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企鹅帮(45)

　　三毛被他吼得一颤，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呜呜呜的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爱德华烦躁得不行，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突然看见一个黑影从后面冲过来跳进水中，片刻后另一个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夏沃特——！！”

　　“布鲁斯——！！！”

　　韩缜和乔治同时惊呼。

　　乔治呆掉了，他刚刚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挡在他前面的布鲁斯就不见了，他眼睁睁看着布鲁斯跟夏沃特前后脚跳进海里，整只企鹅都不好了。

　　海豹=死亡

　　这是乔治脑子里不变的恒等式。

　　于是继三毛之后，乔治也快哭出来了。

　　而韩缜的反应速度显然比乔治要快一些，他余光瞥见夏沃特往前跑，下意识的就伸手想拦住他，可惜夏沃特速度实在太快，韩缜连他的脚尖都没碰到。

　　韩缜气得想揍企鹅：这两个家伙一个脚蹼刚愈合，一个尾鳍还伤着，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跳下去，不要命了么！

　　夏沃特和布鲁斯这两大杀神的加入使得战局稍稍朝企鹅们有利的方向偏移了些。在夏沃特的撞击下，斑纹海豹吃痛，不得不松开紧咬住翘白毛脚蹼的嘴。

　　翘白毛侥幸脱困逃出来，不顾脚上的伤痛快速游向岸边，等爱德华他们把他拉上岸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站不住了，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派三毛照顾翘白毛，韩缜他们的视线再度落回海中。比尔和迈克不知什么时候也浮出了水面，他们个个身上挂了彩，尤其比尔脑门上的一大撮毛都被咬掉了，伤口还在不停的渗血，看着有些吓人。

　　迈克背上还背着个大毛，大毛紧紧闭着眼睛，似乎是昏了过去。

　　“你们两个快上岸！”夏沃特和布鲁斯拖住斑纹海豹的行动，给比尔他们让出路来。

　　没时间犹豫，比尔打头，迈克背着三毛跟在后头，全力往海岸边游去。到嘴的鸭子飞了，斑纹海豹怎么会乐意？它气急败坏的甩动尾巴，扭着身子想追过去，奈何夏沃特和布鲁斯死死拦着它的路，它根本绕不开。

　　它在海中愤怒的翻滚扭动，粗壮的尾巴把海水搅得浑浊不堪。布鲁斯因为尾鳍有伤行动不变，于是只能在后面骚扰海豹分散它的注意力，而夏沃特却是结结实实的堵在海豹前面，海豹张开的血盆大口正对着他。

　　韩缜手心都攥出汗来了。

　　他家小企鹅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你以为你是奥特曼啊！

　　韩缜也不敢出声，怕自己干扰到夏沃特给海豹可趁之机，他紧紧抿着嘴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海面，心里默默祈祷夏沃特的平安。

　　比尔和迈克很快游到岸边，爱德华先把昏迷的大毛接上来，大毛的背上破了个大口子，似乎是被海豹咬伤的，周围的皮肉都被啃烂了，看着很是吓人。

　　而两只帽带企鹅的情况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比尔，前胸后背都挂着伤，肚皮上白色的羽毛被血染出一圈圈红斑，狼狈不堪。

　　目前海里只剩下夏沃特和布鲁斯继续跟海豹缠斗，他们两个虽然战斗力比其他企鹅强些，不过真遇上天敌海豹却也占不到好，才一会儿功夫身上就带上了斑斑点点的伤痕。

　　跟凶残的海豹打持久战可不是什么好策略。

　　韩缜担心的不行，可是面对海里的战场他又无计可施，只能站在岸上干着急。

　　耳边依稀有海浪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是不是夏沃特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韩缜隐隐觉得地面有点颤动，远处的海波突然变得汹涌起来，掀起一层层高浪往岸边扑来。

　　韩缜瞳孔一缩，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起曾经在教科书中看到过，有时候小型海洋生物缠斗时发出的动静会引来更大的海洋生物，就像俗话说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引来大型生物的后果往往是两败俱伤，一个都逃不掉。

　　眼看浪越来越高，韩缜的脸色越发苍白。

　　你可千万别招来什么不得了的大家伙啊，夏沃特……

　　仿佛感受到了韩缜的焦虑，海里夏沃特和布鲁斯交换了一个信号，开始准备撤退。在又一次狠狠撞向斑纹海豹的身躯后，布鲁斯率先朝回游，而夏沃特为了照顾他受伤的尾鳍特意垫在后头。

