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川急忙点头,飞快的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抱着那个白色的药箱进来了。
严烃扬:“打开。”
苏南川听话的打开白色的药箱,里面有几个白色的药瓶,还有几个纸盒子。
严烃扬:“碘伏,看见了吗?”
苏南川顺着严烃扬的视线找到了一个白色的瓶子,上面写着“碘伏”。
严烃扬看着苏南川,勾起嘴角:“会吗?”
苏南川愣了一下,使劲儿点点头。
他原本是不会的,但昨天在警局的接待室里看了一下午儿童教育片,里面是有提过受轻伤可以擦紫药水或是碘伏。
苏南川虽然胆小又自闭内向,但学东西十分的快。他从药箱里找到了棉棒,拧开瓶子,小心翼翼的拿棉棒蘸了蘸碘伏,然后怯怯的看着严烃扬,小声道:“哥哥……”
严烃扬垂着眼眸看着他:“怎么?”
苏南川:“要是疼,你……”
严烃扬不耐烦的打断他:“别废话,赶紧的!”
苏南川被吓得往后缩了缩,又战战兢兢的往前动了动,抖着手将蘸了碘伏的棉棒轻擦在严烃扬的脸上。
严烃扬的脸只是擦伤,只有一点血迹,并不算特别严重,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苏南川小心的给他擦着碘伏,看得出来这小孩子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手抖得厉害。
严烃扬心道我这是拿自己给人做实验玩了?
他可真是闲的。
正想催这小孩快点,就听“咕~咕~”的声音响起。
严烃扬盯着苏南川的肚子看了两眼,问道:“饿了?”
苏南川十分不好意思,红着脸点点头。
严烃扬:“你晚上……”
话说一半,严烃扬停下了,他看着苏南川:“林月眉什么时候走的?”
苏南川:“下午。”
严烃扬这下问都不用问了,就林月眉怎么可能会给这小孩儿做饭吃,想来这孩子估计是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吧。
严烃扬伸手拨开苏南川拿棉签的手:“好了,可以了。”
苏南川:“哦。”
苏南川忙低头把药箱收拾好,又跑到客厅放回电视机下面,再回来时就看见严烃扬又把外套穿上了。
哥哥这是又要出去了吗?
苏南川愣愣的看着,心情不由得低落下来,十分的难过。
半大的孩子其实正是喜爱热闹的时候,尽管苏南川和别的孩子不大一样,他早已习惯了孤独,可那也是在他自认为安全的范围内的孤独。
比如,他可以在奶奶去地里时独自呆在家里一天不出去玩。
比如,他可以在奶奶干活时一个人在田边等着,哪怕从清晨等到傍晚。
再比如,村里的小孩子大多不愿意和他玩,他不在意他可以自己玩……
因为这些都是他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
可现在,准确的来说是从昨天之后,他身边自认为安全的光圈突的被人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什么都往里钻,乱糟糟的,闹哄哄的,全部都变得陌生起来……他开始极为讨厌孤独,讨厌并惧怕着,比任何时候都感觉到恐惧。
尤其是独自待在这间陌生的房间里,他会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遗忘了。
半大的孩子什么心思都往脸上摆。
严烃扬挑了挑眉,往他脑门上一弹,说道:“什么表情?穿衣服,不是饿了吗?”
苏南川一愣,等反应过来严烃扬说了什么,他暗下去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哥哥,等我!”
苏南川急忙跑去拿自己的羽绒外套,着急忙慌的穿上跟着严烃扬出去了。
——
严烃扬他们所住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弄堂,弄堂离长庆江边不远,便叫长庆弄堂。
长庆江边这一片弄堂是申庆市数得上一二的老破旧,早年这里曾住着一些机关单位的领导、职工,时间久了房子越住越破,而城市一年比一年发展的好了,有钱的人早早的就买了高楼搬出去了,没钱的人仍然留在这里仍旧没钱。因此这一带便渐渐成了“贫民窟”。
苏南川跟在严烃扬身后走在长长的弄堂里。
弄堂里的灯有些亮有些不亮,苏南川走得磕磕绊绊,在又一次不小心踢到了垃圾桶后,严烃扬终于放慢了脚步等这小孩儿跟上。
严烃扬带着苏南川绕啊绕,不多时来到一家破破旧旧的小店里。
小店生意还挺红火,严烃扬一进去,小店的老板就招呼上了:“哟,你这脸怎么又挂彩了?干仗去了?”
