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叶颂明嘲笑自己杞人忧天。
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他认为是牺牲自由,别人可不这么认为,S市有多少人烧香拜服祈祷下辈子投胎做周衍的儿子,一万个手指头都不够数。
夜阑人静,万物都进入梦乡,只有叶颂明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两手垫在脑后,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数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装饰的纹络有几条。
一边在心里念数,一边回忆着他和周予琛过往的点点滴滴,很想为两人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而找出答案。
他们结婚初期相处的还是不错的,互相感到轻松自如,有时候坐在一起吃饭还能有说有笑。
两人去过不同的国度留学,阅历和眼界相媲美,还算有共同话题。叶颂明经常分享F国的文化,探讨名家名作。周予琛也向他推荐Y国美食,告诉他什么菜最受欢迎,为此他还专门跑去Y国学烹饪,回来后为周予琛献上成果,还念出对方最喜欢的菜名和意义。
他记得周予琛当时的表情,惊讶之余有些恍然和好奇,还有一点点兴奋,好几种情绪聚集在那张俊脸上,看着挺可爱的。
后来变了,两个人都在改变。
周予琛似乎厌倦了这种生活,或者说是厌倦了叶颂明这个人。年少时的冲动和热血让周予琛对联姻产生新鲜感,恢复理智后发现联姻对象并不理想,越来越不能接受现在的婚后生活。
叶颂明是这么想的。
近一年来周予琛变得话少,见到他总是冷脸相待,甚至为了避免和他说话,好几次刻意回避眼神,真的变成传闻中的高冷总裁。
他觉得,他和周予琛都努力过,努力融入对方的内心深处想做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夫,可惜失败了。感情的事太复杂,一句半句解释不清楚,要比解析一本名著复杂多了,人类再伟大也决定不了自己该喜欢什么人,不该喜欢什么人。
当你喜欢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
当你不爱一个人,就算生命受到威胁也无法改变。
叶颂明一夜未眠,想通了一件事。
天刚蒙蒙亮,他便从床上坐起身,靠在床头,左腿松散曲起用膝盖垫住胳肘,保持这个姿势静坐了片刻,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盒烟。
他用拇指滑开烟盒,敲出一根,咬在齿间点燃。
他静静吸地着烟,思绪悠远。
是时候打破这种僵局了,周予琛可能是迫于长辈的压力无法表明自己的心意,既然周予琛不好意思开口,那就由他叶颂明来做恶人。
第5章 “叶颂明,我们离婚吧”
叶颂明把一件事想通后,心境变得非常轻松,就好像踢走了压在心口的巨石,呼吸都是前所未有的顺畅。
彼此放过,再好不过。
他决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周予琛当面谈谈,有什么心里话摊开讲,总比互相揣摩对方的心思要好。
两日后的傍晚,周予琛回来了。
他们像从前一样,坐在一张桌子吃饭,很少讲话,慢条斯理地吃着韩姐精心准备的晚餐,谁也没提那天爽约的事。
“我还有文件没处理。”
周予琛冷不防开口,放下餐具用纸巾擦拭嘴角,扫一眼坐在对面还往嘴里送东西的叶颂明,接着上一句:“你慢慢吃,我先回书房。”
叶颂明闻言抬眸,在说与不说之间彷徨两秒,最后只是一点头。
本想借着晚餐的功夫问问少爷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想和对方聊聊,留意到男人眼睑下浅浅的乌青,终是于心不忍。
连着几天陪客户,想必遭了不少罪。
他这个人还是很体贴的,决定让周予琛安心睡一觉,养好精神以后再聊。
“好的,别熬太晚。”他不忘寒暄一句。
周予琛先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然后盯着他的眉眼细细打量。
“怎么了?”叶颂明以为脸上有东西,随手拿起旁边的手机照了照。
