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得冷,王钊往我这方向挪腾了点。
他问我有没有睡着。我望着窗帘上隐隐约约的月亮,没说话。
过会儿他也不吭声了,没几分钟就打起呼噜,然后在我半睡半醒之际,一个转身,长手长脚搭在我身上。
我因为不爽推开了他。
结果王钊就醒了。
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过会儿继续响起呼噜声。
但是他没有,他坐起身按亮了床头灯,问我刚没睡着为什么不着事他。
“睡着了,被你吵醒的。关灯吧,明早起早。”我哄他。
“你刚推我那一下就能感觉出来,你清醒着呢。”他冷静地望着我,用手拨我的肩膀,让我翻过身面对他,“说吧,从回来起就闹脾气,甩脸子给谁看呢?不就是晓晨弄糟你那堆稿纸,我又说了你几句吗?至于吗?不冷不热的干什么?”
我的确迷迷糊糊快睡着,实在不想同他争辩,像往常一样继续哄他:“明天要早起去郊游,今晚别折腾了吧?他们俩都睡了,你小点声。”
也许是我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不会骗人,他就这昏暗灯光打量我片刻,然后一言不发关了台灯。我再次转过身去,以为这回是真消停了,哪想到他过了没一会儿,他长手长脚地又缠上来抱我。
手掌从被子底下环保住我的腰,然后抚摸我的小腹和胸口。那意味越来越不对劲,眼见着就要撩开我的裤子往下面钻。
我伸手按住他:“你干什么?”
“干你啊。”他笑得特别邪,脑袋也从后边凑上来,在我肩膀磨蹭着。
这一看就是发情了。
我真是服了。
“王钊。”这回还我坐起来,特别认真对他说,“我现在真的特别特别困,今天忙一整天也很累,回来还坏了东西,心情也不大好。你让我好好休息一下,成吗?”
“你就是心里不爽,跟我身上撒气。其实我也没想干什么,就是想试试你,果然连碰都不让碰。真有脾气,行。”王钊说完就转过身不再多话。
我知道他是生气了,而且绝对是一觉起来不算好的那种。
但今天我实在不想体谅他。我体谅他太多会,偶尔也想任性一次。
后来回想起来,或许这段关系最初的裂痕,在这时候就已经能看出端倪。
第5章
从隔天起床后王钊就没理会过我。
倒是唐晓辰,一觉起来跟重生了似的,什么隔夜仇都没有,也毫不在乎之前我态度不好。准备早餐时候我跟他当面道了个歉,说昨天是我情绪失控,他愣了一下就连忙摆手:“嗨,多大事儿啊。你不生我气我就谢天谢地……还有王钊哥,我看昨天他说了你两句,你好像不太高兴。他其实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以为那东西不值钱……”
我分不清唐晓辰在安慰我还是什么意思,但至少连他都知道那堆稿子对我来说肯定不是破烂儿。
“不,他知道。”我笑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看着我画的。更早以前,磨合期还没过去时候,王钊甚至喜欢看我在纸上涂画。现在可能连他自己兜不记得了。
唐晓辰特别会讨巧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他用胳膊捅了捅我,表示我侧头去看沙发上坐着看报看书的二为攻,说:“你看咱俩像不像妯娌?”
“那也得他们俩是连襟吧。”我继续剥手里的虾。
唐晓辰特别好奇地看了我会儿,问我:“你跟王钊哥怎么好上的呀?”
“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我撕出虾线。
见他还想问,我却没多大兴致回答,劈手夺过他手上的虾:“你这么剥太慢,我来吧。你把沙拉去拌一下。”
唐晓辰也不多问,高高兴兴去拌沙拉去了。其实在这一点上我挺佩服他的,特别会看眼色。
其实我那时候也很想问问他,那你和边野,又是怎么走到一块儿去?
