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泰一向能接上我的话茬。这辈子能找到一个彼此什么话茬都接得上的人,也是极不容易。
我回想起以往合作过的,跟我聊过天的艺人,回想起曾经的“皇族”会晤。他们不是太高深,便太肤浅。
哎,不提了。我在哪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你为什么当艺人?”安静良久,我问加泰。
“阴差阳错吧。”加泰说,“当时出于兴趣去学了唱歌和跳舞,然后经纪人见到我,问我参不参加选秀,我就那样去了。你呢?”
船身摇晃了一下,我的心脏也随之一颤。
我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个故事,从来都不想说,不想提。甚至跟自己也不提。
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我可以和加泰说这个故事。
“我大学毕业后才想的进娱乐圈。”我说,“大概在大二年时……我有个特别聊得来的人。她是个女孩,不过我和她的那种合拍,是无关性别的。”
加泰安静听我讲这段故事,画画的声响变轻缓了。
“有一次,她和一个去我们学校短期学习的艺人,一起在资料馆里看冷门电影,聊了很久的天。回来以后,她觉得那个男人很不一样,那个男人还给她许下了承诺,她认为自己找到了命定的天子。但是她和那个男人,才谈了两个礼拜的恋爱,那个男人就失踪了。不见她,不回她消息。她为此意志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想找那个男的,但怕影响到他,就拼命忍耐痛苦。你知道,忍耐痛苦,就是伤害自己。所以她一直在伤害自己。她也不告诉我那个男艺人究竟是谁。”
见我这次沉默得比较久,加泰方问:“她后来怎么样了?”他没有要八卦那个男艺人是谁的意思。
“她后来……”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本就是一个生病的人。后来的结局,无论是我还是她,早有预料。
可我不太想用“病逝”这个词,这个词说出来,感觉不管对说的人,对听的人,还是对那个人,似乎都有点残忍。于是我说:“她去了更干净的地方。”
我这么说,相信加泰能够听得明白。换一般人,也许早揪着我问“更干净的地方是什么意思”、“她原先住的地方很脏吗”,但加泰没问这些,所以我相信他明白。
“那么,你当艺人,是想找那个伤害了她的男人?”
“嗯。”我说,“我以前是想过未来做音乐,但不是明面上的,只想做幕后。不过,因为想找到那个男人,就来做艺人。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但我真的想看看他是不是瞎的,那个女孩明明那么漂亮。
“后来我找到了,当时咱们在一场晚会的后台,我听见他在跟人炫耀着他的人生阅历,说他某一年去过我读的那所大学,在大学里和我们的电影教授有过交流,还在那里的电影资料馆看了几部珍贵的初始版电影。我过去和他搭话,给他看那个女孩的照片,我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有个陪你一起看电影的人。结果他早不记得了。”
加泰问:“那个男人,是之前跟你一起拍戏的?”
我默认了。
公司第一次想炒作我和加泰这对CP失败后,便让我和那位有过对手戏的所谓的“对家”炒CP。
跟那个男人炒CP,比喂我吃几百只苍蝇还恶心。所以我故意在记者面前阴阳怪气他,虽说最后骂名都是我的,但我逞一时之能心中很爽。怎么想,我都觉得我是赚到。
再后来,他被爆隐婚生子,演技直线退步,现在糊到粘锅底。勉强算是老天开眼,没让这种人成为顶流。
只不过,想到我曾经的好友,是被这样的人毁掉余生的,我还是会非常难受。
03
我从不跟人吐露心中的秘密,这件事和加泰讲出来,心情痛快多了。加泰没劝我看开,没劝我忘记。他只是安静地聆听。
很多时候,这种静静聆听,比各种各样的开导和安慰来得好。因为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去安慰一个人。
天完全黑下来,只剩一盏灯仍亮着。
这个地方离我住的地方不远,加泰送我回家。
到小区门口,加泰把那幅画撕下来送给我。
他没和祝昶一样亲我,他展开双臂,给了我一个拥抱。这个拥抱没有很久,但我觉得很温暖。
回到家,我仔细看那张画。我躺在船上的样子,他画得极好,比我开美颜相机照得还好,毕竟美颜相机照不出艺术风格。
我把画翻过来,背面写的是:I miss you so bad.
第86章 我又“泥”了我自己
01
第三天约会,跟逐雾。
带孩子的日子来了,带孩子的日子真的来了。
一天的逛街扫货,一天的安静学习,终于到该强身健体的时候。
逐雾毕竟是个孩子,玩的东西都是野的。
上午,他带我去打冰球。
我不擅长打冰球。
滑冰不擅长,打球也不擅长。
我认真一想,好像没有我特别擅长的体育项目。
我跟他学打冰球,光是穿着冰刀鞋才在冰面上行动,已叫我吃够苦头。
他便牵着我,一步一步地从教我滑干冰开始学。
最后,我全程跟他学滑冰,也没打到球。
中午,他带我去玩漂流,才漂了两里路,我便掉进水里三次,被他一手捞起来三次。
中途我冷得瑟瑟发抖,不愿再漂下去,立刻让他带我跑路。
从漂流项目跑路,还剩大把时间,我们唯有临时补充计划,去商场里打电玩。然而我统治电玩厅的时期年过已久,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
逐雾全程将我秒杀。
被孩子带的日子来了,被孩子带的日子真的来了。
02
我回想我今天和逐雾“约会”的过程。
滑冰时,“啊”摔倒了,“啊”摔倒了。
漂流时,“啊啊啊啊啊啊啊”掉水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掉水里了。
打电玩时,“啊啊啊啊啊”输了,“啊啊啊啊啊啊”输了。
这辈子说话都没这么省力过。
这辈子精神状态都没这么密集地高度紧张过。
03
从电玩厅里出来,我们路过抓娃娃机。
我又一次碰见抓娃娃机。
这次的娃娃机里,并没我想要的娃娃。不过,我回想起我和祝昶抓娃娃时彼此的挫败,忽想看看这个样样玩得精的毛孩子,是不是在抓娃娃方面同样一骑绝尘。
我拉过逐雾,随便指着娃娃机里的一个娃娃说:“要这个。”
逐雾没多说话,专心帮我抓起娃娃。
现实足以证明,“抓娃娃”是一项连体育冠军也能难倒的项目。逐雾玩了四五次也没能将那只娃娃抓起来。
就在我心满意足地准备让他放弃时,他直接扛起娃娃机的一侧,要把那个娃娃倒出来。
我赶忙喝止:“不行!!”
04
晚饭我们选在商场楼顶的一家餐厅。
这家餐厅今日在举行活动,据说只要愿意上台跳舞的客人,便能获得一顿丰盛的免费晚餐。
人是这样的,再有钱,一听到可以免费拿什么东西,那都是参与得非常积极。
我和逐雾毕竟也是人。
再者,跳舞正好也撞上了我们的专业。就算不是我的专业,最起码也是逐雾的专业。
我们同意参加这个游戏,餐厅经理便来转动舞台上的旋转板,为我们选择曲目。
灯光昏暗,我并看不清楚旋转板上都写着一些什么曲目。只是认为,再奇怪左不过是跳扭秧歌。
直到旋转板停止,那首歌的旋律响起来,曾经风靡无数舞台、无数乡村洗发店,无数剪刀手tony口口流传的名曲——《Trouble maker》。
我当场傻眼。
这首歌的舞,不是那个不管男男、男女、女女跳,都必定会色色的舞吗?
让我和逐雾大庭观众之下,跳这样色色的舞,真的好吗?
我宁愿跳扭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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