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理呢。”段非凡说。
“腿给我缩回来!”江阔喊。
“好嘞。”段非凡收回了腿,把车门关上了。
“走!”江阔笑着喊了一声,手在他腿上用力搓了搓。
市场还挺冷清的,今天初二,一多半的店都还是关着门的,只有像牛三刀这种老板是本地人,不用回老家,又住在市场里的才会营业,但货也很少。
“市场要是拆迁了,”江阔问,“老叔他们还有地方住吗?”
“他们有套小房子,”段非凡说,“租给市场里的人了,到时收回来就行。”
“那你呢?”江阔问。
“我住校的啊。”段非凡笑笑。
“一直住吗?”江阔看着他。
“他们肯定会给我留个屋子,”段非凡轻轻叹了口气,“但是我还是打算自己想办法,那套房子就两居,他俩一间,段凌一间,段凌现在自己搬出去了,那她自己的房间也该留着,难道她不回家了吗?”
“是啊。”江阔点点头。
“我在牛三刀现在住的这个小屋以前就是段凌的,”段非凡说,“我不能一直都抢她的房间,再说下半年我爸要出来了,也得找个地儿住。”
“大炮那个房子如果到时他不租了,”江阔说,“让他转给你。”
“那个小区是新的,租金不便宜。”段非凡说。
“应该不贵,大炮一个人随便租的,”江阔说,“杨科流落街头的时候都去那儿租呢。”
“咱俩对不贵的定义不一样。”段非凡搂住他的肩,收了收胳膊。
“晚点儿我问问他看看到底是多少。”江阔说。
“嗯。”段非凡笑笑。
刚走到牛三刀门口,就看到段凌走了出来,拿着手机正要拨号。
“看到没,”段非凡说,“晚一分钟,就会接到她的骂人电话。”
“你俩爬得真快啊。”段凌转头看到他俩,喊了一嗓子。
“凌姐过年好。”江阔说。
“过年好,”段凌笑笑,“怎么你过个年还瘦一圈儿?”
“瘦了吗?”江阔转头看着段非凡,“我瘦了?”
“……我没看出来啊。”段非凡说。
“我老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段凌看了看江阔,“真瘦了,不过帅还是没变的。”
“到了没啊!”老婶在里头喊。
“到了!”段非凡也喊。
“到了进来啊!”老叔走了出来。
“老叔过年好,”江阔往里走,“老婶儿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老婶扭脸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酒,立马冲段非凡一瞪眼睛,“你让人家买的吧!”
“我没。”段非凡说。
“这一看就是我爸爱喝的,”段凌跟着进来也喊上了,“肯定段非凡给人少爷瞎出主意了!”
“他真没……”江阔的话就说了一半。
老叔老婶加上段凌,还有个段非凡,几个人同时开口,江阔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段非凡上衣兜里,正在观赏他家过年直播。
“以后别这么客气知道吗,”老叔过来拍拍他肩膀,“你们都非凡的同学朋友,都是小孩儿,来了就来了,来就行,别的不用讲究知道吗!”
“知道了。”江阔点点头,“主要是过年嘛,平时我也……”
“过年就带点儿你家做的好吃的来就行,”老婶说,“你看明天丁哲那小子要过来玩,他说带只烧鸡,他妈做的,江阔你明天也来啊,大过年的一个人在这边儿,也没饭吃,过来吃啊。”
“好。”江阔笑笑。
“丁哲那烧鸡是他妈妈自己做的还是买的啊?”段凌说,“他去年就被他妈骗一回了。”
段非凡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真没准儿。”
“这也能骗到?”江阔很有兴趣。
“他妈就觉得他不认真吃自己做的烧鸡,”段非凡说,“结果买来的他吃了也没吃出来,还带出来让别人尝。”
江阔笑了起来:“那我能吃得出牛三刀的酱牛肉。”
“你吃过别家的吗?”段非凡问。
“吃过了,”江阔说,“刘阿姨买了点儿,一吃就吃出来了,我爸说吃起来大致差不多,但牛三刀的更有嚼头,而且多了几种香味,是不是有秘方?”
“没有,”段非凡说,“我觉得是刘阿姨买的那家不会做……”
“真没秘方?”江阔问。
“真没,”段非凡说,“放的料我都知道,老婶儿分好了都是我往锅里放的,就是配比各家不同。”
江阔啧了一声,想想又小声说:“以后就说有秘方,配比就是秘方,牛三刀秘制酱牛肉。”
段非凡也小声说:“你琢磨什么呢?”
“吃饭完再说。”江阔打了个响指。
这顿饭与饭人数五人,比起江阔在家吃年夜饭的时候还少一个人,但闹腾程度越超他家年夜饭。
段凌是个小喇叭,话特别多,嗓子还亮,老叔老婶喝了点儿酒也特别能聊。
这种场合,为了让做客的人迅速融入聊局,采用的都是揭短式聊天儿。
“段非凡小时候浑着呢,跟他爸吵架了要被揍,光屁股跑出去满市场窜。”段凌说。
“我没有啊!没有!”段非凡喊。
“晚上不睡觉非说要除暴安良,拎个棍子溜出去跟着市场保安后头巡夜,给人家吓得不敢回头以为有贼跟踪!”老婶说。
“用事实证明咱们保安真的不行,真有贼他抓不住……”段非凡说。
“后来还偷人家砍下来的鸡屁股喂狗。”段凌说。
“市场这片儿的小孩儿让他揍了个遍,逼着人家无论大小都得叫他凡爷,”老叔说,“那会儿就成天担心他惹事儿,长大倒是突然靠谱了。”
“叛逆期嘛。”段非凡说。
“谁小学就叛逆!”段凌说,“叛得有点儿过于早了吧,还收钱送女同学回家呢,这也是叛逆啊?”
江阔一口酒差点儿喷到地上。
段非凡嘿嘿乐着。
老婶给江阔介绍着他的生意:“五毛钱送一次,一星期打包的话收两块钱,顺路一趟能送三个,你说他坏不坏。”
江阔笑得更厉害了,那现在比小时候更坏了,现在接个洗衣机水管敢收九百块。
吃完饭这顿饭江阔感觉自己脸都酸了。
收拾好碗筷,段非凡在厨房洗碗,江阔站旁边看着。
“你小时候挺能折腾啊。”他说。
“坊间传闻,”段非凡飞快地洗着碗,“听听就行,不能全信。”
“主要是听着都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江阔说,“一点儿都不生硬。”
“我们这儿的小孩儿差不多都这么长大的,”段非凡说,“随便拎一个出来抖一抖,都有一堆这样的事儿。”
“很可爱。”江阔说。
“您这突然飙升的情商。”段非凡看了他一眼。
“真的,”江阔笑了,“真的很可爱,我小时候就不这样。”
“不是也挺野的,大炮说你爬树摸鱼一样没少干。”段非凡说。
“不一样,”江阔歪了歪头看着他的脸,“我那种就是逃课出去发泄一下,你是……怎么说呢……”
“菜市场风云录之凡爷。”段非凡说。
“对,”江阔点头,“就这感觉。”
“什么就对了,还就这感觉,”段非凡笑了,“你在这方面真的一点儿世面没见过。”
“对。”江阔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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