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是知道这些,他越明白自己消失的这几年,温励驰对他的不闻不问代表的意义。
他的少爷,是真的对他失望透顶。
第18章
下了楼,段顺很意外地发现萌小龙竟然在马路边等,穿着极休闲,倚着一辆车。看样子像是被临时叫来的,可那辆纯黑的劳斯莱斯,温励驰上下班常用的车,又证明了这是一趟公差。
段顺眯着眼朝那边挥了挥手:“萌萌哥!”
百无聊赖的萌小龙寻声看来,笑出一口大白牙,站直了身子,也挥起来,“小段顺,这边。”说完小跑过来伸手接行李箱,段顺“哎”了声往一边躲,没抢赢。
“跟我还瞎客气!”萌小龙一手提着他的行李箱,一手打开后座门,略弯下腰,绅士款款地请他和小球上车,“老板特地吩咐,车站离得太远,要我来接你们。”边说边挤眉弄眼,“就怕你们晒到太阳哟,晒伤了他要心疼的。”
段顺缓缓迈动步子,神色古怪,温励驰会说这么黏糊糊的恶心话?他问:“温先生真这么说?”
“前面真是这么说的,”萌小龙推着他的后背让他上车,“后面,哈哈,我是那么猜的嘛。”
段顺:“……”
猜得好,下次不要再猜了。—Yellow peache—
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待遇了,段顺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他很不适应,有一刹那,甚至有点儿觉得自己像什么豪门新宠。
这算是父凭子贵么?
他有点儿尴尬,也有点想笑,环视车里一圈,看到右边座位装了儿童座椅,心里微微惊讶,问了句:“那个是……”
萌小龙正往驾驶座绕,听到他问弯下腰往车里看了眼,“哦”一声,直起腰,伸手去开驾驶座的门,满不在意道:“来之前老板让我抽空买的。”
段顺心里一暖,微微放下心,这样看来,温励驰对小球大约还是有点上心的吧。
那就好,再好不过了,其实即使温励驰只愿意给出一两句关怀的话,都已经足够令小球在温家的日子好过太多,更别提像派车来接送这样细心的照拂。
他应当会是个很称职的兄长。
大概会吧?
“励驰,叫我找了这些来,你看了没。”书房里,周少言靠坐在温励驰那张巨大的黑色办公桌桌沿,垂眼翻着一沓别针别好的A4纸资料。他和温励驰是从大学存下的交情,加上他小姨温青莲和温家那些亲戚关系,甚至勉强称得上远方堂兄弟,下班以后的私下时间他一般都是直呼温励驰姓名。
“看了。”温励驰盘腿坐在落地窗前地毯上,左手手掌陷在难得老实伏在他膝上任他揉捏的温小姐的背毛里,止咬器下的面色很平静,显然是早就消化完了资料里的内容。
视野里鲜花盛开,被他吩咐半个小时后去接小段顺和孩子的萌小龙,此刻正被温姨抓着帮忙浇花,穿着严肃黑T恤和作训裤的高大beta,拎着根水管,被娇小的旗袍老太太指使着满花园乱窜,水花在阳光下被反射出一道一道的小彩虹。
“什么打算。”周少言走过来,拎了拎黑色西装裤的裤腿在温励驰身边蹲下来,伸出手想摸温小姐。一弯腰,衬衫包裹下的腰和臀线显现出来。
萌小龙擦着额头上的汗正好走到楼下不远,不经意抬起头,把落地窗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正弯腰撸猫的年轻omega,阳光下的腰身纤细而修长,比春天的柳枝儿还要鲜嫩窈窕。他知道那是谁。
周少言喜欢po自拍在朋友圈,健身房是最常出现的场合,他每次都会点赞,但其实完全不知道周少言的身材真有这么赞,毕竟周少言的照片都是撸铁时的随意自拍,从来没有过对着屁股拍过。
一周三次的健身效果居然会这样惊人,他感到震惊,那两瓣蜜桃臀,树上刚摘来的桃儿大概都没这么诱人。一瞬间,萌小龙感觉自己的视网膜好像受到了什么粉红泡泡的爆破,威武硬朗的一个汉子直接愣在原地,滚烫的手心被哗啦啦的水浇着,温度却降不下去,一秒,两秒,猴子屁股都没他这愣神的功夫涨出来的脸蛋儿红。
温青莲正在修剪花枝,隔老远看到一个古铜色皮肤的肌肉男,捏着根还在往外冒水的水管同手同脚地往花园出口的方向跑,看了半天她终于认出了是谁,把剪刀往旁边一搁,喊出声来:“小萌,你要去哪,活儿还没干完呢!”
