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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渴(98)

作者:西方经济学 时间:2022-02-17 00:36:37 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林峋和许言一样的年纪,可是他外表比着许言要成熟一些。作为他的外甥,林峋的长相在一定程度上有些像他,更像是他年轻的时候。索彧已经二十九岁了,对于少年的心事和心情已经有了过来人的经验。他看着林峋,和他道。

  “我喜欢许言很多年了。”

  索彧话音一落,林峋扭头看向了他。

  索彧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说实话林峋的微妙和惊奇远比考虑到索彧和许言都是男人带来的恶心要多。他坐在那里看着索彧,他活了十九年,从没有想过他会跟索彧现在处在同一个位置上,在聊索彧的感情生活。而且这感情生活里,还包含他十九年来最好的朋友。

  这种感觉让林峋一时间竟被索彧喜欢许言很多年这件事给吸引了过去。

  “什么时候?”林峋问。

  索彧看着林峋,道:“他父母的葬礼。”

  那是四年前,许言十五岁的时候。

  林峋眼神随着索彧的这句话颤动了一下,这句话带来的信息量过大,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你们有交流过?”林峋问。

  其实四年前的葬礼,林峋记忆还是非常深刻的。葬礼那几天,他一直都跟在许言身边,索彧确实也去许家吊唁了,但是没待多久就走了,而且就他和许言待在一起的时间里,索彧跟许言甚至没说上话。

  “葬礼结束,我出来透口气,许言坐在长椅上,我过去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索彧道。

  索彧说完,林峋的眼神像是被激到了一样,他的眉头重新皱紧,问索彧道:“就坐了一会儿,就喜欢上了?”

  “你没好好观察那天的许言。”索彧道。

  索彧说完,林峋的目光一滞,倒是将他给说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直陪在许言的身边,他长时间的观察着许言,许言很难受,但是他不说,他甚至连眼泪都没流一滴,他那段时间全力呵护着许言,索彧竟然说他没有好好观察许言。

  而实际上林峋确实没有好好观察过。他是许言的好朋友,也仅此而已了。世界上一个人会有很多的好朋友,他们能互相抵探到另外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可是那深处的距离有限。而至于内心的更深处,只有灵魂相契合的人才能探知得到。

  其实大部分灵魂契合的人,是因为两人有着相同的遭遇,相同的性格,可以彼此感知对方的感知,所以才能更深入的交叠。

  但索彧和许言的人生经历完全不同,甚至说是南辕北辙。

  索彧有着很平坦的人生,父母和睦,家境优渥,外形突出,天资过人,在他二十五岁的人生里,几乎不知道“坎坷”两个字怎么写。而他也就在他平坦的人生路上,这么平平无常地走着,直到路上出现了许言。

  他当时是因为葬礼气氛过于压抑才出去的,原本只想简单坐一会儿就回去,但是却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许言。

  他认识许言,和林峋是好朋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那个时候索彧的印象里,许言是个乖巧懂事,漂亮清冷的孩子。他是许家私生子的独子,和林峋的境况不同,所以性格也不太一样。那时候,许言也就是他脑海里一张浮光掠影的影像。

  可是在他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许言时,这张浮光掠影的影像就像是突然被立了起来。

  葬礼虽然压抑,但是却并不安静,四周都是嘈杂的人声。但是出于对葬礼的尊重,亦或是自己长舌不想让人听到的八卦心,大家交谈的声音也不是很大。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中,许言像是安静的置身在另外一个空间里。

  今天是他父母的葬礼,他父母是突然丧生的,而且因为他父亲身份的特殊,在他父母去世后,他的人生就在他父母丧生的那一刻突然艰难了起来。他像是被抛在海中的浮萍,浪花可以卷走,船底可以压下,甚至连鱼连鸟都可以随意的决定他的去留。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但是同时又不怎么在意。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葬礼西装,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在黑色衣服的映衬下更为白,他身体后靠在椅背上,一双桃花眼望着葬礼大厅里摆放着的墓牌。他的眼神渺远却不空洞,即使是在这样巨大的噩耗面前,在葬礼途中,他整个人都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稳重,现在这种稳重依然支撑着他,甚至让他青涩的面孔从侧面看过去,带了些坚毅。

