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深吸口气,竭力逼回上涌热意,周衡压抑哽咽的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仿佛在说件想定很久,却还是万分舍不得的事,“陆闻,我们不要,不要宝宝了吧。”
在等他回答的陆闻,乍然听到时,还以为自己听错,转过的目光锐利如刀,“你说什么?”
把头埋进膝盖,周衡后颈在病号服里颤着,重复的声音压不住哽咽,“不要宝宝了。”
“你他妈再说一遍?!”不必细想,是身体本能的反应,陆闻仿佛听见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怔怔的看着他。
他没有想到周衡会这样答他,有什么断掉,在心上,在脑里。
他掐住周衡的肩让他抬头,质问随之而来,“你现在跟我说,你不要了?你既然现在不要,当初在邻市,为什么求我,为什么?!刚才张主任在,你为什么又不说?!我好让他明天给你安排手术!”他气极的语气凶得不得了,口不择言慌不择路,从傍晚忙到现在,沉沉怒火笼罩的脸并不比周衡好看多少,微红眼底满是执拗。
周衡只是在他的质问下哭腔细弱,肩被掐得很疼,却抵不过心,整个人都要从里边开始软开始碎,“陆闻,你别再逼我了,呜……”
恍若闸口被骤然堵住,陆闻全部待发的怒火和质问都在听清楚他的话后,强行悉数湮没。他瞪着眼睛看向周衡,忍得胸膛起伏,仰头像有人掐住脖子,大口的喘着气,冷笑叹息,“好,周衡,好。”
他站起来,“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两清。”
是刹那想通的事,他想,他也不是非周衡不可,他怎么能掉进这种自陷怪圈。是,是他发癫是他犯贱,他为信息素失控,标记周衡让人怀孕,他要为此买单。
他买,只要孩子,不要周衡。
生完孩子,他们两清。
第35章 35
三天后,周衡出院时,陆闻没有来。准确来说,自从那晚闹得不欢而散,陆闻再也没有来过医院。
和张姐坐在车里,周衡静静看车外倒退街景,回想陆闻尘埃落定的那句话,心里说不上是空,还是别的。
车内的气氛太沉闷了,张娟不得不找点话来说,笑着问他想吃点什么,中午她俩给他做。
自小的性格让周衡没有不理人的道理,勉强挤出点笑容,“我不挑食的,你和李姐做什么都好。”
看着他比住院前更清瘦的脸,张娟到嘴的话咽回去,点头浅笑,“好,你可以睡会儿,下车我叫你。”
无疑,周衡是想睡的,可脑子里充斥着太多杂而乱的事,他压根睡不着,闭着眼睛,想了一路的心事。
到家后,李姐迎出来帮他拿行李,把他带到二楼主卧,“陆先生说的,回来后你就住这儿,他也住这儿。”周衡楞了楞,转瞬想明白,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他在充满淡淡木质香气的主卧沉沉睡了一觉,久违的安稳觉。
晚上,陆闻回来得很晚,晚到周衡都要睡着了,听见开门声惊醒,隔着黑暗看站在门旁的他。什么也没说,陆闻直接进衣帽间拿衣服洗澡,浴室水声淋淋,鼓点一样敲在周衡心尖。
很快,他走了出来,躺在被窝里的周衡闻到阵薄荷沐浴乳的香气。
床的另边微微塌陷,陆闻上了床,打开阅读灯,声音平静,“周衡。”
“嗯。”他翻身坐起来,低头应声。
陆闻声音不掺杂丝毫感情,冷淡得像在谈公事,“我跟张主任通过电话,为了孩子,我会做到信息素安抚的义务。”
周衡的声音更低了,“嗯。”话音刚落,抬头睁大眼睛,看向忽然逼近的陆闻。
陆闻高大的身体几乎要把他笼罩,俯身呼吸落在他颈侧,沉声,“只是为了孩子。”咬破周衡腺体。
信息素在皮肉下血液里四散,周衡下意识就想像以前那样抱他,手刚伸出,陆闻已经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他的身体,关灯躺下,“好了。”
黑暗中,周衡伸手抚上腺体,指尖颤颤,看了陆闻好久,慢慢钻进被窝里躺下。
主卧的床足够大,他俩各睡一边,可以谁也不打扰谁。此后,周衡可以说,得到了自认识陆闻以来,最礼貌最斯文的对待,也可以说,是冷漠和生疏。