　　“布鲁斯！快点！你快回来！”乔治也顾不得害怕了，用尽全力大喊。

　　旧伤添上新伤，布鲁斯的游泳姿势有点怪异，速度也大不如前，这使得他身后跟着的夏沃特压力倍增。他一边要阻挡海豹攻击自己，一边还要注意不能让它靠近布鲁斯。

　　企鹅的耐力比起海豹来毕竟差了许多，缠斗这么久之后即便是夏沃特也有点力不从心。他躲避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好几次都是险些从海豹嘴里逃开，翅膀和后背上又添了大大小小的数十道伤口。

　　韩缜……韩缜恨不得捞起一个炸弹直接朝那只海豹砸过去！

　　眼看离海岸越来越近，在夏沃特又一次勉强躲开海豹的撕咬后，危险突然发生！

　　远处涌来的海浪将夏沃特掀到一个高点，夏沃特毫无防备的失去平衡，他的背部被海豹的尾巴趁机狠狠一拍，直直跌入浪中。那只斑纹海豹见状兴奋的怪叫一声跟着扎进水里，水花中夏沃特似乎在挣扎，可是片刻后便看到那片海水表面散开浓郁的红色，夏沃特与海豹都不见了踪影。

　　那样鲜艳的红色，像是大海中绽放的一朵血色玫瑰，触目惊心。

　　“不！夏沃特！！！”

　　韩缜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黑，竟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都扭曲变样了，他死死盯着那片红色，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夏沃特，他……

　　海豹的身影再没有浮出水面过，同样没有出现的，还有夏沃特。

　　除了那一片刺目的红色证明刚刚有一只帝企鹅与海豹在这里缠斗过，剩下的一切都无迹可寻。甚至就连唯一剩下的那抹血色，也在浪花的不断冲刷下渐渐淡去。

　　浩瀚的海洋会抹去一切生物存在的痕迹，不论你是庞大的蓝鲸，还是渺小的蝼蚁。

　　可那是夏沃特啊！那样骄傲又强大的夏沃特，他全心全意信赖的小企鹅，难道就这么殒在这里？

　　韩缜死死咬住嘴唇，不敢想象海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有两人刚遇见时夏沃特那副傲慢的模样；有夏沃特背着他滑下雪坡沾了一身雪，却先来替他掸的模样；有夏沃特下海找深色螺纹藻脚蹼受伤却瞒着不肯说的模样；有夏沃特夸赞他烤的鱼好吃的模样；还有夏沃特变成人身后对他表白，差点亲上他嘴唇的模样……

　　那不是韩缜第一次被人表白，却是他第一次对表白的人上了心。

　　原来我也是喜欢他的。

　　那么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答应他呢？

　　心好疼，韩缜的眼睛有点模糊，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回应夏沃特的感情，可是那个家伙却不给他机会了。

　　夏沃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混蛋啊！

　　韩缜咬牙切齿的想：夏沃特，你给我好好的，就算要死，也给我撑到我过来！

　　他狠狠抹了把脸，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扶着地站起来，不管不顾的就要往海里跳。

　　他是人类又怎么样，打不过海豹又怎么样？那个总是把他护在身后、默默对他好的家伙在那里，他就算被海豹吃了又怎么样！

　　夏沃特，要么你再来救我一次，要么我们就一起被海豹吃了算了！

　　“等等！韩缜！你在做什么？韩缜！！！”

　　爱德华正沉浸在夏沃特遇难的打击中，余光忽然瞥见韩缜的动作，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往那里跑。

　　以一个人类之躯下海跟海豹斗争，韩缜不是送死是什么？！

　　然而爱德华虽然有心拦住韩缜，可他毕竟离韩缜太远，跑起来腿脚又不利索，等他跑到海边的时候韩缜已经跳下去了。

　　夏沃特的血迹早已被浪花冲散，原先鲜红色的那片海面已经逐渐恢复了蔚蓝。海浪一层比一层高，海水深处似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慢慢上浮。

　　冰凉的海水冻得韩缜一个哆嗦，即便身上穿着防寒服都冷得瑟瑟发抖。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卯足了力气往夏沃特消失的地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