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为难地说只剩一间,他只好先搞定陆泓溪。登记好后,服务生再次帮忙把陆泓溪扶起来,穿过弯弯绕绕的走廊打开了1917号房门。
把陆泓溪弄到床上的时候,这家伙已经一点意识都没有了。郑卓廷给了服务生小费,又环顾了下四周。
这间房很大,床对面的隔间里有张大沙发。他看了眼床上睡死过去的人,想着要不自己在沙发上将就两个小时,好歹眯一眯眼。然而他还没决定好,床上的人动了动,居然坐起来了。
他过去看,陆泓溪的双腿挪到床下,撑着床垫想站起来。但许是腿软,试了两次都跌坐回去。他便走到陆泓溪面前,问道:“你要干嘛?”
陆泓溪闭着眼睛,薄唇动了动,发出含糊的声音。
“厕所……”
他明白了,又把陆泓溪的手臂拉过来架在自己肩上。把人弄进洗手间后退出来,正想去冰箱里找瓶水喝便听到门外有动静。
那声音不大,他想着是不是错觉,片刻后又听到了一声,于是过去开门。
这家酒店的走廊是弯弯绕绕那种格局,他开门后没看到人,倒是不远处的电梯前站着个戴帽子穿黑衣的男人。那人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听到他开门了也没望过来,只盯着电梯面板,身体还不明显地晃了晃。
他没多想就关上门了,等电子锁的声音响起后那人才转过来,盯着1917的房门松了口气,接着拿出手机,把刚才拍摄的片段保存下来。
第7章 等我
陆泓溪在床上睡到八点多就被助理的电话吵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他人是懵的,头痛到像有什么东西在大力拉扯着太阳穴的筋。叶枫一开始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直到听见“王尔斯”这三个字才有了点反应,撑着床坐起来,让叶枫重新说一次。
“超扬那批白鹭纱明天应该要送去机场的,刚才他们临时通知,说这批白鹭纱被污染了不能用,让我们另外找卖家”。
叶枫焦虑地道。他跟着陆泓溪只有两年时间,在服装这行却摸爬滚打了八年,可谓是经验老道。能让他表现出焦虑的必然不是小事。
“王尔斯”是轻黎品牌在筹备的宫廷礼服系列,一共有七套。由于其中涉及了一种全新的尚未量产的白鹭纱面料,当初也是谈了许久才谈妥超扬公司的这批货。
陆泓溪抵住左边太阳穴,紧闭眼睛思考了片刻才道:“有没有看过货?是什么情况导致的污染?污染程度是什么样的?”
“那边没给出明确的解释,也不让我们看货品。我已经安排小陈他们马上飞过去看看,如果真的糟到不能用的程度,就要马上开始准备替补的方案。”
陆泓溪让叶枫在办公室等着自己,挂了电话后正想下床就发现这是酒店的房间,便开始回忆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记得躺在沙发上跟郑卓廷聊天。后来呢?后来是怎么到这里的?
他想看下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结果一站起来又头晕了,只得倒回去。
躺下的时候手机脱手,掉在了被子上。他躺了一会儿,等那阵晕眩的感觉好多了才拿过手机,想起来要看微信。
郑卓廷果然有给他发消息:【我先走了,早上还要开会。你醒了要是难受就吃一片床头柜上的泡腾片,那是解酒的。】
他转头去看床头柜,上面果然立着一支蓝色的小瓶子。这家酒店是不会提供这种东西的,所以这只能是郑卓廷给他留的。
他去冰箱里拿了瓶常温矿泉水打开,喝了半瓶后把泡腾片丢进去,等融化的期间去洗手间洗漱,又叫了代驾过来直奔工作室。
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虽然洗漱了,但面容憔悴的厉害,好在车里有口罩备着。进办公室后,他让叶枫召集人开会,直到傍晚小陈那边传来消息和照片,确认这批白鹭纱被化学用品污染过,真的无法使用了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了门。
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刚才开会的时候就有人提议过要不要找MJ或者霍森帮忙?