  这是种很矛盾复杂的坚毅感。就像是明明是一件薄到透明,一捏就会破碎的漂亮白瓷,但是你在将他摔到地面上的时候,他就算被摔得粉身碎骨,但是他的所有的碎片仍旧倔强的黏连在一起,就那么漂亮地破碎成一小摊。

  就在这个时候,索彧心底升起了一些没来由的异样,他望着许言,随后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两人没有说话。

  在索彧坐过去的时候,许言也只是旁若无人地看着他父母的墓牌。和平常的十五岁的孩子不一样,一般这样的噩耗,要让孩子接受很难,甚至说有些父母去世了好几年,他们还没有走出去,他们会认为自己的父母还活在世上。

  但是许言不一样。在索彧看着他的时候,他明显从许言的眼神中看出他是在看死去的人。他清晰的展现出他望着死去的父母这一个事实,接受这个事实,但却并没有去想这个事实之后的事情,只是在这个时候,支撑着自己的精神,然后一遍一遍地感知他父母去世的这个消息。

  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个酷刑。但是许言并没有表露任何的悲伤,他只是看着自己死去的父母的牌位。

  索彧原本坐在那里是想陪着他坐一会儿的,可是坐了一会儿,身边的许言并没有从这种自我折磨中走出来。索彧认为可能是有外人在的缘故,所以从长椅上起了身。在他起身的时候,许言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索彧被很多人需要过。他父母需要他认真成长,接管家业,他的外甥林峋需要他陪着他玩儿,他的朋友需要他帮他兜住一些事情,他的一些女伴需要他的呵护与陪伴……

  但是这些所有的需要,都和许言拉住他的衣角的需要不一样。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就像是,别人对于他的需要,只是一种在白瓷上的描绘,让那件瓷器更漂亮。但许言对他的需要,像是让他蹲在地上,把地上碎掉的那一摊瓷片包在掌心。

  它不需要他去将他复原,它只需要他那样包着它,即使是破碎锋利的棱角,他的温度也能透过瓷片传递进去。

  索彧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许言握住他的衣角那样攥紧了。

  而当他回过头去,看到许言眼神的变化,看到他的脆弱寂寥和乞求时,索彧的心被松开,展开的心脏就这样把这个少年装了进去。

  “再陪陪我。”许言跟他说。

  索彧听着他的声音,在听到的时候,周围的嘈杂都消寂了。他像是在许言拉住他的衣角时,就被他拉入了他所处的空间里,不管外面如何,这个空间里只有他和许言。索彧就在许言跟他说完这句请求后,重新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坐下之后,时间像是过得很缓慢,缓慢到足够他能够想起他记忆里关于许言所有的画面。

  画面不多,甚至因为他不在意,那些画面都没什么色彩。而现在,在黑白交替的葬礼上,许言在他记忆中却变得浓墨重彩了起来。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越来越有了漂亮的模样。他的头发乌黑乖顺,可能是这段时间的忙碌,并没有去修剪,遮盖住了他的额头和眉毛。眉毛下,一双眼睛乌黑,轮廓似桃花,密长的睫毛连接着眼睫一直上挑到了眼尾。桃花眼下,他的鼻梁高挺秀丽,双颜色微红的唇。

  男人和女人的唇是不一样的。女人的唇柔软,色泽光亮,颜色艳丽,透着女人的温柔如水。而许言尽管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可是他的双唇还是和女人的不太一样。

  他的唇形比女人的唇形轮廓要稍显锋利一些,双唇也单薄,颜色可能是因为这几日的忙碌并不算特别深,也没什么光泽。他的唇形和他的眼睛一样,自然有些上挑,那抹红色就这样消失在他的唇角。

  但是就这样看着,索彧觉得,或许在他长大后,他的唇的味道会十分可口。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时,索彧目光微怔,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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