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归桡开车的时候不会接电话,想到迟到一分钟便是多增添一分不礼貌,他叹了口气道:“别绕了,有什么你直接问吧。”
对面啧了一声,付京业也干脆不客气道:“你和祁汜……你们俩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吗?”
“没有。”余归桡沉吟片刻,想了想后道,“没什么机会。”
付京业的语气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那你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余归桡看着驾驶座上漆黑的表盘,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感觉应该道歉,但这样挺奇怪的,真的没什么考虑,只是想见见他。”
付京业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也是,你们两个……唉,算了,我不说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就别勉强自己了。”余归桡笑了笑,伸手发动了车子,“他也不一定来,不来或许我还自在一点。”
付京业应该是又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来说什么,余归桡也就顺势挂断了电话。
挡风玻璃仿佛划上了几道伤痕,余归桡把手机放好,抬起眼,先是什么也没有想地看了几秒那些斜线,才意识到外面下雨了。
北京秋夜的雨往往只是小心地下一会儿,看起来也没有即将滂沱的迹象。
但只是几秒之内,湿润的梧桐叶混杂着泥土的气味好像扑进了鼻腔,付京业方才的长吁短叹仿佛隔着电话传染了过来,余归桡看着羸弱的雨幕垂下眼睫,也几不可查地轻叹了一声。
今天伊始,在决定参加这个之前婉拒的聚会之后,余归桡分别遇到了拒绝应酬,因为等国际邮件而加班,记错停车地点,以及下了他最讨厌的夜雨这好几项意外的状况。
虽然都不算什么,但他已经觉得有些累了。
余归桡把车从学校窄小的车位中倒出去,一边打开雨刷一边事过境迁地想,早知道刚才就不给付京业打电话了,这样就可以说因为加班太晚而不去了。
但好在,霉运好像给他带来一场潮闷的雨水就足够了,余归桡到达饭店门口的时候,竟然还差两分钟才七点半。
他给付京业发消息问包厢在哪间,几乎是刚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复——
「二楼景山云。」
紧接着一条新的消息也随即弹了上来——
「祁汜来了。」
接着又是一条——
「他没怎么变。」
余归桡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有几秒的时间无法准确地辨认自己的心情。
他想,自己是不是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太反常了,才导致付京业这么诚惶诚恐又上赶着积极地来掺和。
但实际上他没感觉到情绪有多强烈,在这短短几秒中内,余归桡可以细数出自己人生中好几次比现在更加需要冷静的时候。尽管面上不显,但他总能察觉到背后的起伏。
相比那些巨动而言,此时他心跳平稳,呼吸正常,只是手一直忘了放下来。
余归桡看着屏幕漫不经心地想,祁汜竟然没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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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啦!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这篇∠( °ω°)/ 说勇气是因为我复健失败,这个故事又很难写,压力型选手希望最终能push自己不要完成得太差吧。
本文大概率会存在曲折又拧巴的剧情(或称狗血),尽量保持一周三更,依旧全文免费,所以强烈建议在完成大半之后再来阅读,因为总怕前期会吵起来……(这篇就是有这么拧巴qvq)。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但期望不要骂人和吵架,毕竟挪挪手指点一下退出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吗~
第2章 第2章 银针落满地面
二楼的包厢内,已经多年不见的同学聚集在一起,是一种不至于冷场但也并不热络的气氛。
大家都处在快到而立的关头,有好几位毕业较早的学长早已结婚多年,对待这种场面更是得心应手,如饮水一样自然。
点的菜上来很久了,但除了恩师外,几乎也没什么人动筷子。
席间不冷不热,更多的人开始交流起工作和生活的近况,偶尔传出来的几声笑也都拘谨又平和。
坐在大包厢的角落,祁汜背靠着空调,暖风吹得他昏昏欲睡。
由于出国多年,高中毕业后祁汜也只回母校了一次,大学的时候也没有像余归桡一样常受到学长学弟们的邀请,因此席间几乎没有人认识他。
只是在刚刚到场的时候付京业一言不发地对他点了点头,让祁汜感觉到有点诧异。
付京业把他往主桌上的位置引,祁汜连忙摆手,顿时觉得胃都痛了起来,几乎是诚惶诚恐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好在付京业也没勉强,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算了。
祁汜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便只是笑了笑。
情急之下所找的位置并没有那么合适,眼见着饭局已经开始,而这桌的人还凑不满一半,在如宴会厅一样的包间里反而是最显眼的一个。
祁汜不禁发散思维地想道,这倒是对“局外”挺贴切的一种表述方式,自己对号入座的本事好像从来不差。
已经毕业多年后的同学和还是学生时期的同学聚会完全不一样,几乎能称作是成熟的社交场合,祁汜因为很不擅长这种事,因此感觉到有些棘手。
但是他已经回国,又碰到从前教过自己的恩师将邀请函发到了邮箱,还是祁汜在高中时候用的那一个账号。
老师在抬头处工工整整地称呼他的名字,祁汜没有办法不来。
但祁汜对于这类场合还不是太习惯,他能够感觉到这一帮人中可能仍有许多人长期埋首研究,不擅社交,同样感觉到拘束和尴尬,因此席间的气氛一直不冷不热。
直到付京业忽然拿着手机站起来,说余归桡到了。
刚刚才敢动筷子、正打算趁无人注意悄悄夹走一块秋葵填一下肚子的祁汜一顿,筷子碰到了陶瓷的边缘,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祁汜先是感觉到咽喉一紧,然后才听到这一声动静。
他轻轻地把筷子放回到碟子上,舒了口气,幸好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付京业身上,没人能察觉到他将那一小块秋葵掉回了盘子里。
祁汜发愣地看着那颗截面被工整切成绿色五角星的秋葵,心想等会儿一定要重新把它夹起来吃了。
奇怪的是,在这样大脑几乎宕机的几秒钟,能够注意到的细节却异常的多。
祁汜发现在付京业说出余归桡的名字后,大部分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几位男同学甚至将椅子轻轻向后移动了一点,同时身体前倾,手放在了桌沿上。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起立动作,尽管此时,起码此时,并没有必要站起来。
付京业对坐在最上位的白发老人轻轻点了点头,又向席间摆了摆手,笑着说自己去门口接就行,刚才那种刹那绷紧的感觉才消失了。
但席间的气氛已经微妙地改变了一点。
祁汜端起自己杯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呆呆地看了杯盏几秒。
因为茶杯飘散的热气越来越氤氲,祁汜的目光无所着落,看着看着,视线便落在变成了焦点的付京业身上。
然后他便注意到,付京业不仅刚才站起来的动作很快,向门口走的脚步也很轻盈,并没有带着成年人莫须有的郑重。
他的笑容并不虚伪,也不勉强,嘴角还是年少时祁汜熟悉的趴在桌上跟余归桡抱怨题太难时弯起的那种弧度。
祁汜觉得有点感慨,便忘记了把视线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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