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婷婷其实之前也看到了沈氏变动的那则新闻,作为资深的媒体人,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其中有古怪。
此刻看到沈还在登山队失踪的消息,她立刻给那位在安克雷奇的亲戚打了电话。
“那边的搜救团队一直没有放弃,我也让我家亲戚多注意医院和收容所之类的地方,如果他出现,你一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纪放这会儿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去买了两杯咖啡回来,递给汪婷婷一杯:“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这有什么?”汪婷婷嫣然一笑,“咱们也算自家人,在外面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更何况……”
她露出怀念的神色:“当初你和那教练小哥哥,可是我带头在直播室里磕起来的,现在想起来,应该也是沈总吧!”
“教练……”纪放禁不住露出笑容来,“我当时也没想到,他会去霁云山帮我。”
汪婷婷拿咖啡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沈总一定会没事的。”
大概是有了汪婷婷的安慰和保证,纪放终于放松了一些。
在飞往安克雷奇的路上,他终于睡了两天一来的第一觉。
下机后,纪放被汪婷婷拉到了亲戚家。
“你住什么酒店!”汪大小姐一边指挥着人往房子里搬箱子,一边拉着纪放不放,“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像国内,万一治安不好,沈总没找到还把你丢了,那可怎么办?”
“再说了,我表舅家消息灵通,有了什么信息你马上就能知道,免得还要往来通讯耽误时间。”
在汪婷婷的劝说下,纪放终于点头住下。
这家人倒是十分热情,晚间汪婷婷的舅妈亲自下厨,做了不少地道的中国菜,让纪放和汪婷婷两个远离家乡的人好好满足了一下口腹之欲。
劳累奔波一整天,纪放和汪家舅舅约好了第二天去医疗系统找人,这才放心地去休息。
等到楼上客房熄了灯,汪婷婷悄咪咪地跑进了舅舅的书房,回头仔细关好了门,小声抱怨道:“表舅,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都到你的地盘上了,还能把沈总那么大个人给弄丢了?你这大佬怎么当的?”
汪婷婷的表舅来M国的时间很早,在这边已有三代,在当地的华人中很有影响。在安克雷奇,说起华国的章先生,很多人都知道。
章先生抬头看了眼这位表侄女:“你当我愿意吗?谁也没想到,人在山上没丢,反而在这里丢了。对了,这个沈总,你是怎么认识的?”
“啊?”汪婷婷一脸惊讶,“丹尼尔没告诉你吗?他就是丹尼尔的那个介绍人啊!”
“什么?你是说,他就是去年帮助丹尼尔进入戏剧艺术学院的人?”
“对啊。”汪婷婷见章先生如此震惊,才知道自己这个表弟还真是不靠谱,忙耐心地解释。
“沈先生有位朋友,就是今天我带来的那位纪先生,去年去了戏剧艺术学院上学。他这不是不放心嘛,就想着给纪先生找个伴,平时帮衬着点,正好当时我要来M国,他就问了我。但是我跟他不是一所学校,就把丹尼尔推荐给了他。”
“说起来丹尼尔倒也轻松,这一年多要做的,也不过是把纪先生的学习生活情况定期汇报一下。而且那小子自从抱上了纪先生的大腿,倒是每学期都能完成学业。”
想想自己这个除了学习什么都爱的小儿子,章先生感慨地点了点头:“那还真是托了沈先生的福,丹尼尔这两年居然能完成学业,也是难得。”
他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方向:“这位纪先生和沈先生……”
汪婷婷叹了口气:“算是情侣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有什么误会,纪先生就突然来了美国,沈总这才会放心不下。”
说回沈还,汪婷婷一脸担忧,“表舅,到底怎么回事啊?沈总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章先生平日里和蔼斯文如同带着面具,此刻对着自家人,倒是露出真性情来,“一个能从冰裂缝中挣脱,孤身一人从3400米高处下撤到大本营,再混入其他登山队伍回到安克雷奇的人,在这座城市里,难道还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吗?”
他的眼中射出敬佩来:“说实话,这人真是条汉子。接到你们的通知,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左臂还有严重脱臼后的疼痛,额头上也有伤口,却依然谈笑风生,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还和本地人打得火热。这人要是早几年跟我一起打天下,安克雷奇还不都是我们的。”
“可人怎么就丢了呢?”汪婷婷才不管他表舅怎么感慨,抓着这个问题就不放手。
章先生瞪了侄女一眼。
“还不是他们沈家不依不饶!我看,他们沈家这次是想要他的命!”章先生忿忿地说。
“派人到山里暗算已经算是付出很大代价了,居然还能跟踪他到我的地盘上。”章先生显然深以为耻,“我查过前天晚上的监控录像,沈先生很可能是察觉到了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匆忙从医院离开。他离开以后,曾有两个蒙面的男人去过他的病房。”
“那沈总现在是躲起来了?”汪婷婷蹙起小巧的眉。
“唉,我就在担心这个。”章先生叹了口气,“那日医生给他检查身体,他摔下冰裂缝的时候曾经撞到了头,此后又一直没有休息,这大脑受伤可大可小,就怕他跑出来以后万一有个什么,晕在哪个角落里可就糟了。”
“唉,怎么会这样!”汪婷婷跺了跺脚,“明天我就陪纪放去找人。”
“嗯,刚才我也和纪先生商量了,沈先生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依然是医院,毕竟他伤还没好。”
章先生看了眼侄女,“沈先生住过的那所医院刚才打电话来,说是沈先生有些东西落下了,你们明天先去把东西拿回来,我这边的人也会同时铺开下去找人。”
第二天一早,纪放便和汪婷婷去了沈还曾待过半晚的医院。
进入那个病房的时候,纪放稍稍迟疑了一下,仿佛一推门,便能见到沈还坐在床上,微笑着对他说:“你来了。”
病房的门打开,明亮的日光透过窗棱射入室内,将空空的病床照得发亮。
因为沈还失踪的关系,章先生找人封锁了这件病房,房间里还保持着沈还离开时的模样。
纪放慢慢走近那张病床。
病床凌乱,被子被掀起,床边的水杯也歪倒着,泼出来的水早已在暖气下变成了桌上的一小片水渍。
蓬松柔软的枕头上,还染上了两抹血迹,经过了一天一夜,已变成了暗褐色。
纪放怯怯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因血迹而变硬的枕套,深深吸了一口气。
早知道沈家会如此对他,他说什么也不会走。
此刻站在这里,面对沈还的生死未卜,当年所谓的“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就是个笑话。
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是不是总在提心吊胆却无人陪伴安慰?
“啊,你们是章先生的人?”有人在身后说话。
纪放和汪婷婷转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白人医生站在他们身后。
汪婷婷立刻笑眯眯地转身:“章先生是我舅舅。”
随行的章先生手下出示了章家的信物。
“啊,那太好了。”医生说着拿出一个手机,“这应该是沈先生之前托付我保存的,就交给你们了。”
纪放接过沈还的手机,轻轻抚了抚手机的屏幕。
这是沈还惯常用的手机。热恋之时,他曾经无数次地悄悄给他发消息,然后看他拿出手机,看着消息露出微笑。
在手指的感应下,手机的屏幕亮了。
纪放看见自己躺在男人怀中,隐约露出锁骨上暧昧的红痕,而揽着他的沈还一脸宠溺,目光凝聚在他的头顶。
那是沈还求婚那天,他们疯狂□□后的合影。
纪放的泪水潸然而下。
他把手机小心地放进衣兜,伸手摸了摸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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