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琅看到陈墨醒过来,笑眯眯说道:“你还真能睡。我们早上晨练早读都完事儿了,你才起来。你这么懒,身材究竟是怎么保持的这么好的?”
陈墨嘿嘿一笑,看了看表,还不到七点钟,不免坐在床上拥着被子说道:“你们起来的也太早了吧?现在还不到七点钟。”
顾琅微微一笑,随口说道:“在家里就是这样,都习惯了。”
说完,指着陈墨的书桌笑道:“怕你起来的晚,路过食堂的时候给你带了小米粥和豆沙包,还有一叠拌黄瓜,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陈墨立刻点头道谢,起身洗漱吃完早饭后,已经快七点半了。
两个人收拾收拾赶紧去教室。
彼时班内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到了,陈墨跟顾琅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没等多久,负责《古代文学赏析》教学的老教授也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老教授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样子,鹤发童颜,保养得宜,举止儒雅,说话时的语调不急不速。
他跟大家自我介绍说叫孟津儒,教这一门课程已经教了三十多年了。之所以会在开学第一天准备摸底考试,也是为了更确切的了解同学们对于知识的掌握程度,以便更好的拟出教学方案来。所以请同学们不要担心,这次的考试成绩并不会计入学校的考核档案里面。
说完这句话,老教授笑眯眯地点了点临窗而坐的第一排第一位同学,开口吟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于是那位同学立刻站起身来,自然而然的接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随着第一位同学朗朗背诵,老教授也摇头晃脑的闭目听之。时不时的打断同学的背诵,问其中的经义,甚至会联系早间新闻联播上的内容,要求背诵的同学以《大学》中的经义来阐述自己的观点。
而被问到的同学也是侃侃而谈,言之有物。
之后老教授又以文言文的方式问难于学生,学生再答之。一个考完之后轮到下一个,很可能问的就是《论语》中的一篇,或者是《春秋》,范围囊括四书五经。
坐在后面的陈墨只能一脸“卧槽”的看着众人,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摸底考试要从早上八点钟考到下午五点钟,顾琅还说不一定能考完。
要是按照孟老教授这么个考法,别说是一天八个小时,就是三天二十四个小时也未必能考完吧。
而且要求当场背诵四书五经,还得根据新闻做策论什么的……
只觉得满头大汗的陈墨立刻进了系统,临阵磨枪。
第73章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考试,陈墨当真有种九死一生,浑身虚脱的感觉。
不顾形象的趴在课桌上,陈墨将头埋在胳膊间闭目养神。一边听着前面的同学回答问题。
对于这些世家出身的同学而言,所谓四书五经不过是最基础的学习内容。基本上从启蒙的时候就开始背诵,其后慢慢学习释义、策论、八股、吟诗作赋等等。虽然科举制度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废,改为更加先进全面的考试制度。朝廷也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了白话文和简体字,甚至在学习的过程中引入了西方国家的历史和文字。
但是对于这些世家来说,就算科举不考,他们仍旧要学。将这些古老的知识技能在家族子弟中一代代的传承下去。是为不忘根本。也是老牌世家认为的,能把自己和普通民众区分开来的最重要的标识。
那便是底蕴。是承袭千年的书香门第,钟鼎之家所应该具备的底蕴。
并非金钱的多寡,而是家中藏书的丰富程度,以及族中子弟对于诗书典籍的掌握程度。
一整天的摸底考试结束后,不光是讲台上的孟老教授,便是讲台下的学生们也对自己的学习程度有了一定的了解。
孟老教授负手打量着教室内的学生们,着重看了看因为答不上问题而显得面如土色,垂头丧气的三位公立学校考上来的学生,笑眯眯地说道:“看来有的同学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并没有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我们有提醒考上文学院的各位同学们,要利用暑假时间好好熟悉一下课本。如果大家没有做到的话,那么在接下来的学习生活中,你们可能会感觉到一些吃力。不过好好努力吧,既然能考上文学院,相信以你们的实力,应该能跟得上学院的进度。”
“……再回来说一说上课前的准备工作,我们这节课叫做《古代文学赏析》。所谓知己知彼,方能一语中的。既然是赏析,我们首先要知道自己赏析的文章是怎么样的,它主要讲的是什么。古代先贤们曾经说过,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又云熟读成诵。如果你要赏析一篇文章,却连最基本的通读熟读都做不到,那要怎么去品评它。总不能胡言乱语,或者是断章取义吧?”
一句话说的几位没回答上问题的学生面色通红。
孟老教授继续说道:“……所以同学们既然来上我这节课,我有一个要求。每次上课之前,你们都要把这节课需要赏析的文章背诵下来。这么简单基础的要求,同学们可以做到吧?”
教室内的同学们自然大声应是。
孟老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布置课堂作业。
“……也是要考校一下你们的基本功。每人用八百字的策论阐述一下你对《古代文学赏析》这一门课的理解。以馆阁体书写,就用生宣吧……”
下课之后,陈墨满脸懵逼的拽住顾琅问道:“刚才孟教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以馆阁体写策论?”还要用生宣!
那种笔落上去墨水就会晕散开的生宣啊!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啊!
“因为馆阁体是明朝科举考试时的应考字体啊。”顾琅一时间有些思维定式,没有理解到陈墨的意思,还笑眯眯说道:“我当初练字的时候,临摹的是柳体啦。虽然也不太喜欢馆阁体,不过既然孟教授要求了,那就写呗。估计也就是这一回,以后就能随我们自己的意愿了。”
“可以用钢笔吗?”陈墨一脸希翼的问道。
“当然不可能。”顾琅神情古怪的看了陈墨一眼,“这是古代文学赏析啊?孟教授怎么可能让你用钢笔写作业。”
顾琅说着,又笑道:“不过等到上《外国文学作品赏析》的时候,就可以用钢笔了。”
然而等到陈墨真的上《外国文学作品赏析》这门课的时候,就算课后作业真的可以用钢笔写,陈墨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外国文学作品赏析》的课堂是这样的——比如说如果这节课赏析的是Y国文学作品,教授这门课的讲师就会全程以Y语上课,然后课后作业要求同学们以Y语写一篇一千字的赏析,等到下节课前交上来。
同理可证,如果这节课赏析的是F国的文学作品,讲师上课则全程说F语,同学们的课后作业也必须以F语写赏析论文……
于是短短两个月下来,陈墨光是为了跟上《外国文学作品赏析》这一门课,就学会了足足五种外国语言。
这个时候就体会到《古代文学赏析》的孟老教授是多么的慈祥体贴了。至少他老人家没要求学生们在赏析先秦文学的时候课后作业用小篆书写,赏析汉代文学的时候课后作业用隶书书写……
然而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陈墨崩溃的是每两周才会上一次的思想政治课。
作为一节全国每一所大学都会安排,但基本上每一位大学生都公然缺席的公共课程,陈墨一直以为思想政治课最大的意义就在于方便同学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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