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冬天(53)
迟立冬莫名其妙:“你想见他吗?”
夏岳:“倒也不是,就是人多热闹点嘛。”
迟立冬不情不愿道:“我得问问他才知道。”
他压根就没问,过了一会儿,等红灯的时候,发了条微信给夏岳,说李唐没空去不了。夏岳回了条“那改天再约他”。
迟立冬郁闷地想,为什么要约李唐?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李唐吗?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看见李唐和夏岳出现在一个画面里,他不想联想起不该联想的东西。
去烤鸭店的路上堵得厉害,走走停停有如龟速。年年饿了,迟立冬把昨天准备好的零食拿给他,他也只吃了一点点,说每天零食不可以超量……自制力完全不像个几岁的小孩子。
在艰难的蠕动中,终于到了目的地,夏岳和连家兄弟已经先一步到了,边喝茶边等他们。
年年和这两兄弟显然是很熟了,一见面就很热情地跑了过去欢呼“好想你们啊”,两兄弟都弯下腰和他抱了抱。
连冶不但送了年年玩具礼物,还给迟夫人带了一盒花胶做见面礼,加上他相貌和气质都很出众,普通话又说得很好,迟夫人对他印象非常不错。连冶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连家弟弟倒是看着长大不少,上次见面还觉得是个刺头青年,现在也规规矩矩人模人样,看到迟立冬也不似上次剑拔弩张,居然很客气地叫人:“迟大哥。”
迟大哥只好也客客气气假模假样地关心连小弟:“毕业了吗?我记得你是学会计的?”
小连的普通话也长进了些,听起来没那么尬了,说:“还没,接下来要先去事务所做实习生。”
客套完了,迟立冬默默观察了他一番,他和夏岳中间隔着连冶,夏岳开口说话时他才回头看看夏岳,眼神和表情都很正常,没有当初那种一看到夏岳就两眼放光的猥琐样子——这猥琐也是迟立冬认为的。
点菜时,迟夫人和连冶简直相见恨晚,热情地介绍北京烤鸭和这家的其他菜品如何如何,在北京读过几年书的连冶未必不知道,还是很耐心地听着迟夫人对他各种介绍,脸上还适时露出“啊北京菜好厉害”的表情,虚伪的一比——迟立冬的腹诽。
趁着他们点菜,小连也正和年年聊得热络,迟立冬小声问夏岳:“不是说去接工作伙伴吗?”
夏岳好像很开心,看着他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也小声说:“工作伙伴送回酒店了,是和连冶他们俩一起来的。”
迟立冬其实不太信,然而不敢说,只道:“那还挺巧的。”
夏岳的笑容明显淡了,道:“那两位我以前没有见过,是连冶介绍的同行,来北京和我谈一些合作。正好连冶在休假,也想来北京走一走、见见老同学,正好就和他们一起来了。”
迟立冬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夏岳道:“不然你以为是怎么样?”
迟立冬知道夏岳这么说话就是生气了,想解释又心虚,苦恼地想要怎么讨好,夏岳已经把脸扭到一边去和迟夫人说话,不怎么想搭理他了。
他愁眉苦脸,有点委屈,可是也知道自己并不冤枉,夏岳根本没有要隐瞒连冶兄弟来京的事实,是他小肚鸡肠,还脑补能力太强。
连冶八面玲珑,谁也冷落不到,看迟立冬不说话,就主动来和他交谈,说在香港也时常看到有关迟家老字号品牌的新闻,还提起了春节那阵子和虫草有关的事。迟立冬慢慢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意思,说话风趣,热情得不过分,聊起天来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继而想到,要做夏岳的朋友都得是这样的水准,他这个男朋友却这样无趣又笨拙。
连冶说着说着,提起了今天和他们兄弟一道来北京的两人:“我们在飞机上聊天,聊到对北京的了解,他们都说到了你们品牌,最近几年影响力越来越大,迟哥是真的很厉害了。”
小连冒出一句:“难怪Xa-vier说迟大哥是扮猪吃老虎。”
迟立冬诧异地看夏岳,夏岳正给年年夹菜的筷子一顿。
连冶斥道:“你又乱讲什么。”
小连:“……好好的又骂我?好啦好啦,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讲好啦。”
第八十六章 礼物
夏岳私下里会给他什么样的评语, 迟立冬是想过的, 比如说四肢发达头脑迟钝这样的。可是说他扮猪吃老虎?夏岳也太看得起他的智商了吧。
自刚才他惹了夏岳不高兴, 两人就一直没有交流,桌上就只有连冶在那里长袖善舞,讨得了迟夫人的欢心, 还能哄得了夏斯年高兴,这种交际能力也是没谁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夏岳没有刚才那么冷漠脸, 迟立冬才试试探探地给他倒茶夹菜, 见他没拒绝,才敢问:“Xa-vier, 我怎么就 ‘扮猪吃老虎’了?”