周予琛薄唇微抿,似乎有话说,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紧又放松,迟疑了大概半分钟,缓缓舒出一口气:“没什么,你继续。”
示意他继续吃。
随即周予琛便提起外套走出餐厅,韩姐紧跟其后,询问自家的少爷喝咖啡还是来点锡兰红茶。
叶颂明差点就张嘴提醒,晚上不要喝这类饮品,让少爷好好休息。
话到嘴边咽回去了,他听到周予琛淡声说句“红茶”,他便不好再插嘴管事,就算说了也不一定听。
他迟缓地吃着面前的菜,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也就此下定决心。
他觉得周予琛要绷不住了。
吃完饭碗,一晃眼的功夫,夜晚来临,代表这一天马上过去。
周予琛确实有些疲倦,处理完两份文件便回到卧室休息。
他回来时,叶颂明正在整理衣物,两人相互一点头算是打招呼,等他从浴室间里出来时,叶颂明已经不在卧室,房间里空荡荡,静到落针可闻。
他环顾一圈,发现躺椅上面搭着的毛毯和叶颂明每晚必读的外文书统统不见了,他眼神一凛,下意识攥紧拳头。
“叶颂明...”他低头盯着脚面,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念出这个名字,含在唇齿间细细咀嚼,深色的眼眸忽明忽暗。
两三天不见,一点也不想他吗?
应该说他们有好几个月没有亲近,没有拥抱,没有独处时的亲吻,更别提床笫之欢。
以前他出差回来,叶颂明会拥抱他,安慰他,会对他说“辛苦”,然后陪他一起睡觉。
他会把头枕在叶颂明的胳膊,闻着对方身上那股淡而好闻的味道慢慢进入梦乡,美美地睡上一觉,第二天生龙活虎。
一切都变了,变得令人惶恐。
周大少爷咬住一点唇肉,越想越不是滋味,撒气似的把擦头发的毛巾甩在躺椅上,转身走出卧室。
叶颂明的书房在三楼,不算宽阔的一小间,屋里没别的东西全是书,各种类型的书籍,国内外样样俱全,如何给牛挤奶的书他都有,就是没有医学相关的书籍。
看来他是真的不太喜欢医生这个职业,那为什么当初会选择学医呢?
周予琛站在书房门口,脑子里冒出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予琛?”
叶颂明不经意抬头,目光触到吊灯俯射下颀长的身影。
周予琛回神,一手搭在门框:“你没关门。”
叶颂明唇边弯起浅笑:“还没睡?”
“你不睡吗?”周予琛这话问的别有深意,搭在门框上的那只手迅速收拢,甚至制造出丁点响动。
叶颂明离得远,没听见,心情甚好地晃了晃手里的《外乡人》,语气温和而愉悦:“最近工作量大,两位E国作家的版权被出版社买下来,有几本书需要我尽快翻译,我正在解析文章,你也知道,一部杰作在转译过程中会变得平庸累赘,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其中的韵律需要大量的时间重构,这对我来说很头疼。”
他讲起喜欢的事物,脸上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开怀与包容,即便遇到阻碍,也是抱着喜爱与尊重的心态去解决难题。
周予琛喜欢这样的他,被他的神情感染,不由盯着一直看。
叶颂明却认为自己话说多,很快打住这个话题,嘴边笑容微敛:“予琛,忘记告诉你,我现在是译者,不是医者了。”
“我知道,”周予琛迅速给出回应,耳垂因惭愧敷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景爸跟我说了,你一年前辞职,专注翻译工作。”
虽然两人在工作上互不干涉,但叶颂明从医院辞职这件事若还是不关心,那就真有点过分了。
周予琛确实有点过分,他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以前他不关注叶颂明这个人,包括叶颂明的工作状态,只知道对方是景爸夸赞的一位医生,就职于一零三医院,私生活不乱,为人随和敬业。
其他的,就只剩叶颂明的厨艺了。
这么一想,周予琛胸口积攒了一些不明的情绪,一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那本书不错,”他简直是没话找话,“我看过英文版的,印象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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