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何尝舍得?
离别的滋味像一团阴云笼在头顶,无论他们纠缠着彼此深入了多少次都没有办法填满这种愁绪。好在江见臣那边暂时消停了,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什么,没再打过电话,就连季明伦爸妈那也是没动静。
没有了外界的打扰,他俩这几天过得还算舒心,临行的前一天,季明伦陪着江凛出去转了一圈。
他们没有走远,只是开车去了环岛路兜风,再到演武大桥的观景平台站了一会儿。
这里是厦门市区内看海景色很棒的地点之一,不过与其它沙滩有着明显区别的是,演武大桥后面就是知名地标世贸海峡大厦。两座摩天大楼如倒插的风帆立在海岸线上,当初刚建成的时候江凛和季明伦就来过这里,还到过55层以上的云上观光厅,俯瞰过那时候还没考上的厦门大学的美景。
在演武大桥的护栏边靠了一会儿,夏日正午的太阳实在毒,江凛很快就躲到桥墩下面的休息椅上坐着了。季明伦到不远处的奶茶店买了两杯芋圆奶冻回来,两个人坐在阴影里一边看海一边闲聊,喝完便起身换了个地方,去白城沙滩走景观很美的栈道。
地面的高温在这里被凉爽的海风吹散了不少,这一带有许多游人驻足拍照,他俩穿行其间,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牵着手,但是一路走走停停,也拍了不少亲密的合影。
在细沙与乱石之间面朝大海坐了半个小时,季明伦又陪着江凛去剪头发。
暑假只有两个多月,但江凛的头发已经比回来时长了一截,季明伦以为他想稍稍修剪,没想到坐在椅子上,江凛对发型师说要剪短。
上大学以后他的头发一直是偏长的,季明伦看习惯了他绑马尾的样子,问他干嘛突然要剪。他摸了摸脑后的一缕小辫子,说想换个感觉,而且明年毕业了也不好再留这样的发型。
听他们说完,旁边的发型师提了建议,说江凛的脸型不适合太短的头发,可以考虑只剪短一些,然后染一个颜色。
江凛的发色一直都是黑的,从没折腾过染烫,季明伦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江凛却担心染头发太夸张了,季明伦就帮他挑了个巧克力色,只在阳光下明显,室内光线和灯光下都很自然。本来江凛还有些犹豫,结果等染出来一看,效果果然很棒,新发色衬得他皮肤更白,发型看着也很清爽,就是显得年龄好像又小了些,以至于后来逛超市时季明伦动不动就要摸一下他的头逗他。
以前他扎小辫子时就经常被季明伦摸头发,对这人这个幼稚的习惯简直没辙,干脆不理了,专心挑需要的东西。
从三楼逛到一楼,手推车里渐渐堆满了吃食和用品,不过没几样他能带走,都是他给季明伦挑的。
结账时季明伦瞥到旁边立柜摆放的安全套,不知凑到江凛耳边说了什么,江凛再忍不住,抬脚跺了他脚背一下。季明伦嗷嗷叫两声,夸张地去摸没有被碰到的膝盖,满意地看着江凛红了的耳朵以及不自在的样子,笑着笑着,嘴角又撇了下来。
晚上回到家,季明伦拉着江凛换了个放纵的环境,他们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忘情地拥抱彼此,季明伦还恶劣地不把芝士关回次卧,就让芝士在旁边看着,让它骚扰江凛,看江凛一边羞耻到不行,一边却又控制不住声音与颤抖。
到了半夜,江凛终于体力不支先睡了过去,季明伦则失眠到了天亮,几度去阳台上靠着抽烟解乏。
这种一点点从他身边抽走时间的感觉比起去年骤然失去江凛来说更难熬,但无论如何,他们只会再分开一年,这一年里要是实在想念,大不了请个假飞过去见一面,还有寒假和过年,春假这些,江凛也会回来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季明伦总算能在江凛身边睡一会儿了。十点的闹钟响起时,他先叫江凛起床,然后去厨房弄早餐,等到都准备就绪后,他拖着自己和江凛那两只同款不同色的行李箱出门了,江凛则抱着芝士跟在后面,一起坐车去往高崎机场。
第52章 填上记忆
这次季明伦请了一周的假陪江凛过去。
本来他想请两周,但是和学校那边沟通了下会赶不及最后入学时间,因此只能请一周。
江凛依旧选了上海转机,他们从高崎落地浦东,在机场吃了一顿下午茶又稍作休息,等到六点便准备开始登机了。
季明伦的签证是今年春季申请的,不久前江凛提签证的事情时他说还在有效期内。江凛看到了他签证上的日期,问他当时申请是不是想去洛杉矶,他没否认,还笑着说其实去年夏天就打算追过去问清楚,可惜最后还是放弃了没去。
