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说梁阁谈恋爱了,她真想就近向祝余打探一下,但又怕祝余认为她聒噪又八卦,只好勉力摁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忍得十分辛苦。
作为她乏味的高中生活一味必不可少的调剂,因为竞赛的关系,上学期很少在学校见到梁阁,她还以为以后就见不到他了,毕竟保送了,结果梁阁还是规规矩矩来上课了。
但她也没觉得梁阁有什么不同,还是神色冷,眼神空,倨傲得仿佛目中无人。
祝余正在看这期的校报,文学社还真采访了那个叫王晟颖的信竞生,写了一篇宣传稿,“……王晟颖以极大的热情和信心投入信息竞赛之中,如果说初中时只是崭露头角,那进入高中后两次NOI出色表现都无疑是其实力的最佳证明……面对竞赛男女比例的差距她说,‘我觉得首先不能有刻板印象,绝不能畏难,望而却步……从个体上来说,我从没觉得女生比男生差。’……”
他想起自己上学期那句气话,仿佛一语成谶,十分奇妙。
郑子粤探出头期期艾艾地问他,“学长,梁阁女朋友是什么人呀?”
祝余自若地看着纸张,眼都没抬,“不知道,他很少和我说这些。”
这都不说?男生之间都不讨论女朋友吗?
“那你们平时说什么?”
祝余说,学习。
郑子粤几乎被他身上学霸的光芒度化了,呐呐应声,“哦。”
她手撑在桌上,脚在桌下踢来踢去,带着些小女生旖旎的畅想,还有玩梗般的戏谑,“我觉得梁阁女朋友一定是那种甜妹,很甜很会撒娇的那种。梁阁就是那种冷冷的很酷,原生家庭缺少温暖,不幸福,然后被她救赎,甜化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
可祝余翻页的手停了一瞬,仿佛不赞同地说,“他比较甜吧?”
谁?梁阁吗?
正思量着,祝余忽然指着长桌上几大箱书问,“剑哥上次是不是说这些要搬到活动室去?”
她如梦初醒,脸色发苦,“啊,对,他们怎么没搬过去,怎么办学长?等他们来搬,还是我们搬过去啊?”
“没事,你不用搬。”祝余出了储存室,早上天色有些阴,铅云散去,天光又明透起来,楼外的香樟蓊蓊郁郁,他扶着走廊栏杆,探出半身朝楼下球场喊,“艾山,梁阁,上来一下!”
她怔了一下,什么?艾山和梁阁?
叫校篮队长和梁阁来搬书吗?
楼梯上就响起男孩子错落的脚步声,她看见梁阁轻捷地跑上来,高高的个子,稍稍偏着头,有一点点懊恼,“第一个不应该叫我吗?”
第九十三章 (上) 恶心
艾山搬着一箱子书,自认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跟着他们往办公楼去。一道的有个刚升高二的圆脸小学妹,挺害羞又挺活泼一小姑娘,红着脸蛋叽叽喳喳,这边探头说说话那边也笑一笑,雨露均沾,还180度仰头看艾山,“学长你好高。”
祝余偶尔会笑着应和她,梁阁抱着箱子沉默地走在一侧,目光不定,安静却不安分,一路上望树望鸟望草,和祝余一左一右隔开走着。
高三开学后他们明显收敛许多,在学校几乎没有过于亲密的互动,平时说话都很少对上眼神,这趟搬运除却上楼时梁阁轻描淡写说了那句齁死人的好似争宠的话,再没出过声。
这段关系确实遮掩得小心翼翼,毕竟梁阁在NOI领奖台上语出惊人,学校也传得风风雨雨,高三这种关键时期不容出岔子。
艾山作为知情人,真切见证过他们热恋期的腻乎,暑假旅游时他看着他们俩正儿八经讨论一个物理题,你来我往,气氛非常正经“学术”,突然梁阁举起手,是的举手,说,“我想接吻。”
然后他们就在他悚然的目光中接吻了,亲完才记起他也在,祝余的脸登时红到脖根,一双眼睛羞得水雾濛濛。
艾山惶惶然在桌上找了粒脏东西,放进自己眼睛里,演技拙劣又善解人意地揉着眼睛往外去,“啊呀,我眼睛里进东西了。”
