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业:“……”
出差一天半,落下得事情并不少,韩承业填好了出差的报告,跟华贸的人对接了最后的业务,回过神周围又已经没有人了。
披着星光回到家中,一进门,听见钢琴的声音,是一首梦中的婚礼。
韩承业换好鞋子,去了琴房。
韩修远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休闲款西服,闭着眼在钢琴前弹奏。
很多人都会在婚礼上使用这首钢琴曲作为伴奏,但其实这首曲子曲调哀伤,且背后的故事是求而不得,悲剧收场。
一曲终了,韩承业由衷地鼓掌。
韩修远抚摸了一下琴键,对着韩承业说:“你弹么?”
韩承业一耸肩,“我很久没有弹了。”
韩修远站起来,把琴椅让了出来,“弹弹吧,明天……它就要被送走了。”
“送走?这是为什么?”韩承业看着这台木制钢琴,它并不名贵甚至廉价,但却是韩修远最喜欢的东西。
——音乐的灵魂来自于演奏者,而并非乐器本身。
韩修远教他弹钢琴的时候,总不会忘记说这句话。韩修远每次使用钢琴时的爱惜和小心翼翼,都被年幼的韩小宝看在眼里。
哥哥是打心底里喜欢钢琴的。
而且这架木制钢琴还有特殊的意义,这是大哥爸爸的嫁妆,在三十年前的时候,家里有这样一台木制钢琴,是非常荣耀而尊贵的。
韩修远叹了口气,在琴键上按下了哆来咪三个键,“父亲过段时间,会把爸爸接回来,我打电话问了医生,医生建议尽量不要让爸爸看到从前的东西,以免触景生情。这样病情或许能得到控制。”
“这样啊。”韩承业听后坐了下来,也轻轻抚摸了一下琴键,“那就弹点开心的曲子吧。”
韩承业说完,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快速跳跃,韩修远听了一会,微微笑道:“G小调巴赫平均律?”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兄弟二人并肩而坐,一大一小,韩修远将韩小宝肉嘟嘟的小手放在琴键上,不耐其烦道:“好好学,学会了以后就能有一份工作,你就算去给别人当钢琴老师,也饿不死啦。”
韩承业弹着乐曲,很快也沉醉其中,活泼的音符跳动在空气里,韩修远听着经过韩承业变调变奏后的巴赫平均律,满意的点了点头,“改得不错。能糊弄外行了。”
乐曲在高|潮处戛然而止,韩承业吐吐舌头,“不愧是专业的,一听就明白了。我这不行的,只是认个谱子,手法和节奏都掌握不好,对曲子的理解也不够。”
韩修远拍拍韩承业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韩承业低下头,想了一下说道:“那……我这几天,先搬出去?”
“父亲似乎有别的安排。”韩修远盖上了琴盖,“没关系,小宝,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也不要总觉得你亏欠我们什么。”
韩承业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他明白,这是哥哥的温柔。
可温柔的人总是会受到伤害。
宋SIR也是,明明那么出色而能干,却总不能得到平等的对待。
这不公平。
为什么人们会单纯的以分化结果,来界定一个人是否优秀呢?