聊到这个话题时,江凛的情绪有些愧疚,季明伦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都过去了,而且往好了看,没有这一年的分别,江凛也不能彻底意识到对他的感情。
等到飞机离开地面的那一刻,江凛通过窗户望向了身后逐渐远去的浦东机场,心里的感觉有些说不出的酸楚。
一年多前他也是从这里离开,但当时的他刚与季明伦决裂。其实也不算决裂,是他单方面地躲季明伦,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哪天走,更不可能有人来送行。那时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对未来两年的生活充满了彷徨,不像现在,季明伦就坐在他的身边,还在飞机腾空时握住了他的手。
感受着指尖传递来的暖意,江凛弯起嘴角,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季明伦在看他身侧的窗户,也在看他,盛载着笑意的眼眸中倒映着窗外蔚蓝的天幕,还有看不清模样,但是小小一个的他。
“笑什么?”季明伦好奇地问。
江凛摇了摇头,垂眸望着彼此牵在一起的手。
他们买的是商务座,一排左右各两个座位,私密性较好,就算季明伦在扶手上牵着他也不用担心隔壁那排的人会看到。他捉紧季明伦的手指,片刻后才说:“现在和上一次飞洛杉矶的区别很大。”
季明伦听懂了他的意思,认同道:“嗯,那时候你都到洛杉矶了我才知道你走了。”
“本来我很想马上追过去找你问清楚,可惜那时候还没办签证,后来冷静下来又很生气,也不想去了。”
“气我不辞而别?”江凛问。
打量着江凛指尖上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湿疹,季明伦说:“气你太狠心,不喜欢就算了,十几年的交情一声不吭就跑,电话不接门也不开。”
“我那时候以为和你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说到最后,季明伦有些走神,兴许是回到那时的情绪里,他脸上的笑意没有了,眼神也变得黯淡。
“对不起,”江凛捏了捏他的手,待他抬起眼睛看向自己了才继续说,“当时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
江凛欲言又止了下来,季明伦问:“其实什么?”
盯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机,江凛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其实那时候我想走,除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天晚上的自己。”
“什么意思?”
这次江凛安静了更长的时间。
看他一直说不出口,季明伦忽然记起了什么,靠近他试探着问:“是不是想说其实那一晚你也有感觉?”
被戳中了无法宣之于口的想法,江凛的耳朵迅速滚上热度,转头去看窗外,手指却紧张地绞住了左侧座椅的扶手。
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季明伦说:“那看来把你亲硬了不是我的错觉。”
江凛已经回忆不了那一晚的画面了,因为现在在飞机上,季明伦只凭着一句话就让他有了反应。
抽回牵在一起的右手,他努力镇定下来,望着窗外的云海放空思绪,想靠着这种方式让身体冷静,身边那个家伙却不放过他。
灼热的呼吸一直拂过耳畔,不肯拉开距离,见他不回答,季明伦就接着说:“一开始你没有推开我,我以为你是吓到了,现在想想,那时候你让我亲了好一会儿。”
“舌吻的时候你没躲,搂腰你也没拉开,”季明伦越说越上瘾了,“后来还是撞你了你才反应过来。”
季明伦亲了一下他滚烫的耳廓,察觉到他肩膀都瑟缩了下,不禁笑着低下头,将额头贴在他肩膀与上臂的位置:“要是能早点亲你就好了,如果当时你没有出国,也许我们能更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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