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连他的朋友们都看不过眼,可唯独是深处漩涡中心的他,却从来都不会怪他。
他有时候甚至希望他能真的恨他,给他脸色,骂他两句,这样他心里的内疚才会少一点。
“知道我为什么不恨你吗?”路桥抬眼看他,忍不住亲吻他湿红的眼睫,“因为你从来都不是生了恶意,你只是在反抗不公,只是在为自己讨公道……”
“而且,”他沉声道,“如果我不喜欢你,你就算真的生了恶意,又能怎样呢?你不也是,把自己的真心交给我了吗?”
“你不也是,把自己的真心交给我了吗?”这一句路桥的声音很轻,可却振聋发聩般震得苏釉头脑嗡鸣,巨大的感动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从没有人对苏釉说过这样的话。
而现在能说出这样话的唯一一个人正紧紧将他抱进怀里,对他宽容以待。
苏釉含泪吻上去,被路桥重新按在了身下。
“你不也是,把自己的真心交给我了吗?”
是的。
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把自己的一颗真心交付了出去。
不过中间波折太多,他一直以为无人得知。
就在刚刚,就算他们那么亲密地拥抱接吻,可是中间仍横亘着九年的空缺,这种空缺对他而言就如一种令他不安的变量。
可现在,这句话出来,好像连那九年的空白都被抹去,他一颗心终于安安稳稳,落进了路桥滚烫的掌心里。
——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天蒙蒙亮,两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等苏釉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
他心里慌了一瞬,甚至怀疑昨晚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喝多了酒而做的一个美梦。
现在梦醒了,他又重新回到了冰冷的现实中。
但很快,他听到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也终于认出,这确实是路桥的卧室。
苏釉双手撑在身后,慢慢坐起身来,但紧接着他又悄悄俯身下去,将鼻尖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嗅了嗅那上面独属于路桥的味道,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床头柜上有烟,他有些慵懒地敲出了一支。
路桥抽的眼没有变过,还是多年前的那一款。
苏釉沉默着将雪白的烟身夹在指间,刚点火吸了一口,洗手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路桥裸着上身,只腰上系了条浴巾,边擦头发边走了过来。
他的眉眼被湿热的水气氤氲的青翠,唇色有一种别样的红润,让苏釉想到了十年前第一次见他时,联想到的初夏时节开得正盛的榴花。
热烈,纯粹,天真……
最重要是,那样的繁花盛开真的是特别特别美。
“醒了?”见路桥咬着烟看他,路桥将毛巾随便一丢走了过来,他双手撑在床沿上,弯腰倾身过来,偏头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嗯。”苏釉的嗓音有点沙哑,含笑看他,仰着头回应他。
不像九年前那么刻意的甜美,而是带了点自然而然的慵懒,像冬天趴在窗台晒太阳的猫,“几点了?”
“谁知道呢?”路桥笑了一下,“我起床的时候刚十二点半,现在大概一点左右?”
他说着话,微微侧头,就着苏釉的手吸了口烟。
“哥。”苏釉抬手,用自己一只手掌包住路桥的侧颊,凑过去和他接吻,和他共享那一口烟。
“今天大年三十。”一吻结束,路桥垂眸看他,深黑的眸子里漾起笑意,直白地说,“我很开心。”
已经有太多年了,总是他一个人在这所房子里过年,而每年这个时候,别人有多开心多热闹,他就有多孤独多伤感。
苏釉看着他,还没说话,路桥又说,“我很想你。”
他很开心,在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苏釉回到了他的身边。
“我也想你。”苏釉说,忍不住又凑过去和他接吻,抬手勾他脖颈的时候,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戒指和在灯光下划过一道浅浅的银辉,“以后每一年的春节,我都会陪你一起过,我发誓。”
“嗯。”路桥含糊地应,知道面前这个人说话最是算话,他心情大好,“饿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兴奋的原因,说起来也奇怪,虽然从昨晚开始就没有进餐,但是苏釉到现在一点都不觉得饿。
他只觉得开心,幸福,觉得自己的灵魂前所未有的饱满。
“不饿。”他笑着眨了眨眼,嘴甜地说,“看着哥就饱了。”
“你啊,”路桥看着他,眸光晦暗不明,“就是一张嘴会说。”
以前也是,把他哄得团团转,一个人陷在爱情中,规划着与他的天长地久。
“我说的是真的。”苏釉知道他在想什么,拉了他的手过来,学着他的样子,亲吻他戴着戒指的手指。
路桥垂眸看他乌黑的发顶,终于笑了一下。
他很快就站起身来,打开衣柜找出要穿的衣服,苏釉则咬着烟靠在床头,着迷地看他动作间耸动的肌肉线条。
路桥的身材一直好得出格,或许是因为运动大多是球类和游泳,他的肌肉线条特别流畅,手长腿长,腰线很高,犹如艺术家手下最完美的杰作。
苏釉虽然在北欧生活了那么多年,但也鲜少见到像他身材这么好的人。
路桥的动作麻利,很快就套上了衣服。
或许是因为今天过节的原因,也或者是因为心情好,路桥难得地穿了亮色的衣服。
暗酒红的衬衣衣领从宝蓝色的羊绒衫里延伸出来,衬着尚且没有干透的乌黑短发,看起来又英俊又年轻。
随后,他又为苏釉找了套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床头。
“你房间里都没有变,不过那些衣服距离上次晾晒也许久了,大概不能穿了。”路桥说,“虽然大了些,还是先凑活穿我的吧,回头给你买新的。”
“嗯。”苏釉将剩下的一点烟在烟灰缸里摁熄了,弯着眼睛起身,进浴室去洗澡。
热水冲下来的一瞬间,他忍不住笑了,觉得路桥这个人真的是很长情。
因为他用的东西基本都没变过,和他离开时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虽然有些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东西中间有过升级,但基础还是原来的那款。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路桥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低头看PAD,眉眼间盈着淡淡的笑意。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安静地对苏釉说:“下雪了。”
又说:“群里正在讨论我们现在是什么状态?”
“那你怎么说?”苏釉坐过去,手里还握着吹风机,乌黑的发湿漉漉地散在肩头,让他看起来清秀绝伦。
“你自己看。”路桥把PAD递给他,顺手将吹风机接到手里插上电,站在身后为他吹头发。
群里很热闹,但都是真名,应该是路桥懒得记人,自己给备注上的。
辛免:“大家过年好,下雪了,下雪了啊,今年念叨了一年都没念叨来雪花,没想到大年三十竟然下雪了,好兆头。”
郑铭:“那是不是说明,桥儿和那谁突飞猛进了。此处需要@路桥。”
谭淞:“这可是今年的初雪,快带对象出去看雪。”
【……】
下面拉了无数条,基本都是在讨论下雪和路桥他们两个的事情,直到临近中午,刚开始还算正常的画风终于渐渐扭曲。
严鹤炀:“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了一上午了,某些人一声都不吭,我怀疑是不是昨晚搞了一夜,精尽而亡了?”
辛免:“别胡说八道,我哥也是你能随随便便指指点点的?”
郑铭:【哎呦辛免,你怎么还这么单「蠢」,要不你呼唤呼唤路桥,看他出不出来答复你,面对现实吧,承认你老公说的就是真相就这么难?】
谭淞:“大过年的别搞事儿@郑铭,都别吵着桥儿,毕竟别了九年了,好不容易才能开荤……”
孙淼:“我好羡慕苏釉啊,能摊上桥哥这么英俊潇洒多金还又痴情的男人,啧啧啧,羡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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