或许是心有所想,我下意识地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鬼使神差的,边野竟也从杂志里抬眼,往我这边看。四目相对间,我还没来及挪开目光,就见他将手放在胃部揉了揉,用口型对我说:饿了。
……
吃过早餐我们四人整装待发。开边野的车,王钊掌舵。我坐在副驾驶,唐晓辰和边野坐在后头。
算下路程大约要开两小时,唐晓辰连上蓝牙放音乐,边野抽出新买的游戏机,而我跟王钊商量,要不要一个小时后我们换座,让我来开车?
他没有理我,连看都没看。我就知道王钊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心里头说不憋屈是不可能的。
两年来的存稿付之一炬的是我,跟他背井离乡,为他转移定居城市的也是我。到头来,受了委屈被晾着的也是我。
我觉得有点缺氧,将车窗开到最大。风一下子灌进来,涌入我的耳鼻口喉心。
我觉得好受点了。
第6章
因为王钊和我的低气压,这一路上车里的气氛算不上活泼。边野似乎打游戏打得专心致志,后座时不时传来游戏特效和音乐,而唐晓辰刚开始还凑在他身旁看他打游戏,没一会儿就有点晕车,也恹恹地不说话了。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边野把游戏机一扔,在我座椅肩膀上拍了两下:“他有点晕车,不舒服,要不你俩换个座儿,你到后面来?”
说完又问王钊:“哥们儿,介意不?”
王钊当然不介意。
他沿路边停车,我和唐晓辰换座位,他还不忘蔫蔫地感谢我。
我换到后座后,边野也不玩游戏了,单手支着头望窗外,一只腿蹬在中间的横撑上,随车身轻微晃动。王钊上高速之后有个特大的弯儿,几乎三百六十度,他没怎么减速,边野那条腿就整个因惯力甩过来,跟我的大腿蹭上。
隔着薄薄一层裤,他的膝盖挨着我的大腿,很温热。他也没挪开,甚至身子都没动一下,一副看起来随波逐流的样子。我却觉得有点微妙,挪了挪腿,跟他隔开点距离。又过了会儿他从后备箱掏出零食和水,前边递了两瓶,给我递了一瓶,附加两袋小零食。
唐晓辰似乎好了点,喝完水还不忘帮开车的王钊开水。时不时还把手上的零食递过去,问他吃不吃。王钊开车反正无聊,就此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唐晓辰搭上话。后边,我和边野依旧是沉默的。不过不同于王钊那种有些尴尬的沉默。我们听前面两人说话,听王钊讲他的升职经历,怎么从一个小经理,鼓起破釜沉舟的勇气,然后跳到猎头公司去,又是如何如何勤奋工作,到如今人前体面。
我听他娓娓道来,以前的那些画面渐渐也展开。我当然记得王钊那段时间是怎样的,最困苦的时候他带我去吃街边的牛肉面,那时候我也才刚毕业,没什么钱,看他把碗里的牛肉一块一块挑给我吃。
我记得我当时感动到不行。
旁边的边野忽然戳了戳我:“吃不吃棒棒糖?”
我:“?”
边野:“芒果味的,晓辰过敏。”
行吧,合着我这是见了个漏。
车身摇摇晃晃,我开始卸掉力气,和边野一样随波逐流。然后发现这种随波逐流的感觉……还不错?
前边王钊还在跟唐晓辰将他的奋斗史,那内容越来越偏,牛逼越吹越大。我在后排一声不吭,就快要听不下去,偏偏唐晓辰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配上几句赞叹,完美满足王钊作为大男人的虚荣心。自始至终,我和边野在后座都没有发话。刚开始不想插话,现在我感觉出不光是我,脸边野都被王钊说得有点无语。
男人啊,果然只要和不熟悉的同性在一起,那种攀比的心理根本没法比。
等王钊讲到他给哪个公司寻到几个大牛,对方又给他多少钱的单子时,边野不合时宜地在后边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但王钊还是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你说的那俩人。”边野舒舒服服两手交叉在脑后,长腿伸展开,“后来不到一个月又跳槽了嘛,说是干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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