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垂下头,慢慢走回岛台,每一步都走得仿佛有千斤重。
在李震白紧迫盯人的目光里,林真低头一口口吃下已经凉了的面条,一滴滴眼泪掉在盘子里,被他和着面一起吃下。
李震白毫无怜悯地看着他哭泣着吃东西,在他差不多吃完时,三五口也将自己的那份吃完。
盘子留给厨房的帮佣明早收拾,李震白走到林真面前,低头看着他:“现在,上楼,回你的房间。”
林真垂着头,站起身,转身欲走,被李震白握住手腕,林真回头看他。
李震白声音低哑,“先去洗澡……”他喉结滚动,“给我留门。”
两人在电梯里分别,李震白回到二层自己的卧室,他没着急去洗澡,而是一下子躺倒在自己的大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顶棚。
窗子是开着的,夏末秋初的风很凉,但并不足以吹散他心中的那股邪火,他怀疑自己听见了楼上林真打开莲蓬头热水的声音,甚至听见了热水滑过他皮肤的细微动静。
李震白刷地从大床上起身,大步走出卧室,乘电梯到了一层,直奔他的专属书房而去。
在书架后的暗室里,李震白从柜子深处找出之前被他用布包裹着的厚厚一摞宗谱,翻出最上面一本,打开第一页家规,他逐字逐行地看了一遍后,突然拈起那页,毫无犹豫地将那页家规撕了下来,动作粗鲁急躁地将那页纸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紧接着又打开第二本,同样撕去家规页,之后是第三本,撕到第四本时,李震白晃了晃头,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一下子没站稳似的,跌坐到了旁边椅子上。
他抓着那第四本宗谱,手指在封面上摩挲,胸口剧烈起伏,不大会,额头的汗水就浸湿了头发。
李震白俊美的脸上,汗水涔涔,那样子几乎像是大病了一场。
他喘息着站起身,手里的书册却像是重得让他无法承受一般,缀着他的手臂和肩膀直往下沉,李震白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族谱一股脑混乱着再一次塞进那柜子深处,哐一声关上柜门。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出去:“洗好了吗,穿上我的睡衣,拍给我看。”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微信里收到了新信息,李震白几乎是红着眼,打开了新收到的照片。
照片里,过于大的银灰色睡衣布料柔软服帖,宽松地罩在单薄修长的身体上。
睡衣的扣子系的严严实实。可是,穿睡衣的人裸路着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只是自然地坐在床上,双腿弯折着放在床边,明明大部分都被长长的衣襟遮住了,只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腿,可却更容易让人引起无限遐思。
这张照片应该是对着镜子拍的,手机挡住了自拍的人的脸,但能看见手机背后漂亮的细细的手指。
李震白眸光暗到了极点,他回复信息:“睡裤呢?”
很快,对面信息回了过来:“不穿了……”
这条过后,紧接着又是一条:“穿了也要脱的。”
李震白看完信息,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收起手机迅速离开暗室,关好暗门,大步走出书房,直奔二层卧房而去。
在卧室附属的浴室里,他快速洗了个澡,套上浴袍,连头发都没吹,嫌电梯太慢,干脆爬楼梯上去三层。
三层里目前只住了林真一个人,走廊里极安静,李震白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林真的卧室门前,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平缓情绪,但作用显然是微乎其微的。
李震白放弃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平静和体面的打算,他呼吸仍然急促地伸手试探地握住门把手,往下轻轻一压,门很轻易地被打开了。
李震白弯起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推门而入。
入眼是卧室附属的小客厅,里面东西不多,显得空荡荡的。
李震白目光大略扫了一眼,就走向第二道门,在压下门把手前,李震白轻轻叫了一声「小真」。
卧室里没人回应,这种沉默透出一股怯弱却臣服乃至诱惑的意味,李震白充满野性意味地笑了笑,不再耽搁,毕竟春宵苦短,时间已经进入了后半夜,再晚时间就不够了。
李震白迅速压下门把手,门顺势打开,卧室里的情形全部进入眼帘,他瞬间张大了眼。
整间屋子里空无一人,床上放着熟悉的睡衣。
空气里隐隐有沐浴过的水汽味道,还有已经闻到熟悉了的,林真身上特有的那种淡淡的香气。
李震白缓缓走进房门,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因为他发现,卧室附带的浴室里也是空的。
与此同时,他浴袍口袋里的手机嗡地响了一声。
不需要看,李震白也知道这个消息会是来自于谁,被戏弄的愤怒几乎让他想直接摔碎这个手机。
但他忍住了,因为,他还要看看这只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小鹿,到底为什么没咬住自己精心递过去的饵。
手机里一共收到两条信息。
第一条:“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小率已经大了,不用我照顾应该也还行。”
第二条:“我今晚出去住,房间留给您,这里是属于国王的产业,您有全权支配权,请您随意。”
这种发信息的方式,让李震白的眼皮直跳。
紧接着,最后一条信息进来,李震白低头看去。
“尊敬的国王先生,祝您尽兴,今晚过得愉快!”
啪,手机到底被摔到了地上,李震白如玉山倾倒,一下子躺到这张陌生又熟悉的床上,他一手抓过那件睡衣,盖在自己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睡衣下逸出他无奈的笑声。
第四十六章 禁果的诱惑
他引诱人类犯罪,却从无反悔。
第二天一早,方管家从二层上去三楼,想去清点一下装修前挪到仓房里的旧家具,看看怎么处理一下。
她刚出了电梯走进走廊,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三层目前唯一住人的卧室里走出来。
那是少夫人的房间。
方管家一怔,视线在对方身上的浴袍上快速扫过,在感受到李震白的目光看过来时,连忙垂下眼睛,停住脚步,低下头去,心跳得飞快,像要跳出胸腔。
李震白高大的身躯在地毯上投下一大片阴影,移动到她附近时,方管家身体往后挪动,腰弯得更低了,那身影经过她时,却脚步一顿,突地停留在她面前。
方管家低头看着对方穿着室内拖鞋的双脚,听见李震白低沉的声音缓慢道,“让人把他卧室收拾一下,浴室都冲洗干净,床品都换成新的,弄好后通知他一声。”他停顿了一下,用带着一种诡异笑意的语气道:“要不然,我怕他以后晚上都不肯回来了。”
方管家连忙应「是」,等李震白走后,她才直起身体,再难掩饰惊骇的表情。
……
林真住在市区酒店里,虽然晚上睡得很晚,他还是按时起床,洗漱之后,他下楼退掉房间,驱车去距离这里五六公里的一处早餐店。
下车前,手机收到信息,是方管家告诉他,房间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连家具都换了新的,让他放心回来住。
又说李老夫人今早食欲不太好,吃饭时总往外看,想是没见到林真,心里惦记了。
林真的睫毛眨动了一下,回了一句「知道了」,就下车走进了早餐店。
十几公里外的李家大宅里,李震白坐在沙发里,看完回复后,把手机还给方管家,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的。”
方管家小心地点头应是,李震白摆了摆手:“去吧……”
林真去的这家早餐店叫惠民,很普通的名字,店面看起来也普通,内里大概十七八张桌子,过道狭长,两个人走个对过都需要侧着身体才能过去,而身体微胖的老板娘还能端着盛满食物的托盘灵活地穿梭于其中。
一进门就是一股浓浓的蛋挞和豆浆、包子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每张餐桌上都热气腾腾的。
林真进门只大略扫了一眼,末尾有张桌子上就有人站起身朝他挥了挥手:“小真,这里!”
林真笑着快步走了过去,坐到那人对面,问候道:“王叔,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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