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并不接口,静静地低头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鹿澄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接着立刻瞪大了眼睛。陈最下巴附近有有一片明显的擦伤,伤口不算深,已经结了痂,可还是让鹿澄一阵心惊。
“你受伤了。”鹿澄说。
“你说这个啊,”陈最很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事儿,小伤罢了,都快好了。”
鹿澄这才留意到,陈最被刘海所覆盖的额角处正贴着一大块创可贴。
他沉下脸:“……对不起。”
陈最失笑:“关你什么事儿啊,又不是你打的。”
鹿澄摇了摇头,又说到:“还有你的车,也对不起。”
陈最闻言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车……”
“我有朋友看到了,”鹿澄说,“如果有经济损失的话,请告诉我。”
“……朋友?”陈最一脸狐疑。
“嗯,”鹿澄老老实实点头,“我朋友想去买蛋饼,顺便给我带,正好看到了。”
“你刚遇上那种事儿,还让你朋友去她摊子上买饼?”陈最语带疑惑。
鹿澄不太能理解陈最的关注点,茫然地点了点头。
陈最没出声,眯着眼皱着眉,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总之,如果你有经济损失的话,我……”
“不用,”陈最打断了他,“又不是你撞我的,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跟我有关系!”鹿澄放大了声音,“要不因为我……”
陈最笑了:“明明是我主动过去绑架你的。”
“绑、绑架?”鹿澄惊讶。
“绑架,然后掳走,”陈最摊手,“我自己下的判断做的决定,你顶多就是配合了一下,没有负责的必要。”
“可是……”
“不关你的事。”陈最说。
鹿澄着急了:“这样我过意不去!”
陈最有些为难:“既然如此……”
见他态度松动,鹿澄赶紧说道:“我可以赔偿……赔偿一部分,可能、可能需要分期。”
他不知道修理摩托车究竟需要多少钱,这段时间的生活费被他在迷信占卜上浪费了不少,他怕自己夸下海口,最后却掏不出来,会很尴尬。
“我是想说,既然如此,那你的表情能不能稍微友善一点点?”陈最说。
鹿澄呆住。
“比起赔偿更像是来讨债的。”陈最说。
鹿澄赶忙抬起手来,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又一次说道:“我是真心来赔偿的!”
陈最笑出了声。
鹿澄脸涨得通红,又怕自己此刻的表情会显得更凶不敢放下手来,分开指缝偷偷地看。
“行吧,”陈最点了点头,转过身四下张望了一圈,指了指不远处摆在宿舍区门口的自动售货机,“我要运动饮料,青柠味的。”
说完,见鹿澄站在原地不动,他歪了下头:“怎么,不是说要赔偿吗,这都舍不得?”
鹿澄赶紧摇头,飞快地冲向了自动售货机。
片刻后,他又冲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青柠味的没有了!”
“苹果也行,”陈最说,“随便什么口味都行。”
“哦!”鹿澄点过头,又快速跑了过去。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变得更笨拙。简简单单买个饮料,他却折腾了半天。等终于把运动饮料取出来,一转身,陈最已经来到了他背后。
“好啦,”陈最接过饮料瓶,冲他笑了笑,“扯平了。”
“没有没有,”鹿澄摇头,“这个只要五块钱!”
陈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向他:“我怎么可能拿你的钱啊。”
说完,他也不等鹿澄回应,转身便向着宿舍走去,边走边晃了晃手里的饮料:“谢啦。”
过了宿舍外的围墙,Omega便禁止入内了。鹿澄眼睁睁看着,心里焦急,喊了一声:“可是!”
陈最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别多想了,快回去吧。”
.
回寝室的路上,鹿澄逐渐冷静下来。
在陈最面前时他总会抑制不住紧张,大脑短路,说话做事有些缺乏逻辑。
吹了会儿冷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许多傻事。
他不该在听到价格前就说需要分期的,陈最知道他手头拮据,就更不可能让他出钱了。
在听到陈最说他“像是来讨债”的时候,他本可以趁机解释,告诉陈最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却只顾着像个傻子似的捂脸。
还有最重要的是,方才至少有一万个机会可以提出交换联系方式,全都被他错过了。
在暗自扼腕的同时,他心里又涌起了更多的悸动。
陈最真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Alpha呢?高大帅气,热心善良,宽容大度,聪明勇敢,温柔体贴。
他已经偷偷看了他那么久,终于估计勇气走向前,每一步都能发现他更多的好。
那些好吸引着鹿澄,让鹿澄想要再靠得更近一些。
好喜欢陈最呀。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陈最更让他心动的人了。
鹿澄低着头,深深地吸气又呼气,不知为何有一点想哭。
他不希望这份心意会无疾而终。
无论陈最现在喜欢着谁,是否难追,他都想要试着去努力争取。
要怎么做呢?鹿澄一时想不出具体的方案。
总之,要先创造接触机会,交换联系方式吧?
第16章 高尚的人
当天晚上,鹿澄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回忆今天的种种经历蒙着枕头无声尖叫,又为并不明朗的追求之路暗自忧愁。
这么好的陈最,他何德何能配得上?
鹿澄把被子卷在身上,睁着眼看向灰蒙蒙的天花板,脸涨得热乎乎的。
夜深人静,一些消极情绪爬上他的心头。
从他递出那封信起直到现在,陈最给出的种种反馈中很容易能看出来,他对自己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看过他热情洋溢表达好感的书信后礼貌性地表示“想好好相处”,之后却在上课时为了避开他放弃了自己常坐的位置;收了他所赠送的代表爱情的玫瑰卡牌后干脆绕着他走;哪怕今天主动出手相助,也明显只是出自善意而非好感,最好的证据就是,他因为紧张没有提出交换联系方式,陈最也没有。
陈最对他的帮助很纯粹,只是出自本心,不求任何回报。
他真好。一切思绪的终点又回到了这里,陈最在他的心目中每一分钟都变得更值得仰慕。
鹿澄在心里暗暗问自己,会不会太不自量力?
陈最已经委婉地表达了拒绝,再坚持,有点讨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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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议你在中午的阳光底下思考这个问题,”齐昕放下手里的饭团,“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鹿澄嘴里都是食物,腮帮子鼓鼓的,没法说话,无辜地看着他。
“积极一点嘛,之前那些只能证明陈最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齐昕鼓励他,“需要潜移默化,循序渐进,阮亦云和他不是青梅竹马吗?你也可以跟他从朋友做起嘛!”
鹿澄努力把吃的咽了下去:“可是,我要怎么跟他成为朋友呢?就算面对面,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才能拉近距离。”
“你应该很了解他吧,”齐昕说,“找点共同话题啊?”
鹿澄呆滞。
他意识到一件事,他对陈最的所谓了解其实很片面。他知道陈最许多日常生活习惯、作息规律、穿着偏好乃至课程安排,却对陈最的内心世界知之甚少。
除了篮球和摩托车,陈最平日里还喜欢什么呢?他爱看什么电影,听哪种类型的音乐,有没有崇拜的偶像?
原本以为已经足够熟悉,这一刻细细思考,陈最对他而言又变得陌生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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