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
路思言和箫声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箫声没办法只好抬脚开门。
路思言跟进去,发现客厅茶几上有吃的喝的,厨房里还有刚蒸好的米饭。
“声哥,你看,这个电饭煲都还是暖的。”路思言查看着厨房的东西。
两人心里有预感,她可能也出事了,或者……她害怕了,跑掉了。
路思言和箫声给黄岩打电话,开车去跟他们集合,刚刚在电话里黄岩说他们没有事,但见到了人才发现,黄岩和律师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好在张昕没有什么大碍,当晚就出院了。
但是明天就要开庭,现在人证不见了。
几个人焦虑到半夜,警方那边说是有了线索,但是不方便透露。
路思言和箫声做不了什么,只能回家等着。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两人都很累,箫声硬撑着开车。
路思言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声哥,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是不是意味着翻案没有什么胜算。”
箫声:“按张昕之前说的,物证也不少。”
路思言:“那些贪污行贿的罪是吗?”
箫声嗯了一声。
那这就不算是给圆桌案翻案了。
“小言。”箫声突然说话。
“嗯?”
“好难。”
“是啊。”路思言轻声道,他垂着眼眸,浓密的眼睫毛挡住眼睛,看不出此时的情绪。
箫声:“你还记得高原吗?”
路思言点点头。
“她现在在哪?”
箫声:“我也不知道,她只联系过我一次,就是拜托我收留你。”
路思言只知道她和母亲认识,是黄岩的师姐,其它的都不知道。
“她能当证人吗?”路思言随口问。
箫声:“我母亲走之前,叮嘱我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她,提起你母亲,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也可能是为了保护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彻夜难眠。
但是开庭在即,就算没了人证也要上,路思言和箫声也推掉了公司所有的事情,在法庭坐下。
走到法院门口,箫声突然让路思言停下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来,路思言认出那是箫声还在修车厂的时候用的那个老人机。
“什么?”路思言接下。
箫声:“这里面有个电话,是当初高原联络我用的电话,我查过,不是公共电话。”
“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的话,我觉得可以找到她。”
路思言抬头看着箫声,手里拿着那个老人机摩挲了几回,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他。
他摇摇头。
“我们只做我们能做到的就好。”
箫声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手去拉路思言的手。
他还记得他们刚回道平成市的时候,他们去找司机的家属,他们不愿意配合,路思言崩溃着哭喊的画面。
现在的路思言好像变了一些。
两人走进法庭,女明星依然下落不明,等待他们的是一个漫长的下午。
情况比想象中的更糟糕,对方手眼通天,桩桩件件都能找出一个替罪羊来。
路思言紧紧抓着箫声的手。
“关于我方委托人当晚的行踪,十三年前和今天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对方律师正在振振有词,和十三年前严丝合缝,那时候没有监控,又又所谓的目击证人。
现场正焦灼的时候,箫声的手机响了。
他伸手去拿,拿出来一看,并没有什么动静,手机是静音的。
但是铃声还在持续。
“老人机?”路思言说。
箫声微微皱起眉头,去掏那个手机。
小小的屏幕上跳动着陌生又熟悉的号码,箫声不可置信接下电话:“喂?”
“是我,高原,跟黄岩说,让律师请求休庭,我在门口。”
第50章
事件再次出现了转机, 消失了十三年的高原再次出现,力挽狂澜。
高原不仅作为当年跟踪调查案件的记者可以作为目睹的人证, 手上还有当年留下来的一些影像物证。
路思言和箫声在场内坐着, 听高原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高原不仅是记者,还是当时的被害人之一,她在得到消息之后伪装成服务生进入了那个酒店, 那个房间被封锁后她为了解救里面的人,故意在场外闹事拖延时间, 想等警察过来。
没想到被当时一个人看上,差点被猥|亵。
高原一边说着, 一边展示着她当年用针孔摄像头录下来的场面。
上面清晰地记录下了圆桌案的所有嫌疑人。
“还有一个录音, 内容是当年我和平成市江州区人民法院的法官梁竹的几次通话,梁竹在发现丈夫路原涉及行贿以及组织圆桌案,胁迫受害人之后, 搜集了证据, 包括邮件、□□等等……”
看着高原条理清晰地将当年的案件一点点刨析清楚, 在她的口中,路思言也终于明白了,母亲遇害的真正原因。
一审结束之后,路思言和箫声走出法院。
入冬之后太阳落得早, 今天是个阴天, 雾霭沉沉压着整个平成市。
偶尔有风吹散一点, 露出一线天光,也只是让人觉得刺眼。
路思言一步一步地走下法院长长的阶梯,觉得恍如隔世, 他没有目的的走着, 箫声揽着他的肩膀。
“小言。”箫声叫他。
路思言回过神来, 看向箫声,箫声却指着前方,阴霾了半个月的天气突然放晴,天边的云层散开,远远看见了群山之巅,已经挂在山尖的半个太阳。
路思言痴痴地看着,脑袋里还是会忍不住地想,如果母亲还在就好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路原。
这时候黄岩和律师也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是高原。
几人打过招呼,黄岩和律师先走了下去,高原却留了下来。
“你好啊,小言。”高原现在也四十出头了,她个子很高,很瘦,穿了一件宽松的冲锋衣,头发扎成低马尾。
明明是很运动的风格,但是她本人却看起来不是很健康。
她很憔悴。
稀疏的头发和凹陷的脸颊让人很容易看出来,她的睡眠质量应该很不好。
她努力地扯出微笑,看着路思言。
路思言也一样,他说:“你好。”
箫声想高原应该有话跟路思言说,于是主动避开,要去旁边的垃圾桶旁边抽根烟。
路思言忍不住用眼神追随着箫声,很明显的不安感。
他很依赖箫声。
高原:“长这么大了,真好。”
路思言:“谢谢。”
“这段时间是不是很难,我……”高原欲言又止。
路思言摇摇头,说还好。
两人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此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晚风吹过两人的脸庞,竟有无尽的苦涩意味。
高原觉得尴尬,笑了一下,随后直接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高原:“因为我的懦弱,我逃跑了,如果当初我没有跑,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糟糕。”
路思言只是摇头,当年的境地她留下来也只是难逃一死,就连妈妈这样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惨死,更别说她一个没有背景的小记者。
“不是,高阿姨,你没有错,你已经很勇敢了。其实……如果时间能倒退的话,我希望我妈妈也不要那么勇敢。”
“她很勇敢,你也是。”高原说完,眼眶湿润,她刚刚在法庭上说了很久的话,现在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抖:“我常常觉得,是我害死了她,或者说她们,还有你。”
“还好,我等到了今天。”
路思言看着她,一时间嘴笨起来,这十几年她一定也过得不好。
也许,这十三年来,她每天都在等机会,等有一天可以回来,可以还当年在那个案子中所欠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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