霍森到浙东开会,没一周回不来,MJ则是在罗马参加一场大型活动,两边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这次牵涉的不是一般面料,是今年初刚冒出头的,可作为高定面料的新品。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圈子,他能先一步拿到已经是人家卖面子了,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再让他挑选?
也有人提议要不更换面料。
这在会议上倒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就连几位设计师也同意,觉得还是更换面料最合适,他却不想轻易妥协。
当初会有“王尔斯”系列的灵感,就是因为他看过一本书,从一段裙摆描述中注意到这种将细软羽毛织入礼服缎中的设计。虽说也可以靠中式刺绣来取代,但就没那么惊艳了。直到他在一个朋友的样板间里发现了最新的白鹭纱面料。
白鹭的羽毛在风中细软如丝线,而这种白鹭纱是仿白鹭羽毛,经过特殊工艺与白纱完美融合,无论是在纱上展示半立体的鸟类或花朵都栩栩如生,让人一见难忘。
“王尔斯”是他以白鹭纱为概念创作的,如果要把面料替换掉,那整个设计的精髓之处也就失去了。
这个系列距离推出还有些时间,他便想再试试其他渠道有没有办法。
叶枫敲开了办公室门,本想将外卖拿给他,结果一进来就闻到满屋子的烟味。
陆泓溪靠在落地窗边,电子烟被他咬在嘴里,像是机械一般重复着吞云吐雾的动作,视线则盯着窗外。
叶枫叹着气,把外卖放在桌上后走到他身边,问道:“有头绪了吗?”
陆泓溪没回头,他又抽了一口,把那股缭绕的烟雾都呼出来后才道:“没有。”
“其实我刚才想了想,最有可能的还是之前跟我们抢面料的林鸥。那家伙做生意没品不是一两天了,还是报警处理吧。”
叶枫分析的事之前也是陆泓溪的猜测,但在下午跟丁澜通过电话后,身为律师的丁澜则提出了另一种看法。
如果林鸥真要报复,完全可以等这批白鹭纱用到礼服上了再毁坏礼服,何必现在做的那么显眼,让人一下就能想到怀疑对象?
要不是林鸥,又会是谁呢?
现在报警把事情闹大了,无论对轻黎还是“王尔斯”都有不可逆转的影响,他还是要慎之再慎的。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他说道。
“好。“叶枫关心地看着他:“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趁热吃点再想。”
办公室的灯亮到夜里十一点多,陆泓溪把有关系的人都找了一遍,电话打到手机发烫了也没找到可以用的白鹭纱。
他的头一直很痛,这样坚持下去没意义,于是先回去休息。
到家的时候黄晟业不在,他让保姆秋姐做了碗面吃,洗完澡后上床去躺着。由于记挂着这件事,他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又收到郑卓廷的微信。
中午郑卓廷发过消息给他,问他起来没有。他回了有事在忙就没顾上了,郑卓廷也没再找他,直到现在才发了句【睡了吗?】
他没心思回,倒是那边又接着发来:【昨晚跟你喝酒的那家店叫什么?环境挺不错的,我有朋友听完了很想去看看。】
他点开键盘,把那家店的名字输入进去。
现在都快三点了,郑卓廷发了个哈士奇看着你的傻表情过来,道:【你这作息不行啊,老是熬夜。】
他本来没什么心情的,在看到这只哈士奇时想起它是前段时间风靡各大群的表情包,那傻兮兮的样子实在逗人发笑,于是回道:【你还不是一样,老是半夜三更找人。】
“生活不易啊,我爸最近不太管公司的事了,所有担子都我扛着,哪能轻松睡得着。”
郑卓廷回了条语音过来,还带着无奈的口气。这话让陆泓溪想起了另一件事,便也按住语音问道:“你家的生意都在外面吧,这次什么时候走?”
“干嘛?要给我践行?”
“昨天挺麻烦你的,是该请你吃顿饭致谢。”
尽管没想起昨晚的细节,但陆泓溪猜到应该是郑卓廷把他弄到酒店房间的,请人家吃顿饭也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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