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