夏岳从眼角看他,爱理不理的样子。
迟立冬见其他人正在听连冶说话, 都不注意他,超小声地学了两声“哼哼”猪叫。
夏岳一下被他逗笑了, 忙掩饰地端起杯子喝茶,一时也没注意刚倒的茶水太烫,不小心被烫到, 忙吐出一点舌尖哈气。
迟立冬在旁边痴汉脸, 真可爱,想RI。
他今天出来开了辆路虎,正好大家都坐得下,吃过饭以后,先把连家兄弟送去酒店, 然后他们一家人回去。
从延庆回来的路上,迟夫人就提出晚上想带年年回家睡,年年自己也很想去。在饭桌上迟夫人就说了这事,夏岳同意了。
迟立冬不是只想拐小的回去,大的也想拐回去,迟夫人哪里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思,说:“小夏晚上也住在家里吧,房间多得是,怎么都睡得下的。”
夏斯年也说:“睡得下睡得下!爸爸也一起去奶奶家!”
副驾的夏岳意味深长地看看迟立冬,迟立冬摆出“不是我教他们的”无辜脸。
夏岳说:“好吧,那就打扰了。”
回到迟家就已经很晚了,夏斯年有心再玩闹也没有精力,困得眼睛都睁不大开,夏岳抱他去洗了澡,他稍稍清醒些,搂着迟夫人的脖子撒娇:“我和奶奶睡。”
……简直中国好儿子。
等祖孙俩去睡了,只剩下迟立冬和夏岳。
两人突然之间变得很安静。
夏岳给年年洗澡的时候脱了西装外套,解去了领带,只留了件衬衣,袖子挽到了肘弯处,扎在西裤里的下摆也略松乱了一些,前襟和裤子上还有些给孩子洗澡时沾上的水迹。假如换做别人,这样的行状很大可能会显得狼狈,可是他不,还是优雅漂亮得无懈可击,不够整齐的衣物以及衣物上的水渍,都像是他故意为之的俏皮点缀。
迟立冬有些着迷地看着他。真到了这样独处的时候,完全没了那些急切的想法,反而更想抱抱他。
他慢慢把袖子捋了下来,又整理了束在腰带里的衬衣,而后突然问道:“这样有好一点吗?”
迟立冬:“???”
夏岳没再继续,转头看向落地窗外,说:“有点热,想去外面坐一下。”
迟立冬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道:“好啊。”
夏岳又问:“家里有酒吗?”
迟立冬告别酒精很久,也不是太清楚,说:“啤酒行吗?便利店很近的,我出去买,你想喝哪个牌子?”
夏岳进厨房开冰箱看了看,说:“不用去,这里有一整层。”
迟立冬想起来了,笑道:“春节前我妈让我去买的,说招待客人用,过年那几天我忙得回不了家,也没客人来。”
院子里草地中央摆了张藤编的桌子和配套的几把椅子,迟夫人偶尔会晒着太阳喝喝茶。
迟立冬和夏岳各自坐了张藤椅,房子落地窗里透出的光亮,对此时的他们来说,昏黄暧昧得恰到好处。四月的春风挟着柔柔的暖意,轻拂着两人之间薄薄的隔膜。
“夏斯年今天很高兴,”夏岳道,“他很久没这么开心过,我有时候对他可能过于严厉了。”
迟立冬道:“不会,你教得很好。”他把白天在民俗村和几位阿姨萍水相逢时年年的表现说了。
夏岳似乎被触动到了什么,喝了几大口啤酒,沉默不语,眼神有些黯淡。
迟立冬捏了捏手指,忐忑地问道:“年年的妈妈,现在还在香港吗?她是完全放弃监护权了吗?”
夏岳抬起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迟立冬忙道:“我随便问问,不是真想知道,反正你们也分开那么久了,应该……没联系吧?”
他问得心虚,很怕听到夏岳说还有联系。毕竟夏岳回北京前在香港住了那么久,去年也去过几次香港。
夏岳喝光了手里那罐啤酒,把易拉罐捏扁,朝迟立冬丢了过来。
迟立冬忙抬手接住,说:“你别生气,当我什么都没问,以后我也不问了。”
夏岳阴着脸道:“你有没有脑子?夏斯年如果真是我和哪个女人生出来的,我会教他叫你妈?我有没有这么低级趣味?”
“……”迟立冬道,“可你说他妈妈是个香港女生……”
夏岳怒道:“所以你现在是怪我吗?气话和实话你都分不出,还要怪我?”
迟立冬懵逼道:“气话???那他就不是你和别人生的?”
夏岳拿起一整罐还没开口的啤酒丢过来,迟立冬两手捧着接住。
“你这傻子!”夏岳骂道,“我骗你这种事有意义吗?别说就他一个,就算我在外面还生了十个八个,你这种脾气,能拿我怎么样?连问我一句是不是,你都不敢开口问的。”
迟立冬捧着那罐啤酒,想反驳又没得反驳。
夏岳一脸躁郁,从桌上拿了另一罐要拉开环,迟立冬眼疾手快地把自己手里那罐拉开递过去,夏岳接了,又猛喝几大口。
迟立冬道:“慢点喝,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太凉了,喝那么快一会儿肚子疼。”
夏岳说:“用你管,我就喜欢肚子疼。”
迟立冬:“……”
夏岳:“说话啊,怎么不说了?”
迟立冬郁闷道:“说不过你。”
夏岳道:“说不过就不用说了?那这日子怎么过?下半辈子你要当哑巴吗?”
下半辈子要一直在一起的意思吗?迟立冬马上笑起来,问:“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夏岳没好气道:“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迟立冬一想,说:“年年他就是姐姐的儿子吗?”
夏岳道:“嗯。”
迟立冬伸手把夏岳手里的啤酒夺过去,喝了一大口,还是没敢多喝,马上又还给夏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