小店老板叫姜大江,看上去27、8岁,熟客都叫他老姜。
老姜穿着白色的溅着油点的厨师服,语气熟稔,显然和严烃扬是认识的。
“别废话,还有位置吗?”
严烃扬面对外人说话也是拽了吧唧的。
老姜似乎已经习惯他这口气,完全没在意:“二楼,嚯!这谁家的小孩儿。”
老姜别看眼睛小,却尖,一下子看到跟在严烃扬身后的小男孩。
苏南川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本来就心惊胆战的,听他这一叫嚷,吓得直接往严烃扬身后躲,惴惴不安的拽着严烃扬的衣服。
严烃扬:“我弟弟,胆小,你别吓着人。”
严烃扬边说边带着苏南川往楼上走。
“一份排骨煲仔饭、一份腊肠煲仔饭。”
走到二楼的转弯处,他停了一下,说道:“再来杯热牛奶。”
老姜:“行嘞!”
作者有话要说:
严烃扬:誓死不贴丑创可贴
第6章 洗澡
两人走到二楼。
二楼比一楼空间大一些,空着两个桌子,其中一个挨着外边的露台,因为天冷没人去坐。
严烃扬带着苏南川径直走了过去。
苏南川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他从小到大从没来过饭店吃饭,从进门到现在又紧张又不安,一双小鹿眼胆怯而小心翼翼的往其他地方瞄着,若是不小心和其他来吃饭的客人眼神对上了,便如仓皇逃跑的小鹿,又惊又怕。
严烃扬觉得这样的苏南川有些好玩,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小孩,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惊一跳的,让人有点想欺负。
可如果欺负了又会像昨天半夜那样哭得稀里哗啦,哭得把他吵醒,直到把人半压着才肯安生吧。
那可就麻烦了,太麻烦了,他可不喜欢哭的小孩。
严烃扬盯着苏南川看了一会儿,老姜端着热牛奶上来。
老姜把牛奶放在他们桌子上,顺口道:“怎么带着弟弟坐这个位置?不嫌冷啊。”
严烃扬把牛奶推到苏南川面前,扫了一眼另外空着的那个位置,说道:“脏。”
老姜转头看过去,另一个空桌旁边坐着两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年轻小伙,手臂上很社会的纹着花纹,两人正面对面吧嗒吧嗒边说话边抽着烟,弄得屋里烟雾缭绕。
“小屁孩子,你可小声点吧。”
老姜对严烃扬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这孩子说的是烟味难闻,但如果让那两个花臂男听见了,搞不好又是一场战争,那他这小店就保不住了。
严烃扬听见这称呼脸色瞬间就冷了,那双如寒星般的眼阴森森的盯着老姜。
老姜别看比严烃扬大,但严烃扬的事迹可是听过不少,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要面子不要命的时候,老姜赶紧道:“我下去看看饭好了没。”
老姜一溜烟跑了。
严烃扬脸色还是不好,这时就听苏南川软软怯怯的声音在喊他:“哥哥……”
严烃扬眼神不善的看向苏南川。
苏南川已经半杯牛奶下肚了,嘴角边一圈白,一双黑黑的清澈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
“哥哥,打架,可吓人了。”
他从一进门就听到店老板那句“又挂彩了?又干仗了?”,又敏锐的察觉到店老板刚才似是在劝说严烃扬别惹事。之前在家里,他也见识到了严烃扬脸上的伤,苏南川虽说在村里也时常被人欺负,但至少没被欺负到受伤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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