对家庭而言,Alpha不需要承担繁衍的任务,在和平年代下,也同样需要Omega来一起分担经济上的担子。
对社会而言,Alpha拥有更多的晋升通道,而Omega即便付出成倍的努力,也依然很难获得人们的肯定。
第二天,韩承业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琴房已经空了。
“少爷。”福伯敲了房门,“夫人和大少爷回来了,老爷让您下楼去见见夫人。”
韩承业的心理有些不安,他想起年幼时阁楼上的争执,那片阴影挥之不去。
整理了一下衣服,韩承业下楼,看到那个两鬓斑白的男子,他皮肤惨白、双眼呆滞、微微驼背……和记忆中那个书生气的男子相去甚远。
“您好。”韩承业面对男子伸出手。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一如当年,妈妈带着他找上门,对着他伸手道:“你好,我是你老公在外面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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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宝这个名字真的很合适啊
-完- 14.痛苦的回忆
对面的中年男子一怔,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好。”
福伯端出茶杯,轻声说:“老爷在电话里说,他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家。”接着特意转向男子说道:“夫人,老爷给您买了蛋糕,说您的生日快到了,给您提前庆祝。”
这番话,让柳年原本如死水一般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涟漪,起初是丈夫依然记得自己生日的欣喜,而后却变得惴惴不安起来,慌张地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
“小远,我的衣服好看么?会不会太老气了?看着让人不舒服啊?”柳年说完,急忙低头查看自己的着装。
韩修远心头滴血,柳年是个单纯的人,单纯到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也依然对韩景山抱有夫妻情意、也依然相信,那个人会有浪子回头的一天。
“爸爸,很好看了,衣服裤子都是新的,很好了。”
柳年还是有些不安,在整理衣服的时候,他发现看到自己的手指,惊呼道:“哎呀,我这指甲这么长了,跟要吃人的妖怪一样。景山看到了,又要说我了。他把我喊回来,又要给我过生日,就是要以后跟我好好过的呀,我怎么好这么邋里邋遢地见他……”
柳年说这一长串话的时候,虽然依然磕磕绊绊,但却比之前视频要流利得多。
韩修远听到爸爸略带娇羞地说出这些话,有些不可思议,他曾经听医生说过,爸爸的病在于心结,唯有他走出这个心结才能治得好。
见儿子不作声,柳年不安地捏住儿子的手臂,撒娇道:“小远,帮我剪掉嘛。”
韩承业飞奔上楼拿了修剪包,两人一左一右,一个剪指甲,一个搓指甲,帮柳年修理。
似乎是喜悦影响到了柳年,他的话逐渐变多了,脑子也似乎活络起来,眼睛里也冒出了光点,“哎呀,这个年轻人真的是还蛮不错的。小远,他是谁啊?”
韩承业一怔,他改了名字,而柳年并不知道这个名字。
“老爷,您回来了。”
众人因为韩景山的到来,拘谨地打了招呼,韩景山看到柳年后,给了个笑脸,“这不是挺好的么。”
饭桌上,柳年频频给韩景山夹菜,韩景山看到柳年筷子上被口水沾湿过的地方,皱眉道:“我够吃,你别给我夹菜了。”接着让福伯给他换了一碗饭。
“哎呀,不要扔掉呀,这么多菜,多浪费啊。”柳年因为病情,思维依然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经济紧缩的时候,那个时候,五十元的菜金,可以用上整整一个礼拜。
韩景山听后面色有些不悦,似乎是被引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饭桌上的气氛有些紧张。
“不浪费不浪费,我吃。”韩承业对着福伯招手,把韩景山不要的半碗饭菜倒进自己碗里。
柳年看到食物没有被浪费,这才缓和下情绪,韩修远感激地看了韩承业一眼,韩承业回以一笑。
“嘭”地一声,韩景山把饭碗重重搁在桌子上,对着韩承业怒道:“韩家是破产了?要让你吃剩饭了?你是没饭吃还是饿死鬼投胎?上赶着吃别人的剩饭?一股穷酸样!你这是给谁看!给我看么!”
一语双关,指桑骂槐。
韩承业垂下眼,道歉道:“对不起,父亲。我下次会注意的。”
另一边的韩修远感到了爸爸的害怕,把这一笔记在了心里。
“哼。”韩景山喝了口茶,他偶尔会披上羊皮表现出宽宏大度且友善的一面,但他不会永远都披着羊皮,多则十分钟,短则十几秒。
今天的角色扮演对韩景山而言,时间太长了,他终于是演不下去了,直奔主题,对着柳年说道:“我看你这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下个礼拜有个慈善晚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出席,晚会上你对媒体说承业就是你的儿子,只是为了照顾你,经常国内灯塔两边跑,所以不怎么露面。听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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