萌小龙跑得比兔子还快,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想起什么似的把水管啪的往地上一扔:“温姨妈!不好意思啦!老板叫我去接人,有事儿回来再说!”
温小姐是只纯黑缅因母猫,被毛厚密,要不是现在天气热了,一天到晚几乎都在院子的灌木丛里追逐穿梭,压根不会搭理人。周少言很喜欢小动物,但工作忙碌,一直没空养,每次看到温励驰的猫就很想摸一摸。温小姐不喜欢让人碰,只爱亲近温励驰,今天大概是困倦,居然没挠他,只是睁开淡紫色的杏圆猫眼,高傲地扫了他一眼,招了招长而尖的耳朵,然后重新缓缓闭上了眼,像是一种默许。
周少言一喜,手马上要落到猫身上,下一秒,“啪——”一声,被闭着眼睛的温励驰挥手打开了去:“男女授受不亲。”
“你有毒吧。”周少言捂着被打出五指印的手背,“一只猫也管这么严。”
“是女儿。”
猫奴真可怕,周少言啧啧称奇,站起来回到桌旁坐下来,道:“说正经的,小段顺的病,你查了,也看了,打算帮他一把吗?”
温励驰睁开了眼睛,“他?他自然有他的alpha管。”
周少言想了想,“那个和小段顺约过几次会的互联网公司老总?”
那沓资料详细到了段顺近一年的账单流水和人际关系网,唐连这个alpha的名字出现得很频繁,他查过这个人,今年被评选为北市十大杰出青年,是个潜力还不错的年轻创业人。
“现在随便什么家庭作坊也能叫公司了么?”温励驰冷淡地端起旁边小桌上的玻璃杯,举到止咬器的高度通过吸管喝了一口茶,里头是薄荷叶和黄金甲,时令凉茶,清热又败火。
“你不是吧,”周少言听乐了,“小段顺都二十五六了吧,有情人不是很正常。你管猫也就算了,小段顺又不是你儿子,管得也够宽。”
温励驰深深地被周少言话语里的某些字眼给冒犯到,厌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少言安静了一会儿,正色道:“他那个情人,有点小钱,但据我估计,并没有能力帮小段顺接触到最好的医疗资源。”
北市是整个国家的经济中枢,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比比皆是,小段顺这个病是难得一见的疑难杂症,若按正常流程走,怕是光等个专家的会诊都得等上好几周,别提系统的治疗了。
而显然的是,小段顺等不起,而唐连,也没有那么多的社会资源可以调动。
这大概也是小段顺明明还有治疗机会,却看起来像是彻底放弃治疗的原因。
“那也是他自己选的,”温励驰漫不经心,“他想死,就让他去死好了。”
“你明明能救他。”
“没错,”温励驰道,“但我凭什么?”
那天,小段顺就是这么反问他的,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质问他,凭什么管他的私生活。温励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胸腔里有团火,烧得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就当做做慈善嘛。你温大老板每年帮失学女童重新读书,在山区建希望小学,做那么多好事,花大几千万都不眨眼,帮帮个把迷途的小朋友又怎么了。举手之劳的事儿不是。”
温励驰说:“那些孩子知恩图报,可那个人,那只白眼狼懂这个道理么。我可以救他,他自己又愿意让我救吗?你但凡看了他对我的态度,都不会来说这些话。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有这么委屈么……”温励驰也太夸张了,周少言感到狐疑。就小段顺那样腼腆文静的性格,会敢和温励驰大小声?就算是,那大概也是因为他老板说了更过分的话,兔子逼急了还跳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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