现在这样正好。
他们放了箱子,下楼回教室。
楼梯上没有人,梁阁率先下楼,手指朝身后弯了弯,招小狗似的,祝余立刻弯着眼睛跑上去,手悄悄塞进梁阁掌心,握住了。
艾山站在后面,妈的。
中秋放假前鹿鸣高三摸底考,当晚成绩发在班群,这是祝余第四次拿第二,他暂时还没有觉得高三课业多繁重,反而好像找到了学习的关窍,有种豁然开朗般的轻松。
群里除了膜霸榜第一的姚郡外,也起哄祝余“又是第二”,祝余没觉得第二有什么不好,他认为已经足够优秀了。
他的好强并不是一定要当第一,他只是要进入到优异的那个行列。他要成绩好也不是一定要拿第一名,想长高也不是非要比艾山还高,以前有人和他说文徵明的字是三流的字,上不了什么台面,他也没有挖空心思去临所谓顶尖的名家,他觉得文徵明足够好了,他喜欢。
国庆假期间三校有个联合交流讲座,地点设在附中,高三前五十名参加。
当天下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雨下得大风刮得更猛,路上行人的伞都被风吹地翻过来,姚郡从A大的地铁站出来,湿淋淋到了附中,鞋都泡了水。
姚郡在班上几乎是不处理人际关系的,但好在她们班非常友爱团结,她一进阶梯教室,钟清宁就抬起只手温柔地招呼她,“姚郡,这里。”
女孩子们在抱怨今天的雨,“我想让我爸爸把我送进学校的,附中不让进,雨好大。”
“我差点被风刮走。”
姚郡应和了一句,“我也是。”
旁边就响起男生讥讽的笑声,称得上阴阳怪气,“你也是?”
姚郡偏头看了那人一眼,收回视线,没有理会。
可男生不停,声音大起来,“什么风能把你吹走啊?”
姚郡仍然不搭理。
她身形体重都算不上瘦,但她全副心思投在学习上,成绩太霸道,也没人会和她说这些。
“我问你什么风能把你吹走?龙卷风吗?”
姚郡抄起桌上的书就扔在他脸上,男生被打中鼻子,气恼不过,手拍在桌上“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同时,姚郡身后的梁阁和霍青山霍然起身,两个猛高的男孩子居高临下地觑着他,霍青山笑起来,“要打架?”
整个阶梯教室三个学校的目光都聚过来。
祝余匆匆挤过去,对方是个讼言的男生,和祝余差不多高,戴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挺白净,祝余问他,“有什么事吗?”
男生一副愤懑的样子,也自知失态,撇开视线,眉毛不是眉毛地说,“开个玩笑。”
“那有人笑吗?”
男生不说话。
祝余看着他,又腼腆地笑起来,“有的人走到哪都有人笑,有的人只有‘走了’,大家才会笑。”
“你!”
男生身边的同学连忙把他拉下来坐着,他们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发疯了,刚才拉都拉不住,也觉得他嘴贱又理亏,歉疚地朝这边说,“对不起啊,他突然间狂犬病了,乱咬人,他就是狗,对不起对不起。”
男生仍然气哼哼的样子,“干嘛给她道歉!”他瞪姚郡一眼,眼角耷拉下去,极小声嘟哝,“一见我就打我。”
姚郡视线在梁阁祝余还有霍青山身上绕了一圈,说,“谢谢。”
“没事郡哥,都是我该做的。”祝余急忙说,又殷切地抿着嘴小小笑了下,“我的荣幸。”
霍青山笑得打跌,揽着祝余,“你原来是个狗腿子啊?”
讲座之后,他们在附中校园里闲逛,广玉兰尽数谢了,附中不如夏天时漂亮,梁阁也问,“那么崇拜她?”
还我的荣幸。
祝余也有些脸热,“她全校第一。”
还从高一进来就一直第一,强悍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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