陆闻履行着他应尽的义务,每天短暂标记周衡一次,让他肚子里的宝宝能够顺顺利利的发育、降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回来得很晚,出门得很早,周衡只能睡前见到他,得到短暂标记后睡下。周衡在他脸上,除了平静,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在张姐和李姐的细心照顾下,周衡和肚子里的宝宝都在朝好的地方走。半个月后,陆闻陪他去医院复查,张主任看过检查报告单,脸上终于是放心的笑容,叮嘱他们些该注意的事后,送他们出去。
回去的路上,周衡是高兴的。他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想藏也藏不住,知道宝宝在他肚子里好好儿的,他很开心。
陆闻依旧没什么表情,平和平静,坐在车右侧,黑发被风吹起,在爽朗的秋风里若有所思。周衡透过车窗看他,咬咬唇,指头碰他映在车窗的脸,忽然,也不那么开心了。
宝宝出生,他们两清,陆闻在等,他知道。
到家后是傍晚,张姐和李姐都在厨房忙活。陆闻没有等,先步下车,周衡跟进来后,只能看见他从厨房出来上楼。
李姐跟着走出来,对他说,“陆先生说,他不吃晚饭了。”看看楼梯口,再转回看李姐的脸,周衡随口问,“没问他,为什么不吃嘛。”
李姐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敢。”进厨房给周衡拿苹果去了。
这天,陆闻不止没吃晚饭,也没短暂标记周衡。饭后回到房间的周衡才发现他在睡觉,不敢叫,只能在洗澡的时候故意放出点声音,希望陆闻能被吵醒。
陆闻是很浅眠的人,平时,一点儿很小的声音都能让他醒来。今天却怪,洗完澡的周衡从浴室出来,他还在睡,连翻身都没有,依旧背对周衡。
房间浓郁的木质香气让周衡揉鼻不解,坐在床上看陆闻,勇气鼓足很久,仍旧不敢把人叫醒,默默钻进被窝,闭眼睡觉。
一觉睡醒到第二天,翻身看见还在床上熟睡的陆闻,他才顾不得怯和怕了,轻推着陆闻肩膀,担心的叫,“陆闻。”
陆闻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周衡开始有些着急,轻拍他的脸,“陆闻。”这一碰,发现不对,探探自己额头温度,掌心贴上陆闻额头。
Alpha在发热,身体滚烫。
顿时,他顾不上其他,就要下床去叫张姐。只不过他还没转身,陆闻已经睁开眼,盯着他的眼瞳黑深不见底,粗鲁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周衡被他吓了一跳,呆坐床上,看他撑床起来,到窗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第36章 36
家庭医生沈鹤到来后,卧室门被从里反锁,周衡以及两位阿姨只能待在客厅。
卧室里,肌肉注射后,陆闻低头按着止血棉签,抬起的脸冷酷不悦,“为什么,易感期发生的次数会变化,一直以来我都是三月一次。”
沈鹤正在给他配药,“因为您身边开始有固定的omega。”进来时,他没有忽略周衡。
“您受到他信息素的影响,易感期以后会发生得更加频繁,甚至最后一月就有一次。”解释完毕,他低头继续配药。
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陆闻冷声重复,“一月一次……如果以后我换omega伴侣,这样的情况能恢复到最初吗?”
沈鹤把配好的药放到桌上,“我需要问清楚,您有标记门外那位omega吗?”
盯着他的眼睛,陆闻点头。
叹了口气,沈鹤有点为难,“标记了就有点难办,除非他去做标记清除手术,不然,您会不可避免的想要靠近他,您越是靠近他和他生活在一起,您的易感期就会趋于规律,永远不能像单身时一样。”这是AO相处的法则,要么不开始,不标记,要么纠缠到底。
“单身”两字刺着陆闻的心,叫他想起没遇见周衡以前,后悔和怒火一齐涌上,“他怀孕了,要做手术也只能近一年后。”生完孩子,还有三个月的恢复